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喝醉的陸清月
酒過三巡,眾人也算是趁著這次機會暢所欲言了一番內心的想法。
何正華,狼嘯雲,黃雲化,三人及其家眷皆準備長居在客棧,華重山則是個例外,他並沒有卸下總兵一職,而是選擇繼續操勞著城防司的事務。
原因無它,憑張安現在弔兒郎當的模樣,華重山實在是安不下心把擔子交到他身上。
至於陸長歌和陸清月,兩人都避開了這個問題,而其他人也默契的沒有去提及。
既然已知結果,又何必將其挑明,徒增感傷的情緒。
……
————
又過了許久之後,除開在座的幾個煉體者,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露出了幾分醉態。
「呼……嗝。」
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盞,徐富貴滿臉酡紅,顫聲道:「好,好久沒喝得這麼痛快過了……」
其實,身為修行者的他本不會如此,但若是主動壓制了體內的所有力量,那他的酒量也同一般人沒什麼差別。
只求一醉方休。
「都散了吧,掌柜的,你也喝得夠多了。」
望了一眼徐富貴的兒子,陸長歌擺了擺手,示意把他父親送回房去。
「不……等會,我還有話要說呢。」
徐富貴似是有些激動,一把甩開了兒子的手臂,含糊不清地開口道:「長歌,清月……」
「嗯?」
「保……保重。」
砰!
他很是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旋即徑直癱倒在了酒桌之上。
「……」
正當陸長歌還沒能緩過神來時,華重山等人已是盡數起身,一齊朝兩人的方向舉杯致意。
「保重。」
眾人滿飲下杯中之酒,隨後彎下腰去,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你們……」
見了眼前的景象,陸長歌沒有再說話,只是默然頷首,抱拳回了一禮。
「多謝。」
……
————
宴席結束,眾人也陸陸續續回了各自房間。
「唉……還真是喝了不少啊,他們幾個。」
看著徐富貴他們被攙扶著回去的背影,陸長歌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
自己終究不能留在這裡,他們也知道,無法挽留兩人,於是便有了最後的那一杯酒,那一句話。
一聲保重,足矣。
過而不及,帶著幾分遺憾而不舍離開這裡,挺好的。
「清月,我先回房了,明早再過來喊你吧。」
「……」
陸長歌正準備轉身推開房門,卻發覺自己已是被身後之人抱在了懷裡。
清月?
只得出聲問道:「清月……怎麼了?」
「你還想裝傻嗎?」
緊緊貼住哥哥的手臂猛然用力,陸清月一把將他推進了房間里,不知何時,眼角已是閃爍起了點點淚花。
「哥,清月也要走了。」
「……」
聞言,陸長歌頓時苦笑了兩聲。
幾天之前,陸博康曾傳訊告知過他這個消息。
為了彼此的修行,他們不得不分開一段時間,讓他繼續雲遊,而陸清月則是需要拜入宗門修行,以求進一步的晉陞。
他當然知道有這些事,只是可惜,還是沒能瞞過去。
「哥……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凝視著他的雙眼,陸清月俏臉上滿是紅暈,輕聲問道。
妹妹……喝醉了?
陸長歌有些愕然,旋即深吸了一口氣,溫聲道:「本來,我是準備不辭而別的。」
「嗚……」
聽了他這話,陸清月眼中再度蒙上了一層水霧。
「果然,你有了可心那個小妖精之後,就把清月給忘掉了……」
形象崩塌了啊你……
雖然心底暗自腹誹了幾句,但陸長歌還是緩步上前,摟住了她那柔軟的身子,輕聲道:「不是忘了你,是我……不敢和你道別。」
「不敢……道別?」
陸清月痴痴地重複著哥哥的話語。
「嗯,你還記得嗎,自我記事起,你就一直陪在我身邊,或許,這次會是我們第一次的離別。」
似是想起了什麼,陸長歌的聲音低沉下去,「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到了離別的時候,會忍不住的去挽留你。」
他知道,只要是自己開口挽留,陸清月一定會決然陪在他身旁,只是,那他便成了阻擋妹妹前進的障礙。
他不願意。
不辭而別,儘管會更加痛苦,但,那對兩人來說卻是正確的選擇。
「是這樣……嗎?」
陸清月淚眼朦朧地望著他。
「原諒我這個弱懦的哥哥吧。」
指尖摩挲著妹妹的臉頰,陸長歌閉上了雙眼。
那一瞬間,他心底竟升起了些許剛下山時的彷徨之感,甚至,比那更盛。
「……」
聞言,陸清月沉默了。
「嗯……清月?」
過了片刻,見懷中的嬌軀仍然沒有半點反應,陸長歌有些試探地問了一句,「我知道可能傷害到了你,但是……喂!」
還沒能說完剩下的話,一股磅礴的靈力瞬間席捲在他胸膛,猛然將他推到在了床上。
「哥,說了這麼好聽的話,可是要負責的。」
澄澈的眼眸不知何時已是閃爍起冰藍色的神光,陸清月嘴角揚起了一抹驚心動魄的微笑。
「清月,你冷靜點,可能今晚你喝得太多了……」
看著不斷逼近的妹妹,癱倒在床上的陸長歌勉強撐起了一個笑容,
直覺告訴他,喝醉之後的妹妹貌似……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屬性。
「哥,我一直都很冷靜。」
白嫩的指尖在他的身上遊走,數道玄奧的陣紋浮現在兩人周身。
「冰晶之陣……」
陸長歌的聲音都顫抖了,「清月,你聽我說……我會負責的,不過……唔!」
「我現在就要你對我負責。」
沒有再給他解釋的機會,陸清月含住了哥哥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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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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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聽見客棧大門傳來的一陣輕響,徐富貴緩緩打開了窗戶,有些默然地看著那一道遠去的身影。
他沒有下去送別,若是送了,反而會破壞他們之間的默契。
「走了,走了啊……」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幽然的嘆息聲響起,回蕩在這狹窄的房間里。
……
與此同時,眾人已是匯聚在了另一個房間之內。
「我都說了,那小子絕對會趁著這個時間跑路的。」
雖是一副玩笑的口吻,但華重山眼中卻滿是凝重之色,沒有半點打趣的意味,良久,他的視線終於從遠方那道身影之上偏移開來。
「陸大哥……一路平安。」
狼嘯雲不禁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輕聲開口道。
沒有人知道,陸長歌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那是超越生命的分量。
現在,陸長歌走了,他的心也因此而空缺了一塊。
「老天爺保佑,希望恩人在帝都能夠順風順水。」
黃雲化閉上雙眼,恭敬地拜倒下去。
「終究,你還是選擇了一個人離開么.……」
長舒了一口氣,何正華很是感慨的開口道:「你的出現,改變了潭洲。而你的到來,又會給重明帶來一副怎樣的新景象呢.……」
凝視著那道挺拔的身影,他微微頷首,躬身行了一禮。
「願君.……前程似錦。」
……
感受到來自背後蘊含著不同情緒的目光,陸長歌沒有回頭,只是朝後擺了擺手,身形逐漸模糊,最後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當初,他自黃昏下山而來,如今,他攜清晨順風而去。
他帶來了一份希望,他給予了眾人救贖,他抹除了那些邪魂,他改變了潭洲形勢,然而,他終究離開了這裡。
他是潭洲的一個傳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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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嗚……」
陸清月終於從醉酒的狀態中醒轉過來,恢復了幾分意識。
撐起身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仍感覺腦袋有些昏沉,只好催動起了些許靈力。
柔和的法陣光芒籠罩住她的身體,帶來些許暖意。
「呼……」
做完這一切,她臉上不免浮起了一抹嬌憨的笑容,柔聲道:「哥,你醒了嗎……」
「……」
沒有回答。
「哥?」
嗯?
叫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回應,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不對……」
為什麼會不自覺地去喊哥哥的名字?為什麼會感受到一陣如此熟悉的氣息?
越發強烈的疑惑之感縈繞在她的心頭,直到,她抬頭看了整個房間一眼。
「這……」
見了眼前的一番景象,陸清月如遭雷擊。
「該不會……是在哥哥的房間里吧。」
「難道……昨天的那些,都是真的,而不是夢境?」
白皙的指尖輕撫過紅唇,她訥訥地自語道:「那我……都幹了些什麼?」
借著醉酒的勢頭,強硬的推倒了哥哥,還讓他對自己負責,然後用冰晶之陣壓制住他的身體,直接親了上去,最後居然……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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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響起一聲急促的哀鳴,陸清月身子瞬間癱軟下去,縮進被子里,緊緊地裹成了一團。
她的形象,在昨晚徹底幻滅了。
……
「哥哥肯定會討厭我了……」
不知過了多久,緊捂的被單微微鬆開一道口子,陸清月怯怯地探出腦袋,俏臉上滿是幽怨和愧疚之色。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倏然響起,嚇得她瞬間又縮回了被子里。
「清月姑娘,你已經醒了嗎?」
「掌柜的?」
緩緩鬆開一角,陸清月有些疑惑地出聲問道。
「你哥已經走了。」
說完這句話,徐富貴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離開了房前。
「嗯?」
聞言,她似是有過一剎那的愣神,隨後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哥哥……走了?」
陸清月很是慌亂地環視著整個房間,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麼,指尖用力劃過虛空,磅礴的靈力浮現在她身前。
唰!
周身靈力涌動,傳送法陣的光芒瞬間凝聚成形,卻又緩緩消散。
她看到了一封被放在床邊的信。
這是……
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她顫抖著打開了那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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