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叮叮哐哐——
八點鐘不到，廚房裡卻如同傍晚一般忙碌起來。
客廳里，羅淑雲坐在沙發上，兩指夾著一個華貴異常的紅黃色扳指來回打量，表情三分喜歡七分凝重。
姜興則在一旁騰雲駕霧。
隨便找了張紙，湊合著卷了些季山海送給他的煙絲，滿臉讚賞和驚喜。
「你能不能少抽點？」羅淑雲忽然錘了姜興肩膀一拳，沒好氣道，「可卿討厭煙味，你又不是不知道。」
「咳……她這不是在廚房幫工嘛，聞不著。」姜興尬笑一聲。
隨即又趕緊叭了一口，眯眼陶醉道：「我跟你說啊，就這煙，絕對是我抽過最好的煙！」
「瞧你那德性……」
「不騙你，煙氣飽滿不說，香氣還濃，並且濃中又帶著些細膩，餘味悠長綿綿，嘖……好煙！」
「行了行了，抽完這根不許抽了，說點正事。」
羅淑雲面色認真了些，順便將扳指遞到姜興眼前。
姜興吐出個煙圈：「怎麼？我可不懂首飾，你別指望我給它評價。」
「沒讓你評價。」羅淑雲瞄了眼廚房，聲音放低許多，「我的意思是，這枚扳指看材料、品相、成色、做工，絕對不是普通貨，少說值個幾十萬！」
「……啥？！多少？！」
姜興目瞪口呆，倒吸口冷氣，差點把煙吸進嘴裡。
羅淑雲便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動靜小點，繼續說道：「我說，這枚扳指少說值幾十個萬！」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先前第一眼看的時候就覺得不簡單，然後我剛才拍了照，發給我珠寶行的朋友。」
「怎麼說？」
「她說看料子很特別，從沒見過，不好定價，但如果遇上識貨的，賣個六位數應該沒什麼問題。」
「……」
姜興呆坐原地，連煙都忘了抽。
如果說，光是這一枚扳指就值這麼多錢的話，那面前茶几上剩下的這些東西加起來，又得值多少？
起步不得七位數？
咕。
姜興吞了口唾沫，緩緩扭頭朝廚房方向看去，正好瞧見姜可卿探出小腦袋打招呼。
「爸，媽，飯菜快好啦，再等十分鐘就可以吃了。」
「哦……不、不急……不急。」姜興一邊搖頭一邊磕磕巴巴回答。
等姜可卿縮回頭，他這才叭了嘴煙，目光獃滯地看著茶几，一言不發。
一旁的羅淑雲也差不多動靜，像是在思考什麼深層次問題。
幾分鐘后，姜興將煙頭杵進煙灰缸里熄滅，神情嚴肅道：「這禮，咱不能收。」
「我也是這麼想的。」羅淑雲點點頭，「實在太貴重了，別說可卿現在還不是小季的女朋友，哪怕是他倆結婚了，也不至於要這麼多彩禮。」
「是啊，回頭傳出去，被有心人抹上那麼一抹，我這位置多半就坐到……等會兒，你剛說什麼？」
「什麼什麼？」
姜興皺眉疑惑道：「你說他倆還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羅淑雲再次點頭：「對啊，我剛才問了可卿，她說他倆現在的關係比較微妙，看著親近，但還沒到戀人那一步，更不要說那種事了。」
「這……難道可卿還不夠漂亮？性格還不夠好？」
「不是可卿的事兒，是小季，他不是打小在深山老林里修道嘛，結果搞得清心寡欲。」
「……」
兩口子肩靠著肩，竊竊私語。
廚房裡，季山海一邊炒菜一邊應付姜可卿，沒閑心、也沒興趣去偷聽隔壁牆的對話。
等到最後一道蕨菜炒肉出鍋時，他總算鬆了口氣：「完成。」
「我嘗嘗我嘗嘗~」
姜可卿立馬拿著筷子湊了上來，夾上一根蕨菜放進嘴裡，細細咀嚼。
臉上表情美得很，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顯然一本滿足。
然後又夾了一筷子……兩筷子……三筷子……
小嘴鼓鼓囊囊。
季山海斜睨她，轉身將不粘鍋放進洗碗池，打開水龍頭，淡淡道：「你再吃下去，讓伯父伯母吃什麼？」
姜可卿吐了吐小舌頭：「這不還有好幾樣別的菜嘛。」
「呵，哪個沒被你禍禍幾嘴？」
「……」
「行了，把菜端出去，可以開飯了。」
「好嘞！」
姜可卿喜笑顏開，端上菜碟，邁著小碎步便往餐廳去。
但就在她踏出廚房門的瞬間，她又折了回來，仰頭認真叮囑道：「阿海，你這次可千萬得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了。」
季山海輕點下巴。
姜可卿剛才說的話總結起來很簡單，就六個字——「別跟我爸頂牛」。
意思就是別管姜興問什麼，你只管正常回答、甚至瞎編回答就行，千萬別一言不發或者回懟。
如果那樣做的話……
「你會暫時失去我的。」姜可卿一臉嚴肅。
季山海洗鍋動作微微停滯，側目疑惑道：「暫時？」
「嗯吶，我爸可能會一時生氣，不允許我跟你往來，但是……」
「嗯？」
「我過段時間還是會去找你的，所以你只是暫時失去我。」
「……」
季山海把姜可卿轟出了廚房。
等打理好衛生出來時，正好看見姜可卿挽著她爸媽的胳膊往餐廳走來。
餐桌是長方形的。
四人兩兩一對，面向而坐。
可能是先前的那股氣場壓制效果過強，也可能是那些禮物收買了人心，總之季山海發現姜興看自己的眼神已經不那麼嚴肅了，甚至還主動招呼了一下。
姜可卿見狀順桿爬，溫柔的給兩人倒上酒，然後像個小媳婦兒似的乖巧坐好，時不時給季山海夾點菜。
如果有冷場，便主動挑起話題，生怕場面變得尷尬。
好在冷場時候不多，畢竟能問的問題還是非常多的。
「對了，小季，你和你師父的那個道觀，具體在什麼地方？」姜興抿了口酒。
季山海表情淡定，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具體位置說不上，深山老林中沒什麼地標參考，我只知距離最近的村子也有百里之遙。」
「百里……那確實挺偏僻。」
「是的，伯父伯母若有興緻，改天我帶二位前去一觀。」
「不急不急，道觀又沒長腿，伯父我現在更好奇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