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轉山遇青蛇

  「雨澄，我們準備去附近的山上轉轉，你要不要一起？」葉煕陽問我。 

  我瞟了一眼望舒，見他一臉神色淡淡的樣子坐在一邊，沒有表示希望也沒有拒絕，一如他往常對我的樣子。倒是這個與我認識不到半天的葉煕陽，一臉期盼地盯著我。 

  我湊出一個笑容：「去啊，第一天來，我正想逛逛呢。」 

  井隊附近的草木凌亂，這山卻是靈動的。一片池塘，半尾溪水，跟著望舒，山水都如夢裡的靈光浮動，讓我有說不出的好心情。 

  此時已經是夏季的末尾，但這裡卻全然嗅不出秋的蕭瑟。望舒走在中間，我走在他的左邊，偶爾微微轉過頭偷偷看他的側臉，心裡有著小小的滿足。 

  這山路雖然鮮有人跡，但還算好走。葉煕陽一路都在努力搜索話題，與我和望舒的沉默少語形成鮮明對比。 

  「雨澄，你一個女孩幹嘛來學石油啊？多辛苦。」 

  「選專業選錯了，沒辦法。」 

  「雨澄，你在井隊上，是不是很不方便？」 

  「還好。」 

  「雨澄，隊上全是男人，說不定就有心懷不軌的，你可要小心點，不要自己一個人。」 

  「不怕，望舒和我大學就是好友，不會放著我不管的。」 

  說完這句，我又看了眼望舒，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對吧，望舒？」一顆心懸著，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他點點頭，終於說話：「那是當然的。」 

  「我也可以啊。」葉煕陽插話進來：「雨澄你大可放心，我會幫你擋住外面那些七葷八素的人！」 

  「七葷八素，這個詞可用得真形象，說得好像只有你是正人君子。」望舒難得開起了玩笑，或許是男人之間比較聊得開，話也多了起來。平日里他總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幾乎讓我以為他是從不會開玩笑的人。 

  葉煕陽也不答他的話，繞過望舒，湊到我的旁邊。這下，我被他們兩個夾在中間，又聽得葉煕陽念叨起來：「真的，雨澄你一定要注意。井隊上的男人寂寞，平時幾個月都見不到女人。就算是有老婆的人，也有很多耐不住的，你長得好看，到了這荒郊野外，小心點一定沒錯。」 

  他湊得很近，潮熱的氣息就在我的耳畔，搔搗得我的脖頸痒痒的。他的一呼一吸吐在我的皮膚上，嘴唇幾乎掃過我的耳垂，似乎有隱隱的濕氣蒸發在耳邊。 

  我想躲，但這道路太窄，我被望舒和葉煕陽夾在中間，左右都動不了。那氣息絲絲竄入我泛紅的耳根，讓我忍不住羞赧地低下頭。 

  這一低頭不打緊，只見一條青蛇吐著幸子，在草色隱約的遮掩中，向我慢慢滑過來。 

  「啊！」我一下子驚聲尖叫出來。雖然我不是個嬌弱的小女子，但最害怕的動物也有兩樣，蛇和蜘蛛。 

  眼下，這隻青蛇溜動著身體，斑駁的鱗片在夕陽遲暮的光照下顯得詭譎可怖，我下意識地往後一跳，抓著望舒的手就想往他身後躲，卻感覺袖子一下子被人死死拽著。轉頭一看，葉煕陽正扯著我的衣袖，一腳已經踏在我身前，一副要將我攏在身後保護的樣子。 

  場面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我想往望舒身後躲，葉煕陽想把我往他身後拽，三個人的動作都凝固下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煕陽最先放開了，他往我和望舒身上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我拽著望舒的那隻手，神色里有些說不清的意味，有點像難過，又有點像瞭然。 

  我垂眼一瞧，那青蛇更近了，也顧不得躲，直接轉身往來時的路上跑。跑出七八米，才停下腳步，轉身看見望舒和葉煕陽也正朝我走過來。 

  「走吧，回去了，也走了好長一段了。」望舒說。 

  「蛇呢？」我小心翼翼地問。 

  葉煕陽的神情似乎有點失落：「不用理它，這種青蛇沒什麼毒，荒郊野外很常見。」 

  我以為他失落是因為今天的散步被我打亂，本想道歉，又想到他剛才貼在我耳邊說話的輕薄樣子，一股氣衝上腦門，便懶得跟他說話了。 

  我看向望舒，他緘默不語，只顧著往前走。我碎步跟上去，小心翼翼走在他身後，落後半步的距離。他越不說話，我越是自責，覺得自己那一聲驚叫打斷瞭望舒的好心情，變得很卑微、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