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等方中元清醒後，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不疼的。方媽一見她醒了，劈頭蓋臉一頓罵：“你能幹什麽？多大的人了能從樓梯上滾下來，手剛好腿又骨折了……你是想氣死我還是嚇死我……”


  方中元的腦袋有些蒙，望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是怎麽淪落到這一步的。


  方媽見她半天沒吭聲，以為是摔傻了，連忙要喊醫生。


  醫生是位三十上下的高挑女性，知性漂亮，普普通通的白大褂穿在身上都帶著高級定製風衣的感覺。


  “田醫生，這孩子反應有點愣愣的，您看給看看是不是摔傷腦袋了。”


  田醫生彎腰靠近方中元，用哄小孩的語氣問：“頭暈不暈，想不想吐？”


  方中元搖頭：“就是哪裏都疼。”


  田醫生伸手掰開方中元的眼皮，用小手電筒照了照。方中元隻覺得眼皮上的手暖暖的軟軟的，撐在眼皮上就像是按摩一樣，就是光線太刺眼了。田醫生把小手電筒放進白大褂的兜裏，很溫和的說：“沒什麽事，就是這個以後得留疤呐。”


  “啊？”方中元立刻讓她媽拿來手機，用屏幕當鏡子發現額角貼著一塊紗布，根本看不出傷情。


  “媽？”


  “留疤就留疤了，誰讓她自己不小心。田醫生，我們今天能不能出院？”


  “雖然我建議最好多住院觀察兩天，但是如果你們堅持出院也沒辦法，該檢查的都已經檢查了。等結疤以後，來醫院開點去疤去增生的藥膏。”田醫生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方中元的肩膀，“沒什麽大事，以後要小心點。”


  方中元雖然才跟這位田醫生待了幾分鍾，就已經喜歡上人家了，一臉憧憬的對方媽說：“媽你看人家，真是又漂亮又有能力，光聽她說話就跟如沐春風似的，媽你怎麽沒把我生成那樣。”


  “你自己長得歪怪誰。”


  方中元抬抬手對她媽說：“媽，我餓。”


  方媽一愣：“啥？”


  “我餓死了，我都多少天沒吃飯了，我是不是昏迷了很長很長時間？媽，快給我飯吃。”


  “你這個死丫頭還有臉給我撒嬌，這才過兩個小時晚飯時候都沒到。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說你怎麽能摔下來？連路都不會走了嗎？”方媽抬手想揍人，可又不知道她現在身上哪一塊是能打的，隻好又把手給放下了。


  “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腳底踩空了。”


  “你就是屬豬的，你都不知道你把人家夏蕾給嚇成什麽樣，她媽剛把她給接走。本來以為今晚上要在這陪床，我讓你爸先回家做飯了。你的手機夏蕾也給你拿來了，給你爸打電話讓他接咱們回家，我先去把錢都給結了。”


  方中元抬起身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腿上打著石膏，難怪躺著的時候都覺得不舒服，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著身體往下陷。


  方媽拿來她的衣服幫她穿上，然後就去結賬拿藥。方中元趁著這個時候趕緊給陳簌簌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身上的痛楚就變成了怒火：“你不是說有胳膊上的符咒我就沒事的嗎？”


  陳簌簌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方中元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後，陳簌簌又愣了一會後，一字一頓的問：“難道不是你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嗎？”


  方中元頓時啞口無言。


  陳簌簌似乎覺得自己這麽說有些冷酷無情，補救了一句：“嚴不嚴重？”


  “左腿摔骨折了。”


  陳簌簌的語氣立刻就變的淡淡的：“哦，那問題不大，有次鍾吉羽的小腿被砸成粉碎性骨折，都那樣了，我們還得……算了不說這個，你好好養傷，回頭我去看看你。”


  說完，陳簌簌先把電話給掛了。


  方中元此刻倒是很想知道鍾吉羽的腿怎麽了，她給方爸打電話讓他來接人，最後又給夏蕾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自己剛醒。


  結果沒過半分鍾夏蕾的電話就打來了：“方中元你怎麽樣了，我吃完飯就去陪你。”


  “不用，待會我媽就帶我回家了。”


  “那我開車去接你。”


  “我家有車。”


  “你家那車，哎呦不是我嫌棄它，不是所有四個輪子能滾的就有資格叫自己是輛車的，我開我媽的新車去接你，那輛空間大，你的腿不是打石膏了麽。”


  “你能侮辱我，但是不侮辱我家的車。安心吃你的飯，除了摔瘸了一條腿，也沒別的事了。”


  方中元打完電話方媽還是沒有回來，隻要躺在病床上玩手機遊戲。她覺得有些冷，扭頭看了一眼窗戶，忽然回憶起水房裏的那一幕，心裏顫悠了一下，害怕又看到一張臉。不過窗戶關的好好的，不知道是從哪裏吹來的冷風，她隻好把被子蓋在自己的肩膀上。


  方媽拿著藥回來，林林總總一塑料袋，還請小護士推來了一輛輪椅。又等了半小時，方清明來了。


  “爸他在做飯，讓我來接。”


  方清明把方中元抱起放在輪椅上，她笑嘻嘻的說：“我還沒坐過輪椅呢。”


  方媽伸手想抽她，最後還是忍住了：“嬉皮笑臉的，你要是真瘸了，別說上班了，你就連學都不用上了，拿著個破碗天天去世紀廣場那邊跪著就行了。你看連拐棍都給你準備好了。”


  方中元盯著她媽手中的簡易金屬拐棍問：“我真要拄這玩意？媽你就不能給我買個輪椅嗎？坐輪椅多舒服，你能不能別這麽摳門。”


  方媽終於把放下兩回的手扇到了她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