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至此,言之何釋(6)求求月票
第一百七十五章:情深至此,言之何釋(6)求求月票
站在廚房門口的南司臉色倏地緊繃起來,眼神里有著詫異、有驚慌失措,手裡拿著的菜也掉了地上,渾然不知。
白言的臉色蒼白起來,逐漸死如土灰。左邊胸口被狠狠的插了一刀,視線死死盯著那雙纖細的手指緊緊攬著南司的手臂,兩個人站在那裡多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站在南司旁邊的女子不是別人,是幾年前南司的未婚妻,被南司親眼撞破和別的男人上-*的前女友——蓉蓉。
蓉蓉美眸在兩個人之間徘徊,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
秦老太太不知道發生什麼,「你們這兩孩子怎麼了?一個把菜掉了,一個把水果掉了……」說著就要彎腰撿。
聽到聲音的白言從死寂里回過神,迅速的蹲下身子,低著頭避開那樣刺眼的一幕,慌張的聲音都在顫抖,「阿姨,你腰不好別撿,我來撿、撿就好。」
「你這孩子就是心細體貼人,我這把老骨頭哪裡不好,也只有你總惦記著。」秦老太太笑起來。
白言根本就什麼都聽不到。耳邊「嗡」的一片,腦海里蓉蓉攬著南司的手臂畫面一遍遍的閃爍,將蘋果放在袋子里的手止不住的在顫抖。
南司站在那裡,身子僵直,眼神凝視著低著頭的白言,沒動也沒有要幫他的意思,神色深沉難測。
倒是蓉蓉鬆開手攬住南司的手笑道,「我來幫你!」彎腰去撿散落到處都事的蘋果,撿來遞給白言。
白言只是稍微的抬頭看到那雙芊芊玉手接過蘋果放在袋子里,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嗓音突然有些嘶啞,「謝謝。」
「不客氣!」蓉蓉笑容甜美溫柔,轉身看著還在發獃的南司,上前提他把掉在地上的青菜拿起來,「還在發獃!你的好兄弟都到了,還不趕快去做飯。」
說著就將南司往廚房裡推。
秦老太太笑著拉著白言的手往沙發那邊走,「來,坐……今晚就讓他們小兩口給我們準備吃的!」
白言一直低著頭,眼眶漲的紅,心口宛如刀割卻還拚命的擠著唇角露出牽強的笑容,點頭附和著。
秦老爺子從書房裡走出來,笑容憨厚可掬,「子言你來啦……來來和我下兩盤棋。」
秦南司的父親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下中國的象棋,偏偏南司從小就不喜歡也從不願意跟他下。恰巧的是白言會些,每次過來老爺子就拉著他下棋,捨不得放手。
「好。」白言抬頭,若無其事的露出笑容,跟老爺子去書房下棋。
「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那小兩口的。」秦老太太站起來走向廚房。
白言的步伐頓了下,回頭看向廚房,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南司站在水槽旁洗菜,蓉蓉在一旁鬧著他……
看不下去,眸光收回來,跟著老爺子進了書房,其實也就是一個簡易的電腦房,南司平日回來吃飯,也就上上網打發時間。
這次和老爺子下棋,白言不需要再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輸給他,又要輸的不著痕迹,第一盤就下的亂七八糟,被老爺子殺的片甲不留。腦子裡混亂一片,一直在想廚房裡的人,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
下完第三盤,白言又輸的一塌糊塗,老爺子沒有再下的意思,「子言啊!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困難了?今天你可不在狀態里啊……」
白言回過神來,臉色並不是很好,牽強的笑笑,「沒有,可能是工作太累,最近都沒休息好。」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年輕人工作很重要,但是身體也很重要啊!雖然以前蓉蓉做過對不起小司的事,年輕人誰不會做錯事!如今她能和小司在一起,好好的過日子,我和老婆子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就等著抱孫子了!」
白言低著頭,在聽到「抱孫子」三個字時,眼淚一瞬間就湧起。不是覺得被老爺子的話刺激到,而是在這一刻徹底認清楚,他和南司之間隔著一條永遠跨不過去的河。
「子言,我們一直把你當半個兒子來看。你的終生大事也該考慮考慮了,你的父親不在身邊,可不表示她們不關心你,不著急啊……」
老爺子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白言都沒聽清楚,只是低著頭應聲。
南司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可能這一輩子他們都不會知道「同性戀」三個字是什麼意思,更不會接受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在他們看來兩個男人在一起就是離經叛道,不容於道德倫理,是病態,是噁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只是一份絕望到極致的愛。
沒一會南司的母親來叫他們吃飯,入座時不知道怎麼回事,白言和南司之間隔著一個蓉蓉,像是提醒他們,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飯桌上的氣氛莫名的凝重壓抑,南司和白言都極少開口,只有在二老開口時,他們才會開口,毫無以前一起吃飯的其樂融融。
蓉蓉似乎真的變了,體貼的為南司夾他喜歡吃的菜,照顧著兩老,明顯已經像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白言看到他們的臉上都有著幸福滿足的笑容,除了自己與南司。
蓉蓉熱情的為白言布菜,招呼他,「白言你嘗嘗這個和這個,看看我和阿司的哪個手藝更好點!」
白言笑著點頭說著好卻食如嚼蠟。和南司在一起生活兩年,他從沒捨得讓南司下廚過一次,更不知道他也會下廚的。
抑或他願意下廚的對象不是自己而已!
實在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佯裝有事的拿起手機看了眼,站起來,「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突然有急事要走。下次再來看你們!實在不好意思……」說著鞠躬下,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扭頭就走。
在這個空間里他就好像是多餘的那一個,他害怕自己再留在這裡會窒息,會崩潰。
「哎……子言啊……吃完飯再走啊……子言……」老太太喊他卻留不住焦急的像逃離漩渦的白言。
蓉蓉手臂撞了下發獃的南司的,「你還不去送下白言。」
南司還在遲疑,眼神複雜隱晦的掃過蓉蓉催促的眼神,遲遲未動。蓉蓉拖著他起身,「快去啊!我會照顧好叔叔阿姨,別愣了!他看起來好像發生什麼事!快去看看是不是需要幫忙!」
南司站起來,沉聲,「碗留著給我回來洗。」
「好啦!我會洗乾淨的,哪裡要你惦記著!快去!」蓉蓉抿唇露出體貼的笑容。
南司不再遲疑,步伐急匆匆的往外走,追向白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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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用過晚餐,薄離非沒有回房間而是跟龍裴去了書房。顧明希在樓下沙發看書等了兩個小時見阿離還沒有出來,有些狐疑,忍不住好奇的上樓想知道阿離和龍裴在書房做什麼。
——咚咚。
「進來。」低沉的嗓音響起,顧明希一直拿著杯子,一隻手推開門,視線掃了圈,龍裴坐在位置上處理文件,而薄離非就坐在他的身邊,辦公桌給他佔據了一半。
「阿離,你該休息了。」顧明希走上前,看到他正在白紙上練字。
薄離非寫的太專註了,此刻反應過來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九點不到,「我還想再寫一會。」
「可是……」
「還早,讓他再學一會。」龍裴淡淡的開口,視線落在她手裡的牛奶杯。只有一杯,明顯是給阿離的,劍眉蹙了蹙。
「他會不會打擾你處理工作?」顧明希委婉的開口,她沒想到龍裴會在工作之餘來教阿離,其實真的沒這個必要。
「不會,他很聰明,一點即通。」龍裴側頭看了下薄離非,漆黑的眸子里流淌著欣賞之色,這輩子他沒遇見過這麼聰明的孩子,非常聰明,果斷,行事作風頗有他的風格。
薄離非睥睨了一眼龍裴,像是挑釁他,「你的文件我看的懂!」
「阿離!」顧明希臉色微沉,聲音肅穆的警告他別亂說話。龍裴的文件全是機密,即便她也是不能看的。
龍裴神色鎮定自然,薄唇輕勾,「沒事。你看得懂能明白嗎?比如這一部分……」他直接將手裡的文件遞到他面前,與他討論起來。
薄離非倒也沒客氣的大膽說出自己的觀點,龍裴聽的很認真,沒有半點玩鬧的意思。
顧明希有些詫異,是不是應該和龍裴談談了!阿離是師父的兒子,他這般培養阿離,甚至把機密文件給阿離看,是不是太大膽冒險!
龍裴聽完他的話,欣賞的點頭,指出他的理論哪裡不好不符實際,哪裡大膽值得嘗試。
一大一小談論起來,顧明希徹底晾在一邊了。
龍裴一邊說著一邊餘光掃到顧明希的手上的牛奶,說著說著就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拿過來喝了一口。
「這是阿離的。」顧明希神色漠然,他怎麼可以喝阿離的牛奶。
「涼了,小孩子喝了會腸胃不舒服。一會讓如冰再熱一杯。」龍裴煞有其事的說完,直接將一杯牛奶喝完空杯子還給顧明希,還說了聲謝謝。
顧明希低眸看著手中的空杯子,啞口無言。
他倒是轉過身子繼續和阿離討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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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言步伐急匆的走到車旁,手指還沒有來得及拉開車門,身後傳來低沉熟悉的聲音,「白言!」
身子一僵,動作停下來沒有回頭看他,只覺得心口越發的絞痛,像要死去一樣。
南司跑過來,站在他的身邊凝視著白言涼寂孤獨的背影,「白言……」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他根本就不知道父親會突然打電話給白言叫他來吃飯,連自己都沒說。
有些事他想告訴白言,卻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其實以白言的睿智,即便自己不說,他又怎麼會猜不到。
氣氛莫名的悲涼,壓抑,眼眶像被什針扎的疼,白言死死的咬住唇瓣,咬出一道血痕滿口腔的血腥味都渾然不知。
因為現在沒有什麼會比他的心更痛。
南司站在他的身後遲遲沒有說話,看著他彷彿一切就能解決。
白言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抬頭看了看殘月,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沉重的嗓音艱難的擠出來,「沒事,你先回去陪叔叔阿姨還有.……」
聲音頓了下,心比被刀刺還要痛,吐出讓自己痛徹心扉的兩個字,「蓉蓉。」
「白言……我……」
白言沒有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一把拉開車門迅速坐進去,嘭的大力甩上車門,連安全帶都來不及扣,急忙發動車子急速離開。
南司站在原地獃獃的看著車子載著一車的冷清消失在夜幕里卻沒有追上去。
就算追到了,又能說什麼。
也許親眼看到更好,什麼都明白清楚,不需要他親口告訴白言,那樣也很殘忍。
站了一會,南司做了幾個吞咽的動作,轉身沉重的背影一點點的往回走與白言離開的方向背道而馳,就好像他們的人生就此的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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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言雙手緊緊攥著方向盤,腳底的油門被踩到最底,車子瘋狂的在公路上飛馳,周遭的畫面不斷倒退。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只是沿著一條路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只是再往前他也看不到自己的出路。
南司對於自己的同志身份其實還是抗拒的,白言有時會想如果沒有自己,南司一定會喜歡上蓉蓉以外的女孩子。南司從來沒有說過他是愛白言的,即便生活在一起,即便經常很激烈很*的做|愛時,這句話他也沒有說過。
彷彿這句話說出來就是親口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白言也極少會說出這麼煽情的三個字,因為「我愛你」三個字,他早就化為溫柔與體貼照顧融入南司的生活之中。
走到今天這一步,白言誰也不怨,因為早就已經有所覺悟,早就抱著「多一天都算是賺到」的想法,這幾年的快和幸福是偷來的,現在到了還回去的時候。
之前嘴上說著不敢奢望「天長地久」現在看來不過是故作姿態。
想起南司在開始時說過的,「左右不過是找個人相依為命一輩子,總得找個好看的。何況你不止長的好看……」
言猶在耳,此刻白言卻已經從天上摔倒了地下。
車子不知道開到了哪裡,荒郊野嶺林,漆黑一片連束光都沒有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白言突然踩住了剎車,像是發瘋般的雙手狠狠的捶打在方向盤上,如同受傷的怪物在嗚咽……
黑夜裡的沉悶的嘶嚎像是撞擊在密不通風的瓶子,沒有飄走反而越發的積累多了起來。
情緒是崩潰到無法控制,可是他沒有流出眼淚,因為他還是一個男人,一個很正常的男人,唯一的不一樣,不過是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一愛便是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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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辦公室,龍裴一句話重複了兩遍,站在一旁的白言始終沒有反應,蒼白的臉色掩飾不住的倦容。
龍裴嘭的一聲將文件摔在了桌子上,臉色陰冷懾人,鷹雋的眸子泛著寒意警告的射向走神的白言。
白言回過神來,鞠躬,「對不起,閣下。」
剛敲門進來的南司看到這幕眼裡不由的劃過擔心,走到白言身邊站著沒說話。
不過一夕之間,兩個人近隔著一拳的距離,卻宛如天各一方。
龍裴慍怒的眸光從白言的身上落在南司的身上,敏銳的察覺到南司的神色異常,聰明如他怎麼會猜不透這其中的曲折。
「南司你也年紀不小了,結婚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他冷淡的開口,彷彿婚姻只是一件例行公事。
白言的臉色不由的慘白,明知道閣下是故意的,卻也只能強忍著站在這裡聽著。
南司的臉色微變,沙啞的聲音黯然回答,「有在準備。」
龍裴點頭,「假期你想多少都可以,這些年辛苦了。霍凜墨的事暫時交給別人,你別管了!出去。」
「是。」南司欠身,轉身離開,餘光小心的從白言身上掃過,不敢再逗留迅速的離開。
龍裴犀利的眼神直射白言,話語一陣見血,「白言,你早就知道南司是一個世故的人。」
南司是不會讓自己同整個習俗對抗,若沒有外界的眼光,沒有兩老,或許兩個人可以這麼靜悄悄的過下去。
可是他們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由不得他們恣意妄為。
「我、知道。」白言儘管很努力的維持著自己平日里溫潤的形象,可聲音已經控不住微然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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