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劍認主
「篤篤篤……」
意識逐漸恢復，一陣敲擊之聲迴響在陸長歌的耳畔，跟敲木魚一樣。
這次又是什麼東西.……
響了幾聲之後，陸長歌忍無可忍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那柄沾上了血色的小劍，正一下一下地用劍柄敲著他的腦袋，打斷了他慢慢昏迷的過程。
「……」
沉默了片刻，陸長歌心有餘悸的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輕聲開口道：「怎麼還是你.……嗯？！」
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異常之感，他的視線瞬間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後，目光中閃過幾分錯愕。
這是……
一團柔和的氣旋包裹著他的右手和胸膛，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他的身軀。
本應是指骨碎裂，血肉模糊的右手，現在也只留下了幾道不深不淺的疤痕，估計片刻之後便能恢復如初。
感受到身體的飛速好轉，陸長歌臉上露出了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之色，望向那金色小劍。
「你既然傷了我，那為何又要選擇救下我呢？」
眼中閃過幾分迷茫，他有些不解地出聲問道。
那小劍似是沒能理解，圍著他繞了兩圈，隔了許久，最後傳來了一段非常清晰的意志。
「蠢貨。」
難道都是我的問題？
平白被罵了一句，陸長歌決定好好跟這劍理論理論。
……
經過漫長而痛苦的交流之後，陸長歌大概明白了兩點。
第一，這小劍本意並不是與他為敵，而是為了滴血認主，現在契約既定，陸長歌也就變成了它的主人。
滴血認主就好好認啊，上來二話不說偷襲我是什麼意思.……
他無奈地看了那小劍一眼。
第二，經過了漫長的歲月，劍的靈智逐漸衰退，為了不讓自己消散，劍靈選擇了沉睡來緩解消散的速度，現在估計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記憶，應該處於靈智不全的狀態，最後那一次反擊，憑藉的應是劍冢內部的力量，而不是源於自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身心俱疲的陸長歌只得長嘆一聲。
只要結果是好，那也就能說是這次劍冢之行非常圓滿了……
他放棄了多餘的思考。
望了望剩下的幾柄劍，陸長歌搖了搖頭，沒敢去再生枝節，收回視線，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之色，手指勾了勾。
「過來。」
小劍很聽話地朝他飛來。
」biu~」
它被陸長歌無情地彈飛了出去。
在空中蹦躂了兩下，小劍似是陷入了獃滯，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憤憤地飛到陸長歌額前，再度當起了打樁機。
「篤篤篤~」
「好了，走吧，別擱那敲了。」
感受到頭上輕輕的敲擊聲，他啞然失笑，環視了這劍冢內部一圈之後，起身走向出口。
隨著二者的遠去，那七柄神劍的劍影越發淡薄，等陸長歌再度回頭看去之時，已是只剩下幾道殘影。
見狀，他不由得一陣錯愕，詫聲開口道：「原來，那七把劍還都是給你打工的？」
「.……」
小劍聽不太懂陸長歌的話，但依舊挺了挺劍身，傳來一股得意的情緒。
……
走到劍冢外部時，寂靜的劍冢劇烈顫動起來，七柄神劍的劍影同時消散，聚成一道虹光，直入雲霄。
在劍冢外等候的二人自然也看到了這炫目的虹光，瞬間臉色大變。
砰！
只聽見劍冢外傳來一陣驚天巨響，敦實厚重的大門竟直接轟然爆裂，四散的碎片飛濺進劍冢內，揚起一陣塵埃。
「長歌！」
陸千軍面無表情，捏緊了拳頭，指尖的靈力波動緩緩消散，快步邁進劍冢之內，隨後的陸博康一邊張望，一邊高聲喊道。
「在這呢！老爹，康爺爺！」
聽到這急促的聲音，陸長歌知道二人以為產生了什麼變故，忙地出聲回應。
陸千軍雙目瞬間一凝，袖袍揮動，在他的腳下升起一個巨大的陣法，將整個劍冢都籠罩在內，一股清氣自他袖袍中射出，驅散了眼前的灰塵。
視線逐漸恢復清明，陸長歌拍了拍衣服，走近二人，略顯自得地開口道：「這劍冢里的劍實在太多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把勉強能入眼的，可廢了我好一番功夫……」
「滾一邊去，臭小子。」
看著衣服破破爛爛，但毫髮無損的兒子，陸千軍眼中的擔憂之色盡去，足下的陣法也消散於無形，哪還管那麼多有的沒的，抓著陸長歌的肩膀，隨手往旁邊一甩，徑直往劍冢深處走去，口中還念念有詞：
「臭小子試劍歸試劍，可別出什麼別的亂子，那七柄神劍不容有失……」。
……
被扔出好幾丈遠的陸長歌本是有些欲哭無淚，可一聽到父親的話，右手趕緊捂住嘴，免得自己笑出聲來。
還神劍呢，就剩個空殼給你看了……
當然，他也沒有出聲告訴陸千軍，而是聳了聳肩，饒有興緻地跟了過去。
？
……
「劍呢！！！」
陸千軍走進劍冢深處時，似是沒能理解眼前的景象，目光中很是錯愕，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老臉漲的通紅，紅得發紫。
「哈哈哈哈啊哈……」
陸長歌終於沒忍得住，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
————
半個時辰之後。
「所以說，那七柄神劍，實際上是不存在的么？」
主廳里，陸千軍那緊皺的眉頭稍顯鬆弛，端起手中的茶杯，細細抿了一口，溫聲問道。
他的面色極為平淡，彷佛剛才急眼了的人壓根就不是他一般。
裝啥呢臭老爹……
陸長歌暗自腹誹，可額前的大包還腫著一塊未消，隱隱作痛，只得老實答道：
「依我看的話，那七柄劍的存在形式，類似於陣法的陣眼，應該都是給它提供能量，它現在既已認主，隨我離開了劍冢，那七柄劍所構成的陣法，自然也沒了存在的理由。」
在他的身旁，一把金色的小劍懸浮在空中，彎了彎劍身，似是在點頭一般。
「陣法……」
陸千軍沉吟了一會，微微點頭。
他也不至於氣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只是開始以為沒能看守好歷代先祖所留下的寶物而感到強烈的愧疚和自責，現在緩過神來，多半正如兒子所說，這把小劍才是這劍冢之中真正需要守護的寶物。
望向旁邊的小劍，陸千軍話鋒一轉，眼神里滿是感慨，緩聲道：」此劍應是真正的神兵，長歌，日後你需將它當成自己的夥伴，早日成就心意相通的境界，才能發揮出它的全部力量。「
小金劍本是靜靜地浮在陸長歌的肩旁，可被陸千軍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似是有些不適應，劍身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後滑到了他身後，露出半個劍柄偷偷觀察。
看著陸千軍複雜的面色，陸長歌沉默了片刻，直起身子，鄭重應是：「父親，我定會善待我的夥伴，苦練劍法，不辜負您的期望。」
「我的期望.……」
陸千軍一時有些恍惚，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嘴角不禁掛起笑意，眼神也少有的柔和了幾分。
……
「行了行了，別在那上演父子情深的戲碼了，噁心。」
坐在陸千軍身旁的陸博康盤起腿，不忍直視這父子倆深情對視的樣子，瓮聲開口道：「話說回來，小陸小子，你這試劍就試劍，衣服咋弄成這樣的，還不趕快回去換一身，也不害臊。」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陸長歌趕緊滾蛋。
望著自己完美的身材、遒勁的肌肉、若隱若現的胸膛，充滿著陽剛的誘惑，陸長歌幽幽地嘆了口氣。
可惜，看到這番美景的，卻是兩個不懂風情的男人。
他不屑地瞥了陸博康一眼，捂著胸口往側房跑了過去。
看到主人離開，那小劍自是扭動起來，飄飄搖搖地，浮在他身後，一路跟隨。
……
————
「千軍啊。」
待到陸長歌的身影徹底消散在兩人的視線里，陸博康才正色了些許，緩聲開口道。
「啊？」
「我們陸家劍冢里的至寶是那七柄神劍么？」
「不然是什麼？康老，我看你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
「是么……」
陸博康輕輕閉上了雙眸，沒有再開口。
……
————
側房內，陸長歌身體倚靠在床沿上，耷拉著雙腿，略帶出神地回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金色小劍躺在他手心裡，被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撥弄著。
「拿了個了不得的東西回來了啊……」
陸長歌清晰記得，自己離去之時，那劍影融合所迸射出的神光，似是告別，又似是在祝福。沉思了片刻，他回過神來，凝視著手中的小金劍，緩緩開口道：
「既然你以後歸我了，那，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小金劍本是安分的躺在他手心中，一聽這話，貌似來了興緻，從陸長歌手中彈起，蹦躂了兩下，但隨後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劍柄垂了下來，又癱回了他手心裡。
「一蹦一跳的，還以為有啥好想法呢，結果還是一無所知……看你這模樣，乾脆以後叫你小金得了。」
陸長歌也是個取名苦手，想了半天，無奈地撓了撓頭，隨口想了個詞準備應付過去。
噌！
他略顯獃滯的看著緩緩落下來的幾根頭髮。
「.……讓我思考一下。」
臉龐上依舊殘留著那金色劍氣的刺痛感，浩大的劍勢強迫他進行快速的思考。
好像這不是第一次啊……
他又想起了那今日試劍的時候，那一柄帶著浩瀚威壓的重劍劃破他身體的感覺，身體一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那，叫你萬象，如何？」
陸長歌試探著出聲問了一句，卻發現那小金劍挺起劍身，繞著他轉了好幾圈，傳來一股喜悅的意志。
呼……
陸長歌不禁鬆了口氣，撫摸著它的劍柄，「以後就叫你萬象吧，請多關照。」
萬象劍劍柄彎曲，拍了拍陸長歌的手指，隨後飄回床頭前，過了片刻，彷佛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啪唧」一聲貼在了床頭上，一動不動了，躺得很安詳。
「……」
感覺到萬象所傳來的一陣懶散情緒，陸長歌笑著看了它一眼，沒有說話，走到窗前，襯著雙手，望向窗外的天空。
不知不覺已是夜幕降臨，繁星閃爍，清冷而皎潔的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帶來一絲涼意。
偏過視線看向旁邊昏暗的房間，沒有一點光亮，房間的主人顯然是還沒有回來。
「清月……」
陸長歌低聲自語著，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神情逐漸有些低落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須臾，他遺憾的搖了搖頭，轉身往床邊走去。
睡覺吧。
今天是沒有見到妹妹的一天。
陸長歌的心裡有幾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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