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方中元到陳簌簌門口時，距那通電話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陳簌簌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方中元身上，而是對她身後的那誰誰說：“她化成了一堆骨灰。”
這簡單的一句話方中元居然沒聽明白意思，等進了房間見到了符圈後才明白，陳簌簌這話隻要照字麵意思理解就夠了。昨天還是有胳膊有腿能罵人敢還手的林靜靜，如今隻剩下一堆破布和灰白色的骨灰碎渣。
方中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稍微靠近，看到有一塊像是下頜的骨頭還算完整，還有幾顆牙齒。她這感覺早晨吃得包子和豆腐腦頓時在胃裏鬧騰起來，轉過身麵對牆壁，聽陳簌簌說：“我保證昨晚你們走後我們什麽都沒有做，本來想等今天早晨電話通知家裏的長輩，沒想到早晨推門一看，就成這樣了。”
那誰誰站在圈子外，背著手盯著林靜靜的殘骸：“你們怎麽看？”
“我和鍾吉羽認為，她死了這麽多年，如果沒有她的魂魄與怨氣支撐著的話，她的屍體自然會變成這幅樣子。我有信心她是逃不出來的，所以，她肯定是自毀了魂靈。”
方中元說：“不要這麽肯定，她昨天不就是逃出來一次，掐得夏蕾今天都要穿高領的衣服。”
“如果不是因為你毀壞了符紙那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陳簌簌瞪著她。
那誰誰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有模有樣的拍了拍鍾吉羽的肩膀：“不錯不錯，年少有為。林靜靜以前埋在哪裏？你們快把人家的遺骸送回去吧。”
鍾吉羽往後退了半步，躲開了他的手。
方中元回家的時候，人還有些迷茫：“這樣就結束了？我還沒看見陳簌簌和鍾吉羽跳大神呢，我回家該怎麽對方清明說，他女朋友成一堆骨灰了，想要見人家以後隻能去上墳拜祭了？”
“那倒是不一定。”那誰誰對著方中元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方中元抱著頭說：“有話直說，我現在受不了任何刺激。”
“方中元，如果你願意幫陳奧迪一把，我也幫你一回還你一個人情怎麽樣？”
方中元不解：“你能幫我什麽？”
“先別管，如果我沒幫上忙，那陳奧迪的事我再也不提，答不答應？”
“好，不過最終解釋權在我手裏，如果我覺得不夠換一個人情的那就不作數。”方中元心裏想著還有沒有別的補充條款，“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是把你整的比陳奧迪還要慘。”
他的手掌貼在一起手指飛快開合幾下裝出鼓掌的樣子：“雖然知道你也就是嘴上厲害，但是衝這種精神還是給你一點掌聲和鼓勵。你現在可以給夏蕾打個電話了。”
“為什麽？”
“聽我的，給她打電話。她最討厭什麽，吃的玩的？”
“韭菜，看都不看，怎麽了？”方中元坐在小區保安室附近的花壇邊，電話響了十多秒後對他說：“她沒接。”
“接著打，直到她接為止，請她來吃晚飯，告訴她你媽包了韭菜餡的餃子或者別的用韭菜做的菜。如果她不接電話，你就去她家找她……”
“為什……喂，夏蕾，早晨給你打電話給為什麽沒接……算了算了，晚上來我們家吃飯，我媽包了韭菜餃子……沒空？哦，那就算了……恩，拜拜。”
方中元掛斷電話，瞠目結舌：“她居然沒有罵我想要用韭菜毒死她？”
“至少可以肯定昨天林靜靜確實是趁亂附在她身上了。”
“可是……那夏蕾呢，那堆骨頭……”
“別擔心，”他手一揮，“那堆骨頭確實是林靜靜的，夏蕾就像是那些被控製著跳湖跳樓的女生一樣被林靜靜上身了，你就當她的意識在她的身體裏睡死了，現在都是林靜靜由說了算。”
“可是，你怎麽發現的？”
“昨天林靜靜逃出來後居然沒跑路而是攻擊夏蕾，這本身就很奇怪，寧願跑不掉都要去掐死她這是有多深的仇怨。鍾吉羽將林靜靜製住後她就失去了反應，其實正好讓人忽視了她已經附了夏蕾的身沒法再控製她的那副軀體。雖然我對夏蕾的了解肯定不如你多，但她看著就是那種特愛湊熱鬧的人，今天不用你去聯係她，她都有可能主動找你來陳簌簌這裏看熱鬧。而且以林靜靜當年的條件，會開車的可能性不大，她剛附身還沒習慣控製住夏蕾，所以……”他手一攤，“仔細想想，漏洞多得簡直像隻篩子。”
方中元眼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現出佩服的神色。
“當然了，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你想想看，既然鍾吉羽如此肯定把林靜靜控製住動都沒法動，隻能在圈內當木頭人，那她怎麽可能有機會玩自毀……”他歎了一口氣，“我都有點擔心以這兩個孩子的智商，以後究竟能不能吃上這口飯了。”
方中元眼裏的那點佩服頓時就消散幹淨了：“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通知陳簌簌他們，難道你還想自己出馬？另外一條腿也不想要啦？”
“他們會不會對夏蕾動粗？”
“不然呢？你打電話好言相勸，求她趕緊回頭是岸？說到打電話，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會幫助陳奧迪。”
“人家叫陳國武，”方中元沒好氣的說，“我會找個公共電話打給陳奧迪……陳國武的女朋友，如果人家不相信也不關我的事。幸虧他女朋友看不見他現在的樣子，不然得多難受，死都死的不好看。”
“死都死了還要什麽好看，再說這件事一解決他就可以回爐重造了。現在我去通知陳簌簌他們兩人，放心，我會蒞臨指導絕不會再出錯。至於你，把夏蕾的地址發給陳簌簌，接下來坐車回家等我的消息。如果夏蕾先於你聯係了，就先穩住她然後通知陳簌簌。”
“我憑什麽要聽你安排”的脾氣叫囂著剛露頭，就被方中元的理智打壓下去了。她聽從安排，結果發現家裏有人。方媽一見她就發火：“你怎麽沒去學校？你天天這麽吊兒郎當的混日子還想不想畢業了。你說說你選的那個破專業，早知道還不如讓你去上師範。你說你沒去學校那你從上午出門到現在是去哪混了，跟誰在一起？”
方中元聽她機關槍似的一陣嘮叨：“你不也在家待著麽，榜樣都沒做好還說我啊。”
“死丫頭我都去居委會轉悠一圈回來了，一早上去菜市場給你買菜做飯，我為的是誰？”
“媽——”
“別叫我！”
“今天是周末。”
方媽怔了怔，就當方中元以為自己占了上風的時候，就聽到她媽以一種更嘹亮的聲音嚷嚷：“周末怎麽了，周末就不用看書了，整天不著家在外麵瞎混什麽，說你兩句你還有理啦……”
方中元撇著嘴說：“那我現在就看書好了吧。”
“非要大人趕著才能自覺，”方媽伸手指著客廳沙發：“你就給我坐那兒看書，我就看著你學。”
自己撒的謊，哪怕臉被打腫了也要圓上，方中元隻好從自己的房間裏隨便拿出一本書。她想起出門時遇到的王奶奶就朝著廚房大聲喊：“我早上在樓道口遇到王奶奶，問你在不在家，她找你幹什麽？”
“就是聊家常，說她女兒女婿要把她接到上海去養老，她打算把樓上的房子賣掉。”
“賣就賣唄，反正這種沒電梯的小高層用來養老也不合適，還住在四樓，再過幾年買了菜都不一定能拎上去。”方中元癱在沙發上，把腿翹在茶幾上。
“我以後老的時候還得爬這三層樓呢。”
“不用擔心，你兒子以後掙大錢了會給你買獨戶小院。”
“我兒子給我買房那我閨女呢，養她幹什麽，惹我生氣啊？”
方中元聽到了菜下油鍋“茲拉茲拉”的聲音，估計她媽此刻沒空削她就嬉皮笑臉的說：“長得好看養著玩唄。”
她坐下還沒十分鍾就覺得從脖子到腳沒有一處是舒服的，幹脆躺在沙發上，裝模作樣的看起來，腦子裏想著的卻是夏蕾那邊是否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