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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心魔難解花容貌

  他湧上薄怒,單手將她的頭固定住,順利地吻到了紅唇。 

  她未有半分猶豫,櫻|唇微啟,在那張把自己吻得密不通風的唇上,狠狠咬了下去! 

  然而,沒有意料中的離開,那個吻,反而更加張狂,更加深入,血腥味道令人作嘔。 

  絕望之感漸漸攀升,腦海中驀然出現那一夜,她與羋閑鶴在廣宋山成親的一幕幕,他竟然在挑開喜帕的一瞬間,面含羞怯,灼灼地凝望著她的花容月貌。 

  恍惚間,一滴滾燙的淚水落下,燙傷了她的肌膚,他的喘息淡淡,就響在她的耳邊。 

  他的淚水,叫她心驚—— 

  已經明顯陷入癲狂的男人,在被強大**無情的支配下,為什麼還能哭出來。 

  這一岸,雜草叢生,那一端,繁花似錦。 

  止步,回首,你要帶我離開,還是,隨我輪迴…… 

  「冷……」 

  她顫聲,不由自主地往羋閑鶴懷裡縮了縮,他的皮膚滾燙,正好暖著她。 

  他以為這又是服下湮蘿丸的虛幻夢境,完全想要釋放自己,不用疼惜她,也不必壓抑自己。 

  錦霓被含|住舌,無法說話,腦中混沌,朦朧惘然。 

  封閉的狹小空間,纏|綿柔和的月色,兩具貼得極近的身體,那些透著淡淡幽香的熟悉氣息,讓錦霓恍惚。 

  「不要了……放過我……」 

  男人的身子,聞言,隱約地輕|顫了一下,漆黑中有些泛紅的眼眸,掠過溫柔,亦掠過悲傷。 

  「難道……夢裡的你……也不要我了……」 

  酸楚的話語,暗啞的嗓音,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不過是一個凄哀的男人。 

  錦霓拚命忍住那一閃而逝的心痛,忽而抬手,拂去他停留在自己胸前的手指,拚命掙脫他的掌,歪過頭去,不與他對視相望。 

  為什麼,她竟然在心慌,她竟然在不忍! 

  面對身下人的沉默,男人深沉哀怨的目光沒有離開,反而愈發暗沉,染上狂怒。 

  「我不信!我不信在夢裡,你也不屬於我!」 

  說罷,羋閑鶴再次用力,扳過她的頭,重重地咬住她的頸子,像是吃人狂魔一般! 

  「啊!」 

  錦霓吃痛,這一下噬咬,羋閑鶴用了全力,尖利的牙齒穿透過嬌|嫩的皮肉,血的滋味,瘋狂地涌|入口中。 

  她揮舞著拳頭,不斷地擊打著他的胸膛、臉上、手臂、肩膀,渾身扭動著,想要遠離他的身體。 

  眼睛涌|出濕|潤感,為著一種莫名的情緒—— 

  說不想念,是假的;說不恨,也是假的。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在心底不斷撕扯著她,叫她無法分辨,究竟是愛多,抑或是恨多。 

  她原本不想這樣,然而那種揪心的疼,被所愛之人欺騙和拋棄的絕望,在她記起一切過往後,時時刻刻地折磨著她。 

  「真好……我就知道……你也舍不下我……」 

  羋閑鶴絮絮念叨著,他渴望這個夢,已經渴望得太久,他知道她應該怨恨,所以才一直不出現在他的夢中。 

  如今,這樣真實的感覺,怎能不叫他興奮莫名?! 

  略顯粗糲的指尖,像是爬蟲一樣,慢慢地沿著少女的脖頸攀爬著。 

  「不許走!」 

  意識到她想要做什麼,男人忽地又一改先前的片刻柔情,言語中透著森冷的邪佞。 

  不能忍了,這湮蘿丸不過是給人片刻的安樂,羋閑鶴很清楚,用不了幾個時辰,藥效一過,他就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冰冷,寂寞,被刻骨的思念籠罩住全身。 

  男人的爆喝一聲過後,兩個人都同時愣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 

  羋閑鶴眼角再次泛濕,他好亂,心亂,身亂—— 

  不知道這個夢為什麼這麼真實,真實得叫他卻步。 

  極其相似的誘|惑眼神,同樣雅緻的秀氣五官,似曾相識的幽幽香氣,他真的分不清了…… 

  「你後悔過么……」 

  錦霓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問著正在自己身上撩|撥點火的男人。 

  羋閑鶴尚未反應過來,口中模糊地應了一句:「後悔什麼?朕從不後悔……」 

  於是,她的心魔,再也解不開了。 

  原來,他從未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有過懺悔,連半分悔意,都不曾有過。 

  他是不值得原諒的,他是沒有什麼不同的,他是必須要受到懲罰的…… 

  佛家有云:得不到,放不下最苦。 

  那,如果,得到了,放不下,是不是更苦? 

  她微眯了眼,嬌柔地喘息著,為了她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而感到激動。 

  這一次,她既然歸來,就註定要,華麗歸來,她所受的傷,要一一,加諸於他們,每個人的身上。 

  許久之後,他趴在她身上,不斷地用手摸著那滑膩的背脊,上面還都是他落下的汗珠。 

  「夢,好美……」 

  他低喃了一句,也沉沉睡過去…… 

  想要翻身,那因為被壓制住太久而酸麻無力的感覺,一齊飛快地傳遍全身,霎時叫昏睡過去的錦霓驀地一愣—— 

  失神片刻,身後一涼,男人也醒過來。 

  「你叫什麼,家裡還有什麼人?」 

  沒有纏|綿悱惻的輕喃,亦沒有關切溫柔的眼神,羋閑鶴很快明白過來,他服下湮蘿丸,在太虛幻境里神遊的時候,剛巧遇上了這個女人。 

  他懊惱地背過身去,拾撿著散亂的衣裳。 

  自己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饑渴得飢不擇食,跑到無往城裡找女人了。 

  他飛快地穿好衣裳,站起來,看著身邊的少女,垂著頭,將胸前和股間的衣裳整理好。 

  奇怪,民間的尋常女子,遇到這種事,不是應該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才對么,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安靜,不哭不叫的。 

  心思一動,羋閑鶴眼中忽而閃過一抹寒光,他飛快地蹲下|身子,查看二人身下那片草地,然後帶著一絲懊惱,轉身檢查著自己的外袍。 

  下巴一痛,原來,是他攫住了錦霓尖俏的下頜,逼她抬起臉,與他對視。 

  「你竟然不是處子?」 

  莫名其妙地湧上怒意,他這麼多年為心中所愛守身如玉,今夜卻栽在一個盪|婦手裡。 

  看她的樣子,不過剛剛及笄的年齡,頭髮衣衫,還都是待嫁少女的模樣,然而自己卻並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連羋閑鶴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他在惱怒什麼?! 

  難道,自己這是在生氣,氣她已經被別的男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享受到她的甜美滋味兒了? 

  還是,他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有了一種,想要為她負責的可笑念頭? 

  笑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身為天子,御駕親征的途中,臨幸一個民間女子,這乃是天大的榮寵,這女人應該感恩戴德,三拜九叩才對! 

  一想到此,他恨恨地收回手,然而指頭上,似乎還殘留著她肌膚的溫度和觸感,溫熱,細膩,叫他忍不住偷偷拈起手指,反覆摩挲。 

  春風一度之後,錦霓說不後悔,是假的。 

  這般放縱身體,貪戀享樂,又和過去的自己,有什麼不同? 

  好生矛盾,她想脫離那失控的人生軌道,卻又不能放開臨死前的執念,便只好在可怕的泥淖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你還沒有回答我!」 

  羋閑鶴隱隱透著帝王的傲慢和冰冷,站起身,眼神幽深而陰冷,叫錦霓毫不懷疑,若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下一秒,他就會伸手扼斷自己的脖子! 

  深吸了一口氣,她強壓下滿腹的百轉千回,冷漠道:「你很清楚答案,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說完,她抓|住手邊一棵矮小的灌木叢,不顧那尖利的葉片是否會划傷自己的掌心,就想要借著力,站起來。 

  哪料想,那崴到的腳踝上,鑽心地一疼,錦霓「哎呀」一聲跌坐回原地,原本抓著樹葉的手,從上到下滑落。 

  每一枚綠色的橢圓形葉片,邊緣上都生著倒刺,這一下,把她的手,完完整整地割出一道從指尖,到手腕的長長傷口來! 

  她「噗通」一聲倒下,抬眼一看,順著那灌木叢的枝杈上,還滴答著她掌心涌|出來的血,觸目驚心! 

  錦霓口中「噝噝」,剛想要扯下一片衣角包紮,冷不防,黑影籠罩在自己眼前,羋閑鶴已經飛快地握住了她的手。 

  「這樣死不了的,你還是上吊或者投井來得快一些!」 

  男人優雅的嗓音,絲毫不掩蓋其中的冰冷和決絕,口中雖如此,他還是心驚,為了她那一聲隱忍的呼痛,心底居然在同時,也跟著一抽。 

  從眼睜睜看著朵瀾死在自己面前開始,每每想到那噴涌的血宛若瀑布,羋閑鶴就不可遏制地對鮮血,產生莫名的恐懼。 

  將她彎曲的五指攤開,月光下,一道深深的傷口皮開肉綻,鮮紅的肉兒翻開,鮮血汩|汩。 

  他低下頭,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出舌,將上面沾染的塵土和葉片碎末舔下來,一口口吐掉。 

  「放開!」 

  錦霓胸中鬱悶,被他惡言相向,此刻又這般自然地做著這般「好意」的舉動,他到底意欲為何? 

  聽了她的話,羋閑鶴冷哼了一聲,「你想死么?這裡的一草一木,說不定都是有毒的,不吸出污血來,你連半里路都走不上,說不定就去見閻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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