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師兄
是啊，上帝其實也會哭。
擁有情感的人類終究是擁有軟肋，但這些情感就會成為他們最強硬的盔甲。
周不惑在斬斷了一名惡裁脖子的時候，也曾質問過自己是否是單單討厭財團這一點，而從內心回答給他的真正答案是——他厭惡這個腐朽的世界。
斜刀，半劈，身首分離。
縱刀，腰斬，血肉橫飛。
直刀，撲胸，穿心透骨。
每一次殺戮之後，周不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自己殺戮的終極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復仇？！
權力？！
守護？！
這三者並不矛盾，只是以守護之名太過崇高，周不惑承不起這個正義的冠冕。
「啪嗒……啪嗒……」
馬掌踏在地面的聲音擊破了眾人的耳膜，太陽將惡裁騎士的陰影拉得很長很長，漆黑的影子像是遮在所有人心頭的噩夢一般。
斷天崖岸，一道魁梧的身影騎著戰馬從簡易的橋上飛奔而至，合金長槍被馬背上的騎士擲出，風力的牽頭直接貫穿了正交戰的兩名守備軍的身軀，如同羊肉串一般。
霎時間，守備軍又想起了被惡裁騎士支配的恐懼。
「別愣神，火力壓制！」
劉遠超將雪茄吐出，同時控制著惡裁進行反攻。
雙方的惡裁軍很好區分，由蠻子轉化而來的惡裁身形一般較為高大，憑藉著強悍的身軀直接莽。
而劉遠超所攜帶的惡裁則較為瘦小，只有少數幾個是由兩米多高的壯漢轉化而成，瘦小的惡裁則憑藉它們的體型進行游擊騷擾。
「指揮官，開放許可權！」
劉遠超吼道，同時自己體內的納米機器人連帶著碳纖維形成的戰甲快速成型。
「周不惑，借刀！」
周不惑對自己的刀鋒天使有一定的了解，其實刀鋒天使準確來說是被規則毀掉的禁忌物，真正的能力使金屬支配，只不過它被終結的時候形態保留在了刀鋒天使的模樣，現在能做的只有幻化道具和天使兩種形態。
而這些刀具都有一個特性——無堅不摧。
周不惑將自己手中的刀拋給了劉遠超，同時其餘細小的刀刃從自己手臂開始進行包裹。
在精神力的驅動之下，幻靈閻槽被催動到了極致，火焰胭脂與刀鋒天使兩張卡牌顫抖著，最終皆化作鎧甲包裹周不惑的血肉之軀。
周不惑身後六隻翅膀一震，金屬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多餘的刀刃匯聚在手上變成一柄遍布裂痕的長刀，火焰的紋路在這些裂痕中蔓延。
「老徐，保護好自己！」
他感受著自己腎臟湧起的暖流向四肢百駭流去，一雙重瞳再次被他打開，窺視著這錯綜複雜的命運線。
刃愷覆蓋，再不計損傷的狀況下朝著眼前距離最近的惡裁騎士衝鋒。
刀光伴隨著火焰向前斬去，而這柄長刀竟然碎裂成一片又一片的鋒刃如同漫天飛舞的雪花，飄飄洒洒的落在了惡裁騎士之上，直接將合金戰甲割出幾百道口子。
「歸！」
刀鋒再次聚攏，但周不惑感受到自己體力的快速消耗——這些惡裁沒有靈魂，無法成為刀鋒天使的養料。
「我親愛的朋友，你可要記住，上帝也會流淚啊！」徐澈再次重複這句話，手中的霰彈槍不停的轟鳴著，子彈里擊殺惡裁的鋼珠滾落的到處都是。
兩個彈夾已經被他打空，而當他摸向腰間第三個彈夾時，一隻惡裁撲向了他的脖頸。
要知道他可沒有外骨骼戰甲進行保護脆弱的部位，一旦將他的氣管撕裂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上帝會哭泣，那我們就別哭——我們可是要比上帝還要堅強的人類啊！」
一刀斬過，那名撲向徐澈的惡裁在空中直接被斬成了兩半，像是潑開的魚一般，黑紫色的血液灑落了徐澈一身。
「或許我曾懦弱。」
「或許我曾卑鄙。」
「或許我曾苟且。」
周不惑拉起了被惡裁撲倒在地的徐澈，低下頭輕聲說道：「但我知道，只有敢於不敢的人，才能夠活下來制定規則。」
勇於敢所為，則殺其身；勇於不敢所為，則活其身。
周不惑再次震動翅膀，六隻金屬羽翼釋放著刀鋒，同時掀起的氣流也將他向上帶起。
站在最高處，他的眼睛看到了表情不斷掙扎的徐澈，就像是曾經那個得到家人被殺消息的自己一樣悲痛欲絕。
而在這血與骨化作的悲痛之中，那些被悲痛蒙蔽雙眼的人會誕生出一種極強的信念——復仇。
而周不惑要做的，就是讓這個人堅定他的信念，與他一起在痛苦澆灌的土壤里開出一朵名為復仇的花。
落地。
先前在空中時，火焰附著於長刀之上，自身的重量伴隨著刀鋒天使帶來的無窮偉力，劈斬在了惡裁的頭顱之上。
刀僅僅沒入鎧甲，隨後向協議挑，直接將頭盔挑落。
惡裁的長槍呼嘯而至，另一隻手像是之前在視頻里看的那樣想抓住周不惑，只是被他如猴子般靈活的身法躲過。
隨後就地一滾卸力，一個懶驢打滾鑽在了馬下。他一刀再斬，而這次的目標是馬蹄。
雖然這匹戰馬也注射了惡裁藥劑，同時厚重的盔甲也將它包裹以達到增重便於騎士衝撞的目的，只不過馬蹄處沒有任何防護。
即使有角質層包裹，但還是擋不住這奮力的一刀。
「嘶！」
背上的惡裁騎士將這馬高高的拉起，只剩下兩腳著地。長槍被它死死地捏在手中，水后憑藉著馬落下的重力以及手上的力道，槍尖直奔周不惑心口。
而就是落槍的這一瞬間，周不惑做出了從來沒做過危險嘗試。
只見火焰胭脂瘋狂閃爍，將他整個人元素化，就像是見訣涵邈第一面，那個騷包傢伙出場的模樣。
元素化的他並不能完全免疫所有傷害，如果致命的位置被攻擊也同樣會死。
好在元素化的他更加輕盈，只是微微一閃，周不惑的身形便從另一朵火花中燃出，躲開了這聲勢浩大的一槍。
與此同時，戰場也陷入了焦灼的狀態。
蠻子的軍隊並未正面出現在戰場上，而是遠距離的投放火流星和長矛進行干擾。
雙方的惡裁軍纏鬥在一起，但由於種族不同的原因，劉遠超所控制的惡裁只有被壓著打的份，最後被肢解分食。
各名守備軍的彈藥也即將耗盡同時距離最近的支援部隊都在150公里以外，只能被迫的動用外骨骼進行防禦。
基因秘匙的許可權被各名指揮官完全開放，AI輔戰系統也開啟，所有人無用的情緒都被抹除掉，只剩下人腦保持著最後的戰鬥意識。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戰爭。
第四個彈夾已經被徐澈裝載在了線彈槍上，不同的是這裡面的子彈是噴射而出的高爆霰彈——鋼珠被替換成了微型炸彈，只會在觸碰到物體的那一刻爆炸。
而這種子彈誤傷性極大，如果不是到了真正要搏命的時候，根本沒有人願意採用。
遠處，十幾名基因戰士佩戴著AI眼鏡用神經元作為端點控制無人機奔向戰場。
這些攜帶著輕型機關槍和自毀型炸彈落在了蠻子讓惡裁渡江的鎖鏈上，將這鎖鏈擊斷，以免新的惡裁前來支援。
而此刻對岸那個身著灰袍的身影再次出現。灰袍下的身形較為佝僂，像是發育的只有10多歲大小的少年一般。
灰袍的兜帽被少年摘掉，只是那張臉上覆蓋著一張漆黑的面具，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如野獸一般嗜血的眼睛。
他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來，對著斷天崖上輕輕一握，那惡裁騎士眼睛里竟然詭異的有了一絲靈性。
「打一架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