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 如果冬至不吃餃子
長街寬巷被冬雨浸了個濕濕漉漉。
雨夾雪,冷的狠,但我和娘親已穿上了暖暖和和的羽毛緞長襖。那一天逛街沒捨得買,但沒過兩天,少將軍抱了一大一小兩件回來。他說別家女子有的,我們也要有。
他總是這樣,似乎除了待娘親好,什麼也做不了。唔,這話怎麼也有點彆扭吶。
我玩著棉襖上的絨球球,和娘親一路東看細看。
「小鬼頭,過會子要見海棠姐姐了,我們送她什麼小禮物好呢?」
「送一朵白花,再送一朵紅花。」
「為什麼呀?」
「以前我聽過滿慈住持講早課,她說觀音有言,童男開白花,童女開紅花。所以我們送兩支花,海棠姐姐就能兒女雙全了。」
娘開心的抱起我親了一口,誇我越來越機靈了,老想著為娘省錢。
其實想到花,是因為老夏。
他給吳家下了貴重的聘禮后,就冒著冬雨帶吳大小姐往南邊去了。他說去找一個叫幸水的地方,問雲牙君求一瓶落在姻緣榴花上的雨水。那榴花水神奇,滴在人眼睛里,眼明,心亮,是一劑良藥。
在花鋪里買了兩束花精緻包裹了,在懷裡抱好嗅著花香,一時間覺得世界又香又暖。
萬珍樓開在東西城交界之處,又與南北城相銜,匯聚了各個階層的人。
剛準備進門,看見路邊有兩個小乞丐。一男娃一女娃,男娃大,照顧著小女娃,我不禁想起了曾經的我和黑子哥。
剛想起黑子,一轉臉就看見了黑子。
我難免吃了一驚,他倒滿面喜悅。
「三小姐,大小姐叫我在樓下等您呢。」
「你,怎麼在這……」
「哈哈,我不是為了尋您找到肖家的么,後來做了長工。這臨著大小姐出嫁,我就隨侍過來了。現在學了些拳腳,在吳家當起了家丁。上次您來家剛好我不在,叫我悔的吧。快快,外頭冷,咱們上樓吧。」
黑子哥長大了,僅僅一年的時間,他已經躥了一頭高,可我還是個小不點。
見了他,心中既熟悉也疏遠。我下意識的離他很遠,貼近了娘親上了樓。
雅間里,極少見到的熏籠燒得正旺,肖海棠迎過來跟娘寒暄著,順帶手為我脫了外襖。
吳家少爺過來一拱手,做著自我介紹:「燕娘子有禮了,我叫吳列。都是爽快人,以後就喊您燕姨了。」
娘笑著:「吳公子客氣了。」
入座後上了前菜,聊了沒多久夫妻倆就契入了潛門的話題。
那吳列眸中有物,帶著商人的精明:「燕姨,聽說霧廈那塊地方只要滿四百人就會地震,是真是假?」
娘的笑容裡帶著警惕:「並不完全。以潛門為中心,方圓二十里才會引發地震。而霧廈,橫豎可是百里地呢。」
「原來是這樣,燕姨可知何以如此神奇?」
然後娘胡編瞎話的本事就用上了,遂飲了一口酒悠悠說道:「潛門暗藏著天梯,每年五月端午都會有一些人慕名而來。各個頭戴榴花,再以雄黃酒洗眼,雖然火辣淚流,但這淚流過啊,眼睛就驀地清澈了。洗的次數越多,效果越好,就越有機會在當夜看見透明的天梯。所以說,可能是造物者擔憂發生踩踏事故,才做下了如此安排吧。」
我在一旁暗笑,用雄黃酒洗眼,眼睛還不得灼瞎。
吳列擰著眉毛輕輕點頭,「原來如此,天梯當真是天梯嗎?」
娘一聳肩:「這誰知道呢,我也沒有上去過。就算看見了,你們哪個真的敢上?」
肖海棠笑的花枝亂顫:「相公,燕姨逗你呢,你還挺認真。」
吳列眼睛一眨,靦腆笑了一聲:「我這不是心中好奇么。對了,困獸籠的事,潛門諸位可不要誤會咱們吳家呀。雖說為商者難免與官宦打交道,但這一回咱們確實無辜。撿回來個東西,鬧了這麼大一出。」
我眼珠一斜。
困獸籠這個法器名字是鐲靈告訴我的,你是從哪兒知道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黑子哥在一旁添酒加菜,又接應著酒樓小二把一盤五色餃子端上了桌。
肖海棠喜氣洋洋:「冬至到,吃嬌耳。」
她捏著我的耳朵:「嬌耳就是耳朵,為啥這樣說呢,又有一句了,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來,妹妹,多吃點。」
一邊說笑,一邊給我夾著餃子。
我扎了一隻紫色皮餃子咬了一口,油汁四溢,探究欲又冒了個尖尖:「要是不吃,真的會凍掉耳朵嗎?」
「會呀!」
黑子哥搶話一句,所有人跟著樂了。
我本以為這是玩笑,嚇唬人的。結果轉天得知,蘭萍萍因為沒有吃餃子,耳朵真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