第五十四章 日月星辰，風雨雷電火
路上，楊小天向眾人表明了自己回到古堡略作休息便要離去，其他人還好，素舒卻有些失落，不過也沒表現得太過明顯。
回到古堡之後，明嬤嬤倒也言出必行，喚人取來譜冊，將譜冊上楊小天的名字勾去。
楊小天想不到她這般爽快，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她的用意，不過既然名字已去，倒了去了一樁牽掛。
明嬤嬤將一麵令牌遞給了楊小天。
楊小天接過之後，仔細一看，也是一麵紫檀木牌子，質地跟素舒之前得到的令牌一般無二，隻是稍微嶄新一些，令牌的正麵刻著一彎新月，新月下麵有七星環繞，令牌的背麵隻有四個古隸體子，每一個字有拇指大小，是為“月明星稀”。
明嬤嬤說道：“這令牌隻有我族的供奉才有，見令牌如供奉親臨。”
楊小天一驚，這老婦人想著法子坑自己，轉手就要將令牌還了回去。
明嬤嬤卻不接過，微笑道：“公子不必多心，老婆子並沒有要將公子納為我族供奉的意思，隻不過公子此次出手相助素舒多的月輪，如果我們沒有什麽表示，那始終說不過去，所以才以令牌相贈，以後公子就是我族的貴賓，江湖路遠水長，公子但凡有吩咐，我族上下必為公子千裏奔走。”
楊小天還想推卻，明嬤嬤卻態度堅決不肯收回。
素舒笑道：“楊大哥既然奶奶執意要你收下，那你就收下吧，省得奶奶覺得對你有所虧欠。”
楊小天略一思索，覺得有些道理，便將令牌收了起來。
回到古堡便不見了人影的夏天突然出現，與那寂冷一人提著一壺清月酒。
寂冷說道：“這次寂冷得以活命，全賴楊公子出手相助，聽夏天說公子好酒，我無以為報，唯有以清月酒聊表謝意。”
楊小天這下卻毫不客氣，接過了兩壺清月酒，臉上堆滿笑容。
明嬤嬤見他對兩壺在古堡算是普通之物的酒水表現得比得到尊貴的供奉令牌開心得多，暗想：原來這年輕人是個好酒之人。
“來人，給楊公子準備三壇上等的清月酒。”
明嬤嬤此話一出，夏天早已前往準備。
素舒遲疑了一下，才問道：“楊大哥，你還會回來嗎？”
“會的！”楊小天笑道，這小姑娘對自己的心思多少有些明白，為了斷了她的念想，便加了一句，“到時候我會和我的妻子一同前來。”
“啊！”素舒身軀明顯一震，顫聲說道，“原來楊大哥早已娶親。”
楊小天沒有多做解釋，隻是微笑，心中卻想到：也不知這大祭司能否婚配，若是可以，倒是可以給素舒一下。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龍懿瑄，一個是大祭司，一個是妖皇，身份地位倒也對等，相信明嬤嬤應該也不會有意見才是。不是楊小天沒想到近在咫尺的拓跋猛，而是楊小天知道拓跋猛絕無機會，不去考慮素舒的想法，明嬤嬤那關他也絕對跨不過去。
“拓跋猛，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離開？”楊小天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一直不出聲的拓跋猛。
拓跋猛嘴巴一張，似乎想要答應，眼神卻向素舒那頭瞟了過去，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打算留在這裏，我還想到紅雲穀待上一段時日。”
楊小天見他如此，也不強求，便說道：“那也由得你自己。”
說話間，夏天跟寂冷已經帶了三壇子清月酒來到。
楊小天將三壇清月酒收進葫蘆便要離開。
素舒將他送出古堡，在古堡門口停了下來，突然問道：“楊大哥，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楊小天微微一笑，“在古堡拿了這麽多的好酒，自飲無趣，我這邊前往小鎮尋找原小花，對酌才有味道，順便看看黃開練劍練得怎麽樣了。”
素舒有些向往，隻不過以現在的身份，也隻有在心裏頭想一想了。
“走了！”
在素舒失神之間，楊小天身軀一動，已經飄出去老遠，回過頭朝這古堡揮了揮手，幾個起落，消失不見。
……
“這一劍可不太對！”
黃開一聽聲音，身軀劇震，手中的赤霞劍哐當掉落在地上。
“師父，怎麽是你？”
楊小天眼中帶著笑意，“怎麽？不歡迎？”
黃開屁顛屁顛都跑了過來，自從楊小天離開後，這少年便每日裏來到鎮上的老槐樹下，對著劍譜練劍不懈，雖有所得，但憑著自己領悟終究進展緩慢，而原小花隻對手中的酒壇在意，可沒多大心思教導這少年，黃開便終日幻想這楊小天能突然出現，對自己加以指導，想不到今個兒終於夢想成真。
“師父，你怎麽有空來看我？”黃開笑著發問。
楊小天本來想提醒麵前的少年，自己還沒同意收他為徒弟，見他那興奮的模樣，霎時間也不好掃了他的興致，“你原叔叔呢，人在哪裏？”
聽楊小天提起原小花，黃開似乎有些不高興，冷然說道：“他啊，除了喝酒還能幹嘛！”
楊小天笑道：“那他到底在哪裏喝酒？”
原來來這裏之前，楊小天早已去了一趟客棧裏，卻撲了個空，原小花並不在客棧裏，黃鶯告訴他，原小花可能跟弟弟一起在老槐樹下。楊小天問清楚了老槐樹的位置，來到此處，隻見到黃開，依然見不到原小花。
“在山神廟！”
楊小天愕然，問道：“怎麽，白俗回來了？”
黃開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問道：“師父，誰是白俗？”
楊小天說道：“沒什麽，我現在就去山神廟，你先自個兒好好練劍，晚點我抽空指點一下。”
黃開一聽不用自己哀求，楊小天便答應指點自己，高興得合不攏嘴，“那師父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來。”
楊小天不知道自己去見原小花會耽誤多久，便說道：“你別一直等我，若是天黑了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先回去。”
不等黃開答應，便展開身法，朝落霞山而去。
跟上一次相比，落霞山已經恢複了些許靈氣，看來這裏麵有白俗的功勞。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酒？”
楊小天踏進山神廟，卻見到原小花肚子一人躺在供桌上，手中酒壇子對著口中豪飲。
一見是楊小天，原小花一骨碌爬了起來，跳下供桌來到他身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小子怎麽回來了？”
楊小天笑了一聲，說道：“我本來打算直接去西皇山，隻是最近得了幾壇好酒，獨飲無趣，便想著來見見你。”
原小花想說你是記掛著黃鶯吧，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生怕一個不注意惹得楊小天不高興，好酒便飛了。
“可是上次請我喝的那南柯酒？”
原小花還記掛著南柯酒的味道。
楊小天搖了搖頭，不多說直接取出一壺清月酒，拋給了他。
原小花接過便喝。
楊小天等著看他滿足的神情，卻見到原小花神色古怪，似乎有話想說。
楊小天詫異道：“怎麽了？”
原小花說道：“還是那個味道！”
楊小天更加不解，問道：“怎麽？這清月酒你以前喝過不成？”
原小花笑道：“楚文深那糟老頭子，這麽多年過去，釀酒的本事絲毫不見長進，看他以後還敢在我麵前吹牛皮！”
楊小天想起古堡中枯瘦老人姓楚，難道他叫楚文深，便疑問道：“這就是楚先生所釀造？”
原小花卻說道：“你小子拿了別人的美酒，卻連誰釀造的都不知道！”
楊小天一聽哈哈大笑，“你是怎麽認識楚先生的？你以前去過雲夢洲？”
“那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原小花臉上有緬懷神色，過後說道，“你既然帶著那丫頭回去雲夢洲，想來你也知道她的身世了，對神月族也應該有所了解。”
楊小天隻是點頭，心裏頭暗道：明嬤嬤神秘的很，對自己族裏的事提都不提，我哪裏知道什麽神月教。
原小花見他點頭，便說道：“小子，你知道我在神月教是什麽身份嗎？說出來怕嚇死你。”
楊小天臉有不屑，說道：“那求求你嚇死我吧！”
原小花神情傲然，取出了一塊紫檀木牌子，得意地問道：“小子，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這東西來頭可大了！”
誰知道楊小天一反手，一塊相同的紫檀木牌子躺在手掌上，“很了不起嗎？這東西我也有！”
原小花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想到你也成了神月族的供奉！”
“我並不是神月族的什麽供奉！”楊小天搖了搖頭。
“那你身上怎麽帶著神月族的供奉令牌？”
楊小天笑道：“那明嬤嬤非要送給我，不接受還不行。”
原小花頓時覺得受到了殘忍的打擊，自己辛辛苦苦為神月族辦成了三件大事，其中一件還關係到神月族在八族裏麵的地位，千辛萬苦才得到這供奉令牌，沒想到這年輕人卻說的如此輕鬆，就像得了快普普通通的木塊一般。
“你小子知道這令牌的作用嗎？”
“明嬤嬤說了，有著令牌，遇到麻煩事，可以讓整個神月族上下奔走，也不知道真假！”
原小花罵道：“得了便宜還賣乖，那老太婆怎麽會騙你，那雖然是隻老狐狸，但臉皮也還沒厚到那種地步。”
楊小天見他手中酒壺已經空空如也，便有跑了一壺酒過去，拉著他在供桌前麵，一同盤膝坐了下來。
“前輩！”
原小花冷哼一聲，“你也不用前輩前前背後，若是看得起我原小花，叫一聲大哥便是！”
楊小天也是爽快之人，當下便道：“原大哥，不瞞你說，此次雲夢洲之行，我有很多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原大哥既然是神月族的供奉，希望能為我解惑。”
原小花歎息一聲，“那地方我也很久沒去過了，但很多事情我也是知道的，說吧，你想問什麽？”
楊小天便道：“原大哥，這神月族到底是什麽來曆，我隱約中聽到明嬤嬤說起雲夢洲還有其他七大族，這七大族又是什麽來頭？”
原小花眯起眼睛，臉上有思索神情，片刻後說道：“九洲有傳言說雲夢洲住著神的後裔……”
“難道這是真的？”楊小天問道。
原小花點了點頭，“沒錯！”
楊小天奇怪的問道：“我也算是接觸過雲夢洲的人了，不過給我的印象卻與人族一般無異，怎麽回事神的後裔？”
原小花說道：“其實雲夢洲八大族留在九洲天下已有好幾千年的曆史，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們身上的神性也慢慢消失，所以你才會覺得他們跟人類一般無異。”
楊小天恍然，“原來如此。”
“不過雖然這樣，但沒過幾百年，這八大族也會出現幾個神性充盈的人，也許是隔代相傳，也許是神靈在眷顧自己的血脈，這些卻是連他們八大族自己都說不清楚。”
楊小天問道：“那除了神月族，其他七族是哪七族？”
原小花想了下說道：“大日、神月、摘星、疾風、落雨、烈雷、馳電、聖火，是為雲夢洲八大族！”
楊小天總算對雲夢洲有了大體的了解，但還是又不明白之處，問道：“既然日月星辰、風雨雷電火，這八大族是神靈的後裔，那為何要留在人間，而不跟著去往天外天？”
原小花說道：“據我所知道的，八大族其實是神靈留在九洲天下監視人間的力量，若有強橫的勢力或是個人力量出現，都會引來八大族的注意，最終的結果不是被帶往天外天，就是被囚禁，更有甚者，直接被覆滅！”
“這麽說來，這八大族並不是什麽好東西了！”想起了廢墟洞天裏的人和事，楊小天神情憤慨。
原小花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說道：“那也不一定，大日族因為在人間待了太久，越來越有人性，所以在很多年前，脫離了雲夢洲，散落在九洲大陸各地，而從神月族不斷邀請人族作為供奉這件事來看，神月族脫離雲夢洲也不遠了！”
楊小天聞言心頭暗喜，他可不願意想象將來跟素舒敵對會是怎麽樣的局麵。
“那明嬤嬤還想要我成為神月族的大護法！”楊小天說道。
原小花一拍大腿，笑道：“那就更加錯不了了，神月族的大護法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擒拿人族修為通天的人物，明老婆子有著舉措，想來已有了脫離雲夢洲之心，她就算是再奸似鬼的老狐狸，也不會有以人族捉拿人族的想法才是！”
既然說開了，楊小天便不再有所隱瞞，將自己意外得到神月族的月輪之事也一並告知原小花。
原小天明顯被震撼到了，滿臉的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就算神月族在如何改變，也不可能讓你得了月輪而任你安然離開的道理！”
“原大哥，你有所不知，其實已經有了兩個月輪，一個被素舒所得，一個卻在我這裏。”見原小花還是不行，楊小天取出狗牙般的月輪給到他。
原小花仔細觀察良久，終於信了，“這確實是神月族的聖物月輪，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月輪居然一分為二了。”說完便將月輪遞還給楊小天。
楊小天剛想接過來，原小花手微動，又縮了回去。
楊小天不知他為何如此，原小花盯著手指拈著的月輪，臉上神情變幻。
終於，原小花將月輪還給了楊小天，嘴巴微動，好像有話要說，卻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楊小天笑道：“原大哥，你有話說便是，沒必要吞吞吐吐，咱哥倆都是爽快人，就算你要我將這月輪拱手相送，那你拿去便是，兄弟我絕對二話不說。”
“好兄弟！”原小花神情感動。
“兄弟，我記得跟你說過輪回台被毀，人世間的魂魄沒了去處，隻能在天地間遊蕩，受著日暴罡風，淒慘無比。”
楊小天不知道他為何提起這件事，說道：“原大哥確實跟我說起過這件事，我雖然不曾親眼見過，但俗語有雲孤魂野鬼，想來並不好受！”
原小花連連歎息，臉上帶有悲天憫人的神情，舉止之間，盡顯慈悲之意，搖著頭說道：“確實不好受。”
楊小天正色道：“原大哥此刻又與我說起此事，莫非需要我的幫助，若是真有用到兄弟的地方，赴湯蹈火，自當鼎力相助。”
原小花微笑道：“兄弟是俠義之人，有著古道熱腸，滿腔熱血，我此時心裏頭有一想法，成功與否，尚不得而知，不過不管怎樣，確實是需要兄弟的幫忙。”
楊小天說道：“兄弟樂意效勞。”
原小花哈哈大笑，“那便請兄弟跟我走一趟。”
楊小天也不問他到底要去哪裏，二話不說，起身跟著原小花出了山神廟。
發覺心裏頭似乎覺得有哪些不對勁，回過頭一看，神台上空空如也，詫異道：“原大哥，那白俗還沒回來？”
原小花冷笑：“白俗這無膽匪類，知道落霞山來了巫族的人，不請到幫手幫手哪裏敢回來，上古洪荒大戰，早已讓這般所謂的神靈嚇破了膽。”
楊小天點頭稱是，印象中白俗就是這樣的一個懦弱之輩。
原小花神情冷漠，“快了，這滿天神佛又有的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