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是個沒得感情的殺手
閔善柔自嘲地笑了一下，轉過身便要走回桌子旁將燈火熄滅好歇息。
“小柔，你不認得我了嗎？”
窗戶外的年輕男子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慌亂。
閔善柔的手已經伸了出去要將燈火掐滅，聞言一顫，心慌意亂之下，一下子就將燈火碰到了。
屋內霎時間漆黑一片。
閔善柔還是不敢轉身，化成了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小柔，你過來看看我吧！”年輕男子焦急地叫著，“要不然我就要進來了！”
閔善柔緩緩轉過身子，一步一步地向窗子靠近，腳下好像有千斤重一樣，就那麽幾步路，居然走了一刻鍾。
閔善柔終於來到了窗戶前，借著月光，看向外麵，那個在夢裏出現了不下萬遍的男子就靜靜地站在窗戶外麵，眼神急切地看著自己。
“阿飛，真的是你嗎？”閔善柔用發顫的聲音問道。
“小柔，是我，我回來了？”年輕男子有些開心，臉上帶著笑意。
真好，你還沒有把我忘記！
四目相互對視，良久，雙雙留下了眼淚。
閔善柔淚眼婆娑，嗔道：“死人，你怎麽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
女人雖然不在年輕，但此刻對著心上人發怒，那神情還是像少女時一樣，娥眉緊蹙，鳳眼圓睜。
男子哄她的神態一如當年，先俏皮地笑了一下，嘴角彎起了好看的弧度，然後才說道：“小柔，你不要生氣嗎，我這幾十年一直被困著，昨夜一脫困立刻就前來找你。小柔，你知道嗎？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害怕，害怕你不認得我了，或者你再也不要我了！”
阿飛說著說著又留下了眼淚，哭得就像孩子一樣。
閔善柔連忙衝出屋子，將阿飛帶了進來，一邊哽咽著說道：“傻瓜，我怎麽會不要你呢？這麽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等著你來找我，我真怕你不在了，還好，你真的來了！”
微亮的月光照得屋子裏朦朦朧朧，年輕的男子跟不再年輕的女子牽著彼此的雙手，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方。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良久，閔善柔才鬆開了阿飛的雙手，走到桌子前將燈火點亮，背向阿飛的雙肩微微抽動。
阿飛莫名地一陣心慌，情急之下走了過去，雙手搭到閔善柔的肩膀上，急切地問道：“小柔，你怎麽了！”
閔善柔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哀傷，說道：“阿飛，你樣子一點都沒變，可是我卻老了，這可怎麽辦？”那聲音就像做錯事的少女一般，深深地責備著自己。
阿飛一定哈哈打下了起來。
閔善柔微嗔道：“阿飛，你這是幹嘛？”
阿飛將閔善柔的身體轉了過來對著自己，注視著她的雙眼，深情地說道：“我還你為你怎麽了，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回事。傻瓜，你不用擔心，你在眼裏，一直都是最好看的，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或者是未來。”
閔善柔很是感動，緊緊地抓住了阿飛的雙手。
“阿飛，你這麽多年是怎麽過的？”閔善柔突然問道。
阿飛回憶了一下說道：“我這些年過得很單調。你知不知道，我們妖族差點就給魔君跟鬼後給完完全全滅掉了！”
閔善柔點頭道：“我知道，我出去打聽過，外間有傳聞，說你們被魔君鬼後滅族了。”說完望向阿飛，“你知不知道，因為這樣我還為你留下多少的眼淚。”
阿飛感動地說道：“我知道。”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在關鍵時刻，聖女把我們救了，她將我們封到了我族的神物帝皇印璽裏麵，這幾十年來我就跟族人一直待在帝皇印璽裏，沒得自由！”
閔善柔憐惜道：“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阿飛微笑道：“不苦，隻要還能見到你，就一點都不苦！小柔，那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
閔善柔笑了起來，笑容裏帶著些苦澀，一五一十的跟阿飛說起這些年來的總總。
當時她跟妖族相戀就受到了崇吾書院的阻擾，人族向來瞧不起妖族，覺得妖族憑著俊俏外表蠱惑人心的想法根深蒂固，閔善柔放著書院裏的年輕才俊不要，而選擇跟妖族相戀也連帶著被書院裏的同門瞧輕了。
閔善柔記得當時自己氣不過，便問道：“那為什麽葉知秋跟妖族聖女的事會被你們不斷地惡稱頌？”
她還清楚記得但是師父是這樣說的，“因為他是葉知秋啊！你覺得你比得上葉知秋嗎？”
原來是這樣，她早就聽聞人族出現向來有兩套標準，以前還不信，現在事情落到了自己頭上，卻由不得她不信了。
還好後來崇吾書院的院長大人發話了，任何人不得幹預閔善柔的情感生活。這樣一來，那些阻擾的聲音才平靜了下來，也是這樣，她才能跟阿飛過了將近一年的好日子。
這些阿飛以前從不知道，現在才聽她提起，心裏暗自愧疚，原來小柔要承受這麽多。
後來傳言妖族被滅族了，情況又有所不同。
崇吾書院李原本就有幾個傾慕閔善柔的年輕人，以為機會來了，又對她展開了攻勢，誰知她一一冷冷冰冰的對待。其他人還好，見閔善柔鐵了心，就放棄了心中的念想，可是大師兄臉皮卻厚的很，一而再再而三地死纏爛打，最後見單憑自己實在沒辦法令閔善柔回心轉意，便將師父請了出來。閔善柔的師父以師命不可違的借口要強迫她嫁給自己的大師兄。
閔善柔見實在是躲不過去了，便產生了輕生的念頭，打算一死了之。
這時候院長大人有出麵了，還是那句話，任何人不得幹預閔善柔的情感生活。
終於將師父跟大師兄給擋了下來。
沒過幾年，閔善柔在院長大人的推薦下，當上了書院的教習，過上了繁忙又單調的生活。
阿飛感激地說道：“你們這位院長大人真是個好人，有機會你要帶我去見見他，我要當著他的麵感謝他！”
“沒機會了！”閔善柔歎息道。
“為什麽？”
原來就在今年，院長大人被兩個不知道來路的怪人強行帶走了，從此再沒有出現過，而閔善柔少了院長大人的照拂，也重新遭遇到了困境，無論做什麽都會受到書院其他人的排擠，還好她生性淡漠，要不早就撐不下去了。
阿飛說道：“小柔，既然這樣，你就跟我走吧，反正院長大人也不在了，這書院，不待也罷！”
閔善柔沉思良久才說道：“好吧，不過我還是要將手頭上的事情跟他們交接一下。”
阿飛聽到她會跟自己走，開心地說道：“好，那我過幾天再來接你。我現在也沒經過皇的同意，是偷偷跑出來的，我這次回去就跟皇說明一切然後就過來找你！”
閔善柔擔憂道：“你們的妖皇會同意嗎？”
阿飛微笑道：“你不用擔心，他們兩人好的很，跟你們院長大人一樣，也是好人！”
閔善柔奇怪地問道：“怎麽，你們還有兩個妖皇？”
阿飛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到時候我再慢慢跟你說明。”
兩人繼續聊了起來，不過聊的卻是些貼心的情話。
不知不覺，天已微亮。
阿飛惋惜地說道：“這時間過得真快。小柔，我要回去了！皇吩咐了，現在還不能讓外界知道我們的行蹤，我估摸著他們應該在醞釀一件大事，我可不能壞了他們的計劃。”
閔善柔也是個明事理的女人，懂得分事情的輕重，便說道：“好，我等你回來！”
“我會的！”
阿飛親吻了她一下後才從窗戶飛了出去，回首向閔善柔揮了揮手後，化成了猛虎，急掠而去。
閔善柔立在床前，淚流滿麵，一切宛如夢裏一般，隻是眉心還停留著阿飛嘴唇的餘溫，真真切切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閔善柔轉過身的時候，屋外隱蔽處有一條人影衝天而起，在空中一個轉折，朝著阿飛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阿飛現在心裏頭像抹了蜜糖一樣甜蜜，不知覺的哼起了閔善柔教會自己的人族歌謠，完全察覺不到後頭有人在跟蹤。
阿飛來到了仙人鎮的城牆外頭，化成人後回過頭看了一下後麵，沒發現什麽異常後便要躍進城牆裏頭。
就在他雙腿微微彎曲的那一霎那，一個人影從暗處向著他衝了過來。
阿飛立刻就發現不對勁，霍然轉身，雙掌成虎爪，向來人抓去。
嘭！
兩人相撞之下，阿飛整個人倒撞到城牆上，將城牆撞出了一個人形窟窿。
而偷襲那人卻隻是向後退了三步後便穩住了身形。
一招之下，阿飛深知自己非來人的對手，從窟窿穿了出來後大聲吼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一身黑色勁裝，瘦削的身體像標槍一般，阿飛的身材已經高過人族大多數人，但此人居然比他還要高上寸許，蒼白的臉好像終年不見陽光，神情冷得像花崗岩一樣，用不帶絲毫情感的語調說道：“我沒有名字，我隻是個沒得感情的殺手！”
阿飛愣住了，“什麽？你是殺手？你跟蹤我幹嘛？我什麽時候惹到你了？還是什麽人命你來殺我？”
連珠炮的一大串問題，殺手眉頭緊皺，想不到這頭老虎這麽煩人，伸手虛空一握，一柄長刀來到手中，身形一動，向阿飛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