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把你娘喊過來
北屋的門庫通一開，妙凡從裡頭走出來：「什麼呀？這麼臭！」
我和妙燈對視一眼，聳聳肩：「我們也正想問呢。」
妙凡走出來看見兩面黃澄澄的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這，這這，你倆往牆上抹了啥？」又湊近了聞聞，不可思議的說道：「天吶，一牆的臭粑粑啊……」
我倆捂嘴笑說：「沒有啊沒有啊，不是我倆抹的。這牆上原來是粑粑啊！我說怎麼這麼黃，跟開了染坊似得！」
妙燈附和道：「對啊，不會是師祖忘了用草紙，在牆上蹭成這樣的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妙凡見我倆狂笑，一個箭步衝過來揪住了妙燈的耳朵：「小王八羔子，是不是你？」
妙燈一下就被擰哭了，我也停下了大笑，錯愕的看著妙燈的耳朵被拽的老長。
「疼啊！疼！」妙燈大喊道。
「招不招？是不是你！」
「不是我一個人乾的，嗚嗚嗚，是雪靈，是雪靈帶的頭！」
我咬緊了牙，心裡痛罵這個叛徒，這麼輕易就招了，真是個軟骨頭！
大巴掌又在妙燈腦門拍了兩下，她才被鬆開。一副啞嗓時高時低的哭著。
我一叉腰，憤怒的質問妙凡：「你憑什麼打人？」
妙凡指著我家家門：「去！把你娘喊過來，叫她說說你乾的事對不對！」
我不忿：「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倆做的？你就是對妙燈屈打成招！」
慧覺老尼姑伸著個懶腰出來了，嘴裡嘟囔著：「哎唷唷，剛歪會兒就被你們吵吵起來了，這都幹啥呢？」
當她瞧見牆上的傑作時，渾身一抖摟，跺了跺腳直哎喲：「沒見過這麼壞的孩子啊，連帶著那個妙萱也是黑心肝啊，各個都欺負我這個老婆子啊！」
嘁，八竿子也打不到人家妙萱身上呀～
看見她這副衰樣，我沒忍住又笑了起來！
這時身後傳來開門聲，娘出來了。
她沒睡足，仍舊一臉倦容，頭髮隨便挽了個纘兒，剛剛起床的模樣。
我心裡一美，想著救兵來了。
可娘向妙凡了解完情況后，怒火上了她的眉梢，怒視著我道：「去給老師傅認錯！」
呃？為什麼是這樣？娘怎麼不護著我？我睜大了眼睛。
娘見我不動，嗓音提高了一個調門：「快去！」
我連忙搖搖頭：「娘，這不是我乾的！你怎麼不先問我啊！」
娘轉身回屋拿了一把雞毛撣子出來，指著我說：「去不去？」
看見這雞毛撣子，我渾身的血一熱一涼，以前母牛就是這樣紅著眼打我的，娘怎麼也會這樣……
我悲憤的抬頭瞪著娘，眼前的人眉毛倒豎，眼中呲火，她真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娘嗎？她真的是愛我的嗎？過往的一切難道是假的嗎？
這一剎那，我心中構建起不久的幸福世界搖搖欲墜，要崩塌了……
或許娘起初只是為了嚇唬我，但是當她看到我狠狠的瞪著她之後，便怒火衝天，一把抓住了我，雞毛撣子就跟著抽了下來！
曾經最苦惱的情景重現，我一邊掙扎著要跑，一邊條件反射口中怒罵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這個壞女人！」
我感知了娘怒不可遏，耳旁還有慧覺老尼姑的添油加醋：「你聽聽，還這樣罵她娘！真是個白眼狼啊！」
妙凡也說，「這脾氣是該打一頓治治了。」
她們非但不走，還火上澆油，還津津有味的看戲！
我開始咒罵：「你們去死，都去死！」
緊跟著屁股一涼，我被扒了褲子。娘就一手夾著我，一手打屁股。
沒有了棉褲的保護，接下來可謂是鞭鞭入肉，我的耳朵里也僅剩下清脆的打屁股聲和自己忍無可忍的慘叫聲！
「錯了沒？錯了沒？」
「沒錯，就是沒錯！」
我號哭著喊出這幾個字，換回了更疼的抽打，我絕望地仰頭看天，朝著老天爺喊劈了嗓子，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公道！
這時妙萱她們跑了過來，一通勸一通拉扯，我也藉機四腳亂踢，全力做著抗爭！
推搡間一撣子落下來不穩，抽在了我的尾巴骨下面……我嗷的一嗓子，疼的我空張著嘴哭不出聲來了……
這一下不打緊，也就是打的我兩天沒拉出來粑粑！
不過這都是后話。
而現在，我慘兮兮的趴在床上，心灰意冷的淌著淚。
娘在床邊來迴轉悠著，一會兒就要看一眼我滿屁股的紅檁子，懊悔的說道：「哎呀，娘以後再也不在氣頭上打你了。你也是的！你知道你有多氣人嗎？！」
妙萱推門送來了葯：「這是師父叫我拿過來的。嗐，燕娘，多大點事兒，這麼小的孩子您也不怕打出個好歹。」
娘嘆口氣：「哎，別提了。訓她兩句就跟我瞪眼，看仇人似得看著我。我當時也是窩了心，惱極了。」
說到這，我的手指動了動，開始思考我是不是真的有不對的地方。
妙萱輕輕給我塗著葯，涼嗖嗖的舒服了不少，又一邊兒對娘說道：「這事兒啊，是有來處的。明面上是雪靈做了錯事，抹了她一房子的屎。其實呢，都是昨兒師祖嚇唬孩子，說您不要她了，把孩子嚇得哭了半晌，心裡跟她置著氣呢！」
聽到了這，委屈又如大山傾倒，我剛剛止住的淚又落了下來，砸在床單上很重很重。
「喲，弄疼乖乖了吧？還是我來，咱們輕點。」
娘捋了捋我的背，接過妙萱手中的藥瓶，拿棉花擰成條蘸著，一點點給傷處輕輕搽抹，還吹著風。
完事後，妙萱拉著娘去到門外，兩人聊了一會兒。我猜，說的都是關於我的話吧。也不知道妙萱姐姐會不會再莫名其妙的告我的狀，叫我再對人心失望一次。
聽見娘回房了，我不想理她，便開始裝睡。
她把我挪到床裡面蓋上被子。
好像怕我趴睡會窒息，便把我的臉放到兩個枕頭接縫處。又怕我會掉床，就用另一條被子圍了堵城牆。
但此時她所做的這一切我並不想領受，只希望和她保持一些距離。
被窩裡呆上一會，身子一暖人就乏了。再者本來就哭累了，眼皮一沉，也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