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方中元不想去上課,方媽出麵給她請了兩天的病假。為了照顧她方媽連中午的麻將都不打了,上午從居委會回來後就給她做飯煲大骨頭湯。中午時夏蕾來看她,順便也把方清明給送回來了。
“阿姨,我來了,方中元呢?”夏蕾剛說完就看到方中元把打著石膏的腿翹在茶幾上,半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夏蕾拎著超市袋子放到她身邊:“我給你買的好吃的。”
“哦。你幹嘛把方清明也給帶回來了,他現在中午不是都在跟林靜靜玩嘛。”
“開車順路,他正好也能幫我拎東西上樓,你們家連個電梯都沒有。”
方中元像是顯擺什麽的一樣把夏蕾叫到自己身邊:“快來,給你看我臉上的傷。”她揭開紗布的一角露出半指長的血口子,“縫了好幾針,你看我臉上還有擦傷,這回是真的破相了。”
“回頭我把我媽用的修複精華拿過來,祛疤去痘印效果特別好。幸好是在腦門上,劉海蓋一下就看不見了。”
方媽在廚房喊:“夏蕾中午留下吃飯啊。”
夏蕾應了一聲後挨近方中元,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色的小香囊:“這是我上午去山上廟裏求的護身符,你要隨身帶著才有用。”說著,她伸手指指方中元的額頭以及腿,“我就說咱們最近倒黴,你還不相信。”
方中元雖然知道這東西十有八九沒用,但還是點點頭,看著夏蕾把護身符係到拐杖上。
“等等,你上午沒去上課?”
“你怎麽這麽會抓重點啊,閱讀理解做得真好。我讓我媽給我請了幾天假。”
“你人好好的憑什麽也請假?”
“在學校裏這麽倒黴我才不要去。”
“我腿都這樣了,讓我媽請給我一個星期的病假她都不願意,我可憐巴巴的就差沒在地上打滾求她了才請了兩天假,兩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非要鬧著輟學一樣。”
“我就跟我媽舉例子說事實,把最近咱們學校倒黴的事都說一遍,你看我們兩個,又是被書架砸,又是滾樓梯,一次比一次厲害,誰知道下回會不會出現更危險的事。反正我就跟我媽說,如果她非逼著我去學校,我就去,如果我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她也不要太難過,畢竟都是運氣不好。”
“你媽居然沒削你,真是親媽。”
“我們家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她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命了,她也一向比較信這些神呀佛呀的。”
“那你還這麽說,你就不怕你媽想起你爸難過。”
“我爸都死十幾年了她也該緩過來了,我發愁的是她什麽時候能再找個人陪她過日子,這些年一門心思的賺錢,都不考慮一下個人問題。我一提這事,她就說怕找個不好的後爸虐待我。哎呦我都這麽大了,誰還能虐待得了我是不是……”
“也是,你不給你未來的後爹難堪就謝天謝地了。”
“滾你的,我能幹那事?”
兩人笑成一團。
方媽喊吃飯,方中元立刻叫方清明:“快扶本宮去洗手。”
方清明翻著白眼把扶她起來,托著她的胳膊慢悠悠的走了兩步後就失去了耐心,從背後抱起來一路小跑把她運進衛生間,等她洗完手後又這樣提溜著把她運到了廚房放在椅子上。
方媽已經給他們三個盛好了飯,夏蕾邊吃邊拍馬屁:“阿姨我一來你們家吃飯都得多吃半碗。我能長這麽高,都虧了中學那幾年跟著您夥食好。”
“那你天天來,你媽現在忙不忙?”
“忙,整天忙的連軸轉。”
“你媽那是有本事,你畢業後是考研還是去你媽的公司裏上班?”
“能考上就考,考不上就去上班。”
“媽我不想考研,都上了十幾年的學,煩死了。”方中元插話。
“我也沒打算讓你考研。”
“那我也不想考教師資格證。”
“隨便你。”
方中元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她媽慢悠悠的說,“你給我去考公務員。”
“那我還不如去考研呢。”
方媽扭頭去方清明,方清明噎了一下:“我才大一,別看我。”
“大一怎麽了,那也要好好做打算,你說你以後,除了個體育老師以外,還有什麽好選擇。你們兩個,報專業的時候壓根不和大人商量一下,腦門一拍想什麽就是什麽。”
“阿姨您說的對,我媽到現在還想讓我再修個經濟金融什麽的。”
方清明吃完飯就要回校,方中元猜他是去找林靜靜。方媽下午回居委會上班,夏蕾陪她待了一陣子後,因為與陳簌簌有約,方中元直接讓她趕緊回家。
陳簌簌準時到了,方中元單腳跳過去開門,見她獨自一人鍾吉羽不在。陳簌簌繃著臉遞給她一個紅色的大塑料袋:“給。”
“這是什麽?”方中元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接,袋子裏是個特別重的大西瓜,墜著她往一邊傾斜。
“來探病總不能空著手,你腿怎麽樣了?”
“就是你看的這樣。”方中元隨手把袋子放在鞋架邊的地板上,請陳簌簌坐在沙發上,然後拿出夏蕾帶來的零食 。
陳簌簌看都不看,很嚴肅的說:“我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它為什麽要找你們學校女生的麻煩?你說過你第一次見到它是在送你舅母骨灰回家鄉的路上,這個範圍距離有些大,一般情況下它們會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它生前是不是你們學校的,如果是,那它是怎麽死的,和你們學校有沒有關係,更重要的是不是和女生有關係,所以才引起它的報複。而且根據這些事件,明顯感覺越來越嚴重,如果不能製止的話也許真的出人命。”
方中元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那句“會不會出人命”嚇到了她。
“那你們打算怎麽做,有沒有什麽方法把它收服解決。”
“有是有,問題是現在根本沒確定是它,我和鍾吉羽根本沒有親眼目睹,這一切都是聽你說來的……”方中元聽到這話立刻指著自己的傷腿準備反駁卻被陳簌簌揮手打斷了,“我絕對沒有暗示你撒謊的意思,隻不過有時候人會被迷惑,就像是你這次受傷是它嚇到了你害你從樓梯上摔下來,但是你想一想,如果你能冷靜的麵對它,它其實並不能傷害到你。而你被嚇住了,前提是因為你能看見它。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它導致的是因為你在這兩次的現場發現了它,而且它一直纏著你。但是反過來想那些女生是怎麽受傷的,她們並不能看見它對不對,也就是說,如果它想讓你像別的女生那樣出意外的話,它就不僅僅是出現嚇唬你了。”
方中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好像是這個意思。”
“而且因為我們對它什麽都不了解,隻能守株待兔。”
方中元摔傷的是腿,而非腦袋,迅速指出了問題所在:“這個計劃和我受傷之前的那個計劃沒差別啊。”
“事實上是有點差別的,除了你在家的時間之外,其餘時間我打算都和你在一起。”
“寸步不離?”
“就是這樣,直到他出現為止,我猜這不會需要太長時間,事故本身的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
“可我還有一個問題,別的女生遭遇的事故隻有一次,而我卻是第二次了,難道是因為上次它的目標是夏蕾,所以不算數?”
“也許隻是因為你能看到它,這對它來說就變得不一樣了。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隻有在逮住他以後才能問出他究竟想幹什麽了。希望別再出差錯了,畢竟讓它來找你總比去找別的學生要好多了,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提前防備。”
方中元想了想:“那有沒有可能是我把它帶到我們學校去的?”
陳簌簌盯著她,方中元真有點擔心她會讚同。陳簌簌沉默了一會,最後挺認真的說:“你不要想太多,有時候所想的跟發生的南轅北轍。我們最後總歸會弄清楚真相的。”
方中元點點頭,陳簌簌該說的話也已說完。兩人沉默的片刻,方中元問:“你說鍾吉羽的腿也受過傷,那是怎麽回事?”
“工傷。”
“……”方中元覺得實在沒法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