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自危(二)
李治的眼眸之中帶著些許的緊迫,元寶心想,若是皇上將此事放在了心上,只怕他會對鍾離司葯的事情又上心了呢啊!
回到御書房的李治,心中一直想著剛剛聽到的議論之事,心中倒是不得不多了個心眼。這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宮內無端開始有了這個樣子的謠傳,肯定是有人散步了這樣子的謠傳出去,否則定不會有這麼多的人議論此事,想到此處,李治的心中不禁開始懷疑,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散步這樣子的消息。元寶見李治恁著眉,不高興的樣子,又一言不發,以為李治因為剛剛的事情在生氣,於是道,「皇上,不如奴才幫您去好好教訓一下後宮之中隨便散布謠言的人。」
李治瞥了一眼元寶,元寶一驚,像是自己做錯事情了似的樣子,但是捫心自問,倒是真的不知道錯在何處。
李治對元寶道,「上官長風,可回來了?」
元寶低聲回答,「奴才倒是不曾聽說上官大人已經回朝的消息。」
「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李治冥想著,自言自語的說道。元寶倒是不忘提醒李治道,「奴才就是不知道上官大人會不會順道去一趟洛陽,將此事告知鍾離大人。
李治自然清楚元寶口中的鐘離大人乃是鍾離桑榆,鍾離桑菁同父同母的姐姐。不過,依李治對上官長風的了解,他不會那麼做的。既然決定了要對鍾離桑榆瞞住此事,他定不會畫蛇添足的去告訴鍾離桑榆。
如此看來,許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才讓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李治對元寶道,「近些日子,你還是多多關心後宮之中的事情吧!」元寶頷首,皇上的吩咐他哪裡敢不遵從呢?可是,這後宮之中的謠傳,聽之任之也不是個法子,但是皇上也不說出個整治的辦法,這倒是讓元寶有些手足無措的。李治似乎看出了元寶手足無措的樣子,於是安然對元寶道,「鍾離司葯的事情,你幫朕留意著,若是掖庭有什麼動向,記得及時稟告朕。」
元寶立刻應聲,只是他有些不解,剛剛還因為皇宮內有了這樣消息而生氣的皇上,似乎並沒有下旨遏制這個消息的散步。他如此舉動,莫不是說明鍾離司葯的死真的有蹊蹺。
元寶猜測不到李治的心意,更不知道他會對此事如何處理。
李治在心中也在揣測著,這件事情會不會往更加複雜的方向發展下去。
既然皇上都下旨讓自己多多留意掖庭的動向,元寶自然是不敢有半點耽擱,因而午後便去打聽了有關鍾離司葯的傳聞。但是這傳聞倒是有些離譜,似乎從大家嘴裡說出來的話都不甚相同,這倒是讓他犯了難,不知該聽信誰的話了。
婉君正在忙著手中的事情,忽而聽到典醫監內有人竊竊私語,說著似乎與鍾離司葯有關的事情。
「剛剛皇上身邊的元寶公公還問了我,有關鍾離司葯過世傳聞的事情呢!」醫女承歡小心翼翼的對身邊的若月道,二人聲音十分的細微,但是若是有心的人還是能夠聽到分辨出他們談話的內容,
「是嗎?莫不是皇上的意思?」若月小心的對承歡道,「難不成皇上開始關注此事了?」
承歡莫名點點頭,「只怕真的如同外界傳聞的一樣啊!」
二人逐漸放低了聲音,婉君也不再聽得真切她們到底又談論了什麼,但是她切實的聽到了她們提到元寶。婉君放下了手中的藥材,起身若無其事的往典醫監外走去。
似乎意識到有人走出典醫監了,承歡抬起頭,有些不屑的說道,「你瞧,趙醫正讓她好好留在典醫監內,她總是喜歡瞎晃蕩。」
若月搖搖頭,「你才知道嗎?反正我已經習慣了。」若月聳了聳肩膀,「誰讓人家有後台呢?不過,我看趙醫正倒是也挺護著她的。」
承歡道,「她不過是仗著自己之前的身份罷了。如今,她與我們都一樣,只是醫女而已,還神氣什麼?再說鍾離司葯已經死了,她難不成還能靠著一個死去的人,來抬高她自己嗎?」
承歡的聲音有些刺耳,可是忽然在她耳邊響起的聲音倒是讓承歡與若月二人嚇了一跳,「趙醫正便是這樣教你們,在背後議論旁人的嗎?」良辰的目光有些清冷,語氣也是十分的凌厲,承歡與若月二人見到面色鐵青的良辰,倒是驚著了。良辰乃是皇後身邊的人,她們都十分的清楚,因而也有些忌憚。如今,她們可是得罪不起眼前的人的,於是承歡微微頷首,然後焦急的用手拱了拱身邊的若月,二人幾乎逃離一樣的離開了典醫監。良辰知道,她們只不過是表面上對自己害怕而已,這麼做也只是為了逃避自己。
良辰心中則在想著,剛剛她們所說的話。四下看了看婉君,也確實沒有見到人,她會去哪裡呢?
元寶正在苦思冥想著,一手耷拉著腦袋,一手想著要怎麼向皇上交差。
「師父,您還是不回去嗎?若是皇上找起你來,可怎麼好?」一旁,元寶的小徒弟擔心的對他道,元寶倒是自信的說道,「皇上如今正睡著午覺,不會這個時候忽然醒來的。」
然後,他的嘴巴里又發出有些墨跡的聲音似乎在愁苦著什麼。
「你想要知道有關鍾離司葯的事情?」忽而,有人遠遠的說了這句話,聲音由遠及近,倒是就在耳邊。元寶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是誰,人便已經走到了眼前。
婉君?元寶有些驚詫的望著眼前的人,元寶的小徒弟看著眼前醫女身份的人,覺得她有些膽子太大了,於是傲慢的說道,「哪裡來的不懂事的丫頭,對著我們總管大人,也敢這麼放肆無禮。」
說著,便想要仗勢欺人的對婉君動手,婉君不以為意,只是目光筆直的望著元寶,可是那手始終沒有能夠落的下來,因為他的手被緊緊的桎梏住了,一回頭便看見了他的師父元寶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我似乎沒有教過你這樣子做人的道理吧!」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威脅,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凌冽,小太監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手被人甩開,然後踉蹌到了一旁。
元寶有些不耐煩的對他道,「去,一邊看著去。」
小太監聽到自己的師父這樣子說,倒是眼尖腿快,很快的走開了。
婉君看著元寶如此隨性的樣子,倒是也覺得很為他開心。元寶道,「你剛剛說什麼?」
婉君面色十分的平靜,嘴角微微吐出。「我說,你是不是想要知道有關鍾離司葯的事情?」
元寶倒是意外,「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到處問別人有關鍾離司葯傳聞的事情,我自然也聽到不少。」婉君低眉,目光犀利的望著眼前的元寶公公,「想要知道什麼,不如問我。」
「你?」元寶一笑,「後宮掖庭之中的消息千變萬化,你也是剛剛才回到宮廷,你能對其中了解多少?」
「後宮掖庭紛繁複雜,我自是知道,」婉君安然若素的說道,一面似乎在打量著元寶,「別人知道的不過一言半語,可是消息的散步者便在你的面前,你難道不把握這個機會嗎?」
元寶聽得也是愣住了,忽而意識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對著婉君道,「你說什麼?」不可置信的目光似乎想要將眼前的人看穿,可是婉君還是十分平靜的樣子,似乎眼前的人吃驚的事情與她無關。
「你的意思是,這個消息是你傳播出去的?」元寶將此話說出口之後,又不由得堵住了自己的嘴巴。皇上讓他查這件事情的源頭,可是如今竟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他是該開心還是該憂慮呢?若說她所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現在他可以不用說任何話,直接將婉君帶到皇上的面前交差就可以了。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做也不能那麼做。
婉君眼角之中流露出鎮靜,微微說道,「你覺得很詫異?」
不是詫異,而是不可置信。元寶心中的震驚之感穿越五臟六腑,在他的心際穿梭,到現在他還是不能夠平靜下來。
元寶面色變的黯然下來,他覺得婉君此舉太過瘋狂,他對婉君道,「你為什麼要散布這樣子的消息?」他的緊張之感,讓婉君覺得有些好笑,或許與元寶之間太過熟悉的緣故,所以說起話來也不是那麼的費勁。
「我說話,自然有我的理由。」婉君一如既往十分的平靜,元寶有些看不懂眼前似乎說話有些保留的婉君,聲音有些冷冽的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婉君沒有回答,只是道,「我不知道你所聽到的謠傳是什麼樣子的,我也不管你想要幹什麼,我能夠告訴你的就是,鍾離司葯的死不是意外。」婉君說出此話之後,元寶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果然被他猜中了嗎?「而我,」婉君小心翼翼的說出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讓元寶很是震驚,「已經知道了,是誰加害了鍾離司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