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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門外的驚響

  王梓夢見他倆答應了,便不作他想,開始拉著我扯閑話。說的是興緻高昂的話題,可我的心情卻越來越低落,像是跌到了谷底,渾身冰涼,卻說不清這是為什麼。 

  這一夜,註定難免,心中五味陳雜,又是恍恍惚惚。我在想什麼呢?我問自己,可連自己也不清楚。害怕、畏懼、震驚、痛苦一齊湧上我的腦海,手腳顫慄著,又不明白緣由何起。 

  正當困惑,我聽到房門被打開,剛要轉身去看,一具溫熱的身體已鑽進被子,輕輕裹住了我。 

  「雨澄……」他柔聲叫我的名。 

  我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這個我過去曾抗拒的親密姿勢,此刻卻讓我突然感到十分安心。 

  「熙陽,你怎麼還不睡?」 

  「想你了,整個白天不見……」他的氣息吹著我的脖頸,痒痒的,「雨澄,謝謝你。」 

  我皺起眉,十分困惑:「謝我什麼?」 

  他咬著我的耳垂,雖然看不到臉,也能感受到他在我背後淺笑的味道:「謝謝你,幫我把屋子收得那麼乾淨,比以前都乾淨多了。」 

  我身體一僵。 

  「怎麼了,雨澄?」熙陽輕輕撫摸我的長發,「困了?」 

  「不困。」我突然翻了一個身,與熙陽面對面相擁,把臉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間,不說話。 

  是誰幫熙陽收拾的屋子?望舒,還是王梓夢? 

  我寧願是後者。 

  對,一定是王梓夢,她今天回來得那麼早,閑來無事,順手幫熙陽做點事,算是解一解長久以來的暗戀,也未嘗不可。 

  這樣想著,我又往熙陽懷裡拱了拱,抱得他更緊,貪婪地嗅著這味道,閉眼問他:「熙陽,你想一直這樣抱著我嗎?」 

  「雨澄!」他面露驚喜,滿眼泛著神采,「你今天怎麼這樣主動?」 

  「想不想?」我仍然倔強著問,一定要刨根問底,一定要從一團亂麻中,求一個心安。 

  「想!當然想!」他摟緊我,突然一個翻身,整個身體壓了上來,「想抱著你一整夜,今晚我就睡你這兒了。」 

  我與熙陽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從前有王梓夢擋在中間,之後又因為他欺騙我的事結了芥蒂,夜晚各自安生,互不相擾。更何況有他那看不慣我的父母擺在那裡,他也的確如許諾一般,不曾碰過我。 

  可現在,他左手將我的雙手鉗制在頭頂之上,右手的已探入薄薄的睡裙。 

  「你做什麼!」我低聲呵斥著,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用力掙脫他的禁錮,「王梓夢還在隔壁睡著呢,這是在她家!」 

  「我知道。」他渾不在意,將溫熱的唇舌堵人我的口中,也將我未說出口的話盡數吞咽,融化在唇舌的交戰之中。 

  這激烈的吻不似平日里的綿綿情意,熙陽也不是隨意慾火焚身之人,平日里兩個人在家都能恪守界限,為何偏偏在今天失了常態? 

  唇齒糾纏不休,迷離和困惑中,我不經意瞟了一眼,竟發現熙陽進屋時連門都忘了關! 

  「你起來!」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反抗,奈何卻動彈不了。現在夜色未深,王梓夢應該還沒有熟睡,她人就在隔壁,這樣做實在有失尊重。或許……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也不允許我讓熙陽今夜肆意妄為…… 

  我狠心在葉煕陽唇上死死咬去,原本以為能夠阻止,卻只能他微微悶哼一聲,右手一掃,將遮住我們的被褥也盡數掀翻在地。 

  衣衫盡褪,被褥散地,兩個人身體的糾纏盡數暴露在空氣之中,我愈加羞赧,想要掙扎,卻被束縛著,聽著熙陽似乎有些刻意的喘息聲,越來越無力。 

  「啪——」突然,門邊響起碰撞的聲音,像是人的腳步磕到了門檻,我心下慌張,立馬朝那扇未關緊的門看去,夜色空空蕩蕩,悄無一人。 

  「你放開我,外面好像有人!」我低聲命令,用力推開熙陽,這一次,他沒再繼續堅持,而是緩緩舒了一口氣,從我身上撤下,撿起地上的被褥替我蓋上。 

  我還余有方才的心悸:「外面是不是有人?我剛才聽到了響聲。」 

  他起身去門口探了一圈,回來安撫我,「沒有人的,你聽錯了。」 

  我蹙著眉小聲嚶嚀:「我明明聽到了……」 

  他蹲下身,溫熱的手指輕撫過我微涼的臉頰:「每次到最緊要關頭,你要麼聽錯,要麼看錯。我可是記得,你說除夕那天晚上月亮很好……傻丫頭,除夕怎麼會有月亮呢?」 

  我一怔,過去了這麼久,他居然還記得。除夕的夜晚,我因為那輪月亮想到瞭望舒,認為那是上蒼對我指責。既然除夕沒有月亮,那或許剛才,也只是我在情急之中聽錯了吧? 

  這樣一想,雖然自欺欺人,但到底讓我好受了些。 

  「你安心休息,我回房睡了。」熙陽放開我的手,起身就要離開。 

  「熙陽!」一股莫名的恐懼令我驚呼出口,只想要叫住他,讓他停留,哪怕今夜和我對坐一宿。 

  「怎麼了?」他轉過頭來,捉摸不透的表情。 

  「沒……沒什麼……」我終究找不到緣由,只低聲說道,「就是想跟你說一句,晚安……」 

  他的嘴角勾起明朗的笑容,又似乎含著深意:「晚安。」 

  我裹在被子里目送他離去,那背影看得我背脊發涼,痛心又無奈。我似乎陷入了一個混沌的怪圈,我是局中人,又不全是。 

  終於熬到了清晨,我頂著深深的黑眼圈,出門卻瞧見一個人比我更加黯淡。 

  望舒昨晚明顯沒有睡好,匆匆洗漱之後,很快便出了門。往常醒來時,望舒已經給我和熙陽備好了早飯,今天卻悄無聲息,也不等著熙陽一起上班。 

  倒是熙陽一副毫無心事的表情,神色如常地洗漱、穿衣、出門,臨別仍在我額頭印下一吻,只是這次讓王梓夢看了去。 

  隱隱的,王梓夢的眼神和望舒的背影重疊起來,讓我感到一種相同的心悸。一對人恩愛,一個人等待,何其相似的場景。 

  這個念頭一冒上我的腦海,就被我狠狠打消了。王梓夢是喜歡著熙陽,可望舒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什麼呢? 

  這天下班以後,葉熙陽自己一個人回來。 

  「望舒呢?你們不是一塊下班嗎?」我問。 

  葉煕陽隨意把外衣朝沙發上一扔:「他說他今晚有事,就不回來了。」 

  我蹙了蹙眉:「什麼事能讓他徹夜不歸?」 

  他攤攤手,毫不在意:「我怎麼知道?」 

  我微微側首,嘟噥著:「你們倆天天上班都在一塊,這都不知道。」 

  聲音不大,但他聽得清清楚楚,毫不客氣地反唇相問:「你和許望舒大學認識了四年,你怎麼也不知道?」 

  他的問題令我啞口無言,又覺得他這一語問得別有些滋味,正待回應,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王梓夢柔婉清亮的音色中帶著幾許悵惋:「雨澄姐,我們寢室差不多修整好了,今晚我就回學校住,不回來了。」 

  「不是說要住兩天嗎?」我問。 

  那頭頓了頓,放低聲音輕聲道:「學校這次處理得比較快……」 

  我閉上眼掛了電話,雖然不再追問,卻也不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當初王梓夢離開就是因為不願看見我和熙陽甜蜜,是宿舍當真修好了,還是早晨離別的那一吻喚醒了她心中的酸楚?又或者……昨夜門邊碰撞的那人是她? 

  這麼一想,我反倒覺得鬆了一口氣。昨夜屋裡不過就四個人,如果門口撞擊聲不是我的幻覺,那麼門外之人只有兩種可能,相較起來,我寧願是王梓夢…… 

  一夜之後,兩人逃遁,讓我再相信昨夜的碰撞聲只是幻覺,怕是難以做到。 

  葉煕陽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乾笑了兩聲:「我在想,今年你生日也快到了,去年王梓夢送你的那塊玉,能給我看看嗎?」 

  「玉?」熙陽皺起了眉頭,「你想看的話,我得去找找。」 

  一陣翻箱倒櫃之後,熙陽終於從側角抽屜隨意的一個角落裡,翻出了那塊精雕細琢的玉石,向日葵盛開在灰塵之上,已是積了許久的塵垢。 

  即使這不是我送的東西,可還是忍不住皺緊了眉:「別人王梓夢精心送給你的,你就這麼放?」 

  「我知道她對我有意思。」他並不介意:「但是,不是你給我的東西,我能找出來就不錯了。」 

  我聽了,難免覺得歡喜,可心裡還是一緊:「每一個默默喜歡你卻不說,但是你卻不喜歡的人,你都會這麼對他們嗎?」 

  他問道:「這麼是指的怎麼?」 

  我思忖一番:「坦然又漠視,不主動也不拒絕,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大概已經猜到我問出這些話的用意,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情債,是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東西。所以對於我不愛的人,他們對我再好,我也是不需要用感情回饋的。」 

  「一點都不願意還嗎?」 

  他凝視著我,要把我看進眼底:「雨澄,這就是我和你的差別。別人對我好,我不會想著去還債,因為那是對方願意的,我如果還了,反而激起了對方的希望,還的越多,欠的也會越多,變成一個無底洞。可是雨澄,你卻要為別人自願替你頂的罪苦苦尋求報答和還債的方法,背負一生的愧疚,這有什麼意義呢?」 

  葉煕陽的指向再明顯不過,挑明了他的態度,「大家和平共處,各在其位,全憑自願,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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