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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惜取眼前人

  出乎我的意料,婭楠並沒有拒絕回答,可我卻沒有料到是這樣的說辭。 

  她正了正神色:「雨澄,你說錯了,我和許望舒並沒有在一起過。」 

  「沒有?怎麼可能?」我驚異道,「我明明……明明看到你們在錄井房裡親吻!」 

  她冷笑道:「不是我們在親吻,只是我想親他,他沒有把我推開而已,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我垂下頭:「可是,熙陽明明告訴我說,你和望舒已經在一起了……」 

  「許望舒的確曾對我示好,可這份示好來得太突然,根本沒有什麼鋪墊。」婭楠靠在桌椅上,自嘲道,「怪我那時候對他太痴迷,根本沒有去思索他對我好的前因後果,不過是個當炮灰的可憐人而已。」 

  我的心中又騰起希望,望舒竟然沒有和婭楠在一起過!那是不是意味著,過去的一切只是我的誤會,望舒其實並沒有拋棄我?不自覺的,我眼中透出興奮的光芒,被婭楠盡收眼底。 

  她毫不留情地潑了我一盆冷水:「雨澄,我早就和你說過,你愛錯人了。你和我,許望舒都不會愛上,我們都一樣,不過是他眼中的過眼雲煙而已。」 

  我的興奮凍結在半空,眉頭蹙緊,倔強反問:「你怎知我和你一樣?」 

  本來,在望舒的反覆強調下,我已經有些相信他入獄是另有隱情了。可今天聽婭楠這麼一說,熊熊的烈火又燃了起來。原來,望舒從未背棄我對他四年的執念,他並沒有像我以為的那樣和婭楠在一起……他應該,或許,大概……是對我感情有的吧? 

  「呵!」婭楠嗤笑一聲,「你若不信,就走著瞧吧。」 

  我硬氣地抿著不說話,用沉默反抗。 

  婭楠也不生氣,勾起嘴角笑道:「把話題扯得這麼遠,可別忘了你今天和我坐在這裡的初衷。」 

  我一怔,氣勢瞬間拜了下風,又提起心神:「婭楠,你受施春洋騷擾,心裡難過,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要拉我做墊背?你要想懲治施春洋,只要說明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我和他的事已經結束了。」 

  她絲毫不在意我的怒火:「你應該知道,沒有女人可以不在乎名節。」 

  「是,你在乎,那難道我就不在乎名節嗎?我當初已經和施春洋達成了協議,他那頭幫我回城市,我這邊沉默不提,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你這樣做,也得不到好處。」 

  這話觸到了她的傷感:「的確,我鬥不過施春洋,有人替他壓了下來,相信你當初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婭楠的面目扭曲,「可我要壞他名聲,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不像你,總是忍氣吞聲。」 

  「可你不該連帶著一塊害了我!」我怒目向她,胸口起伏不定。 

  「報復施春洋是我必須做的事,有人在暗地裡幫他壓下,我還可以損他名聲。」婭楠已因痛苦和仇恨迷失了方向,失去父親和失去貞潔的雙重打擊讓她不復當初的俠義肝膽。 

  她眉毛一挑看向我,「至於你,我並不在乎。」 

  這最後的一句話出口,彷彿整個空間都羅下來,連同這過往糾纏的各式情誼,盡數封卷在歲月里,再不需開啟。 

  我緩緩站起身,努力做到面無表情,卻依然忍不住痛心。命運如刀,我雖憐惜她的受盡苦楚,卻也不甘忍受她的毫不在乎。 

  我與婭楠之間這反反覆復的對峙與友誼,至此,再無迴旋的餘地。 

  「婭楠,你不該如此,我是真心珍惜過你。」 

  我如一陣風掠過她身邊,不去看她慌亂而後悔的神色。有些人,有些情誼,不能利用。她或許是依仗著我對羅毅的尊敬,或許是自驕著我曾感激她的幫助,或許是憑藉著我對望舒的惦念,但她忘了,在荒野之中,唯有我們兩個女人相互扶持、共同袒護的時光,也忘了那些寂寞深深的夜,是我陪著她度過。 

  而今日,都已恩斷義絕,是她忘了留下最後的餘地。 

  我心神恍惚地回到屋子裡,熙陽正坐在客廳等我,神色擔憂。他的腿傷已好了大半,只要不劇烈運動,已是可以正常短距離行走。 

  見了他,我的身心終於放鬆下來,迫切地需要一個依靠的肩膀。和婭楠的恩斷義絕讓我再沒心思去顧慮別的事,只想依靠著,索求一個緊些,再緊些,滿懷珍惜的緊緊相擁。 

  別的欺瞞陳雜,何必再去探究,都不如珍惜眼前可感可觸的情誼重要。只要他是真心待我,小小的隱瞞又有什麼關係呢,不要傷害我便好。 

  「為什麼說情有聚散,我今日是明白了。」我抱緊熙陽,難掩傷懷,「她早已不把我放在心上,才會利用我去報復她自己的憤恨。」 

  熙陽輕輕拍著我的背,溫柔安撫道:「別害怕,你還有我。」 

  你還有我,一如往日。曾經我以為望舒和婭楠在一起,傷心欲絕之時,他也是如此安撫我。他說,雨澄,你還有我。 

  對,我還有你可以依靠。那些小小的欺瞞,你不說,我便不再去拆穿它。婭楠棄我,望舒入獄,父母也有了新的家庭,還有一個你在我身邊,多好。 

  惜取眼前人。我今日更懂得了。 

  往後的日子,我當真和熙陽過起了居家恬靜的生活,別的一切暫時都不去管,他的父母也難得沒有催促他回家。熙陽的腿漸漸康復,很快也恢復了工作。每天,我們按時上班,下班后一起去買菜,我做飯,他刷碗。 

  我假裝哭喪著臉:「你也給我做一次飯吧?我都快被自己做的難吃哭了。」 

  「你就是想騙我做頓飯吧,可我真的不會,而且我覺得你做得好吃極了。」他笑著給我夾了一塊肉,「一會兒我去刷碗,別人都說刷碗的男人最性感,你怎麼就不看看這點呢。」 

  「我還是覺得做飯好吃的男人比較性感。」我低頭扒飯,嘟嚷著。兩個人一來一往,已經在同居的日子裡習慣了互相調笑,甚至不自覺地打情罵俏。 

  「要求還挺高,不光得做飯,還得做得好吃。」他寵溺地敲敲我的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學習學習好了。」 

  「真的?」我面露欣喜,「就知道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他靠過來,嘴上還油膩膩的,吧嗒在我臉上印下一個吻。 

  「哎呀,油油的。」我要拿紙巾抹去油漬,他又吻上我的唇,「就油你一臉。」接著更加肆無忌憚,一副要把我滿臉印上油漬的架勢,手還在我的腋窩撓痒痒。 

  我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也放下筷子開始撓他,兩個人笑逗著扭做一團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我和熙陽互相撓痒痒的動作定格住,王梓夢愣在門口,我覺得這個姿勢甚不禮貌,趕緊放開熙陽。 

  「梓夢,回來啦。」我重新握起筷子,招呼著她,「快,一起來吃飯。」 

  她禮貌一笑,有些生疏:「不用,我吃過了。」說完,徑直回了房間。 

  「她怎麼了?」我問。 

  「剛回來,應該是累了吧。」熙陽塞了幾口菜,又過來撓我,我卻再提不起興緻,心裡感覺怪怪的。 

  此後的日子,我和熙陽幾乎看不到王梓夢的人影,她每天很早就出門,晚上也是臨近睡覺才回來。問起來,只說是畢業設計非常忙碌。 

  我同情道:「上學期也不見你這麼忙,我們大學時,畢業設計可輕鬆了。」 

  熙陽也附和道:「你不用這麼認真的,自己偷點閑。」 

  她疲憊地笑笑:「除了畢業設計以外,導師最近項目比較多比較累,騰不出時間。」 

  我和熙陽理解地點點頭,她便趕緊洗漱,又窩回了自己的房間,不再同我和熙陽多說話。 

  我皺起眉頭,悄聲問熙陽:「你說,她是不是躲著咱倆?」 

  熙陽拍拍我的頭:「哪有這回事,我們又沒跟她犯沖,是她最近項目壓力太大了。」 

  我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大概王梓夢是真的太累了吧。 

  周末時,熙陽要回家陪父母,梓夢也在學校忙著,我便去陪齊奶奶。這已成為每周必有的閑逸時光,在古樸別緻的環境中,我貪享著她的茶香餘韻,與她閑庭漫步暢聊無礙,愉悅地互相分享一周的見聞,已結成忘年之交。 

  而這一次,她給我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小左,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哪件衣服好看?」齊奶奶神采奕奕地在鏡子前扭來扭去,身邊掛著十來件衣服,卻都是夏季的服飾。 

  「奶奶,這還是春天呢,穿這些恐怕有些涼吧。」 

  齊奶奶樂呵呵的:「誰說我今天要穿了,我是為七月份迎接澤軒做準備!」 

  「這麼早就開始準備啦。」我疑惑:「澤軒比我那個朋友早進去兩個月,一年的時間算下來,應該是九月出獄才對啊。」 

  她貼近我,難以掩飾的欣喜:「剛通知的,減刑兩個月。」 

  「真的?!」我興奮起來,十分替齊奶奶高興。但轉念一想,澤軒走了,望舒獨自一人的日子又拉長了。 

  齊奶奶喜滋滋的,又說道:「聽說還有你那個朋友,跟澤軒很要好那個,也一併減了兩月。」 

  「太好了!」我禁不住歡呼,心裡砰砰直跳。這麼說,九月就可以見到望舒了?時光匆匆流瀉,昨日恍如舊夢,可想起來時,依然忍不住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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