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終結宿命
大惡魔高克冷眼看著裂谷戰場。
兇悍的高階惡魔咆哮著從他身旁穿過，向前衝去。
看著死傷慘重的惡魔大軍，高克沒有一絲不滿。
聯軍指揮官讓他很是驚喜。
他竟然製造了如此多的殺戮和混亂，這讓他的毀滅慾望得到了極大滿足。
這充分證明了聯軍指揮官是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對手，而他將回以敬意，賜予敵軍一項殊榮。
他將親自下場參加戰鬥。
雖然在使用了空間召喚后，魔力已經所剩無幾。
但隨著7級大惡魔督軍的參戰，聯軍防線必將土崩瓦解。
高克跪伏下來，開始空間傳送。
他將惡魔手爪緊握成拳，輕輕抵於地表。
深紅色的惡魔法印烙印在泥土中，草葉和枯木紛紛化為焦炭。
下一刻，他已跨越空間。
大惡魔瞬間出現在裂谷後方，弩炮部隊的戰陣中。
高克揮舞地獄之刃，只需一擊就可以橫掃三輛弩炮。
他驅動著龐大的身軀，開始盡情凌虐，帶著地獄烈焰的寬刃刀下，無論是木材還是金屬，全都如同黃油一般柔軟脆弱。
頃刻間，高克便狂暴地掃平了整個弩炮部隊。
大惡魔再次進入空間傳送。
這一次，他出現在俯瞰戰場的高崖上。
這裡寂寥無人，只有一座熊熊燃燒的烽火。
以高克的體型看來，這火焰更像是一團篝火——他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獅鷲之爪用特殊的烽火來集結飛行部隊。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高克僅用一刀，便用烈火將剩餘的木柴燃盡。
一陣濃煙過後，崖頂之上再無他物。
烽火熄滅了。
那些惱人的麻雀失去燈塔，將會在地底的天空下迷航。
一刀解決問題后，高克凝視著下方的屠戮戰場。
失去了炮火掩護后，聯軍的鋒線正遭受惡魔大軍的直接衝擊，如此一來，戰爭已經勝券在握。
只是，河岸邊的那艘炮船還在嗡嗡叫著。
高克俯下身軀，提刀傳送。
下一刻，他的腳掌已經踩在了船隻的甲板上。
轟隆！
雪絨花號因為大惡魔的降臨而重重沉下一截，船底水花四濺！
高克低頭看向甲板上的物件。
艦載弩炮旁，骷髏兵仰起頭顱，獃獃地望著他。
高克略有驚訝地看到，一名身姿妖冶的女性黑暗精靈，以作戰姿態站在船頭上。
勁風吹散了她的銀髮和法師袍，露出優雅的脖頸和美麗的小腿。
高克很是滿意。
這是混亂之神鄂加斯奉上的，又一件小小驚喜。
愚蠢的艾比被他捏死後，這位女士將成為他完美的寵姬。
玩壞后，還可以把她轉化為永生的魅魔。
高克向她踏出一步。 ……
李燃走出洞穴，靜靜地看著大惡魔造成的破壞。
「通知雪絨花號了么？」
「按您要求，在大惡魔入場時，我們便向雪絨花號發出了魔法傳訊，要求全部船組成員立即撤離。」
「很好，」李燃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現在輪到了我的回合。」
他的手中還剩一枚石子。
漆黑如墨。 ……
崖頂之上。
杜威從藏身之處跑出來，看著只剩灰燼的烽火皺起眉頭。
片刻后，他眉頭舒展。
他找到所剩不多的火油，灑在周圍的植被上。
隨後他掏出火鐮，一絲火星落入草窠。
很快，整座崖頂化為火海，因為越來越強的風勢，火焰還在不斷地向外蔓延。
這座燈塔，將變得更為閃耀，如同火炬般照亮地底世界昏暗的天際。
做完這一切，杜威開始思考下一步行動。
他看了看被摧毀殆盡的弩炮部隊。
又看向遙遠的北方。
在那裡，河流上的戰船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應該是有人點燃了所有的爆裂弩矢。
但，大惡魔並不會在爆炸中受到傷害，很快就會捲土重來。
杜威的臉上抹上一絲陰霾
這場戰爭，對聯軍來說已經註定了失敗的結局。
惡魔大軍已經擊穿聯軍防線，推進到他所在的山崖之下。
這原本就有一條馬兒載他上山的路徑。
此時，轟炸引起了大規模的塌方，泥土和岩石順著山勢流淌，形成一道寬闊的斜坡。
道路的盡頭，就是惡魔的海洋。
再過一陣子，獅鷲兵團飛行趕到，目睹聯軍失敗的死亡焦土后，將會自行撤離。
疾風刮過杜威蘸滿灰塵的黑色短髮。
他不禁揉了揉臉頰上的刀疤，回想起以前和惡魔作戰的日子。
看樣子，是時候為這場戰爭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了。
雖然沒能見到聯軍的指揮官是誰，也沒能與他們取得任何交流。
但他無法視而不見。
在這場悲壯的秘密戰爭中。
無處可逃的他將代表獅鷲之爪反抗軍，以一人之身，作為盟軍參戰。
今天，兩支身處淪陷區的反抗勢力，將第一次連結在一起，共同面對宿命中的敵人。
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即使戰死沙場，這也將是他的榮耀。
杜威牽出白馬，親昵地拍了拍老夥計的臉。
「謝謝你，兄弟，你是整個連隊最好的馬兒，真遺憾沒能給你留下好種，繼承你的優秀基因。」
馬兒揚了揚蹄，示意他廢話太多。
杜威輕鬆地笑了笑，他跨上戰馬，抽出長劍。
奔向山下戰場。
杜威凝視著前方的死敵，思考著如何躍進敵陣，才能在被撕碎之前多砍下幾顆惡魔頭顱。
咯噠……
咯噠……
戰馬徐行，發出清脆的馬蹄聲。
咯噠……
咯噠……
轟隆……
轟隆……
轟隆轟隆轟隆！
清脆的馬蹄聲漸漸化作炸雷般的聲音。
杜威挑了挑眉毛，突然冒出一絲困惑。
自己單槍匹馬，怎麼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這不可能有一整支騎士團！
片刻后，一心向死的他又嚴肅起來。
這大概是艾爾拉思的某種神啟吧.……
想到這，他不禁夾了夾馬腹，下山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與此同時，他高聲喊道：
「為了獅鷲帝國！為了伊凡皇帝！」
「惡魔！讓我的死亡成為你永世的詛咒！艾爾拉思萬歲！」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死亡不屬於騎士！兄弟！」
杜威大驚之下猛然回頭。
一個騎著骸骨戰馬，身穿獅鷲鎧甲的年輕男人正神態揶揄地追在他的後面。
「你就不能慢一點？那麼著急尋死么？」年輕人隨即毫不留情地斥責道。
「我是星風城主李燃，勇敢的騎士，你再一次衝到了我們的鋒線之前，請你配合我們的行動！」
杜威向後張望，瞳孔急縮。
他這才發現，發出那雷鳴般馬蹄聲的，不是艾爾拉思的神啟。
他的身後，真的跟著一支骷髏騎士團。
杜威突然放聲大笑，幡然醒悟過來。
這他媽才是聯軍指揮官的最後底牌！也是他隱忍到最後才使用的預備隊！
馬蹄轟鳴和勁風聲中，他不禁用盡全力呼喊，才能讓對方聽清：
「獅鷲之爪反抗軍向您致敬！李燃大人！您大膽的行動就連艾爾拉思都會感到震驚！」
李燃則高聲笑道：「今天是你的幸運日，兄弟！也是惡魔的末日！」
隨著杜威稍稍降低速度，李燃和一名騎士跟了上來，漸漸跟他處於一道。
那名黑甲騎士散發著高階亡靈的威壓。
暗黑騎士向他點了點頭，以示敬意。
通向惡魔軍團的路途已經行至一半，在李燃的號令下，暗影槍騎兵的速度陡然提升。
山坡上如同發生了一場雪崩。
騎士們逐漸結成尖銳的錐形陣線，向著惡魔的頭頂衝去。
李燃長劍前指，在顛簸的馬背上高聲怒吼道：
「不死者們，躍進衝鋒！」
……
燃燒的半截甲板上，大惡魔高克身上的暗影光焰漸漸熄滅。
那個女人真是瘋了！
她竟然用魔力引爆了所有爆裂弩矢！
三分之二的船體被炸上了天，整片水域都被暗影所覆蓋。
但這並不能傷害到大惡魔的身軀，反而讓女人自己消失在水中。
高克冷哼一聲。
真是沒有價值的抵抗。
他正為失去寵姬而感到遺憾時，突然傳來了陣陣轟鳴聲。
遠方的山坡上，一支騎士團長槍如林，正欲衝擊裂谷中的惡魔大軍。
吼.……想要用大量的低階騎兵發起衝鋒么？
高克忍不住轟隆大笑起來！
聯軍的指揮官未免太過幼稚，等階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區區骷髏騎兵怎可與高階騎士相比？
若是昔日獅鷲帝國的烈日槍騎軍，可以在衝鋒中輕易擊潰一整支惡魔軍團。
但骷髏騎兵？
笑話！
那些騎槍的刃尖閃閃發亮，只是看似鋒銳，高階惡魔的強大身軀，足以抵擋這些尋常刀劍的衝鋒刺殺！
看那槍刃後方的八聯裝觸髮式暗影炸彈，只是無聊的玩具……
高克的笑聲戛然而止，惡魔之眼瞳孔急縮。
什麼？
那個混蛋！什麼時候在騎槍上都綁上了集束炸彈！
他繼續觀察和思考。
沒關係，這樣的衝擊只有一波，騎槍在第一次爆炸后就會失去攻擊性……
隨即，他發現每名骷髏騎士背後，都有兩根備用的集束游擊槍。
「？」
高克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戰略！
如果區域轟炸不足以殺傷高階惡魔士兵，就讓這些騎兵使用長槍，借著衝鋒的威勢，將集束炸彈刺入惡魔的要害引爆！
若是在開闊地上，這樣一支低階部隊尚且不足為懼，高階惡魔憑藉著更強的機動性和破壞力，可以輕鬆反殺。
但現在，情況不同！
槍騎兵們從山上衝鋒而下，惡魔大軍全部擠在裂谷中，側翼徹底暴露的同時，無法動彈分毫！
高克在短短數秒間便意識到，這是一支足以掀翻牌桌的力量！
對面的指揮官，竟然能夠忍受戰爭頹敗至此，才使出全力！
陰險！卑鄙！
高克怒罵著使用空間傳送。
他伏下身軀，將拳鋒抵在甲板上。
只要……只要能夠及時抵達那裡……
只要他能夠傳送到騎士團的戰陣中央，揮出地獄之刃……
高克的血盆大口忍不住帶上一絲弧度。
果然，惡魔才是最後的贏家。
高克壓榨最後一絲魔力，緩緩啟動空間傳送。
滴答。
突然，一滴小小的水花落入水面。
伊蓓絲渾身濕透，令人憐惜地坐在一塊飄浮的碎木板上。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銀髮貼合在紅紫法袍上，勾勒出曼妙的身體曲線，她的手中，海龍寶珠被魔力充盈至極限，變為耀眼的光團。
這一日，水元素領主生前無敵的水咆哮重現。
殘船周圍，滔天巨浪朝著惡魔落下。
伊蓓絲朱唇輕點，吐出致命的音節：「寒冰魔環——」
水咆哮乍變為冰咆哮，水花則化為寒冰凌刺。
長滿針刺的冰龍，將尚未傳送的大惡魔狠狠砸進水中。
……
暗影槍騎兵部隊沖至敵軍陣前。
在無數惡魔驚恐的眼神中，第一波槍騎兵高高躍起，徑直落入陣中。
馬蹄落地瞬間，無數低階惡魔被踩踏而死。
與此同時，騎士們趁著墜落的沖勢，槍刃向下，刺爆惡魔的頭顱。
強勁的衝擊和爆炸瞬間在惡魔大軍的側翼打開了缺口。
騎士們踏平陣線，將缺口撕開化作裂口。
最終裂口爆裂，成為惡魔軍中的一片片爛瘡，血流成河。
杜威和哈特跟隨著李燃，一路沖至惡魔大軍深處。
戰場上，產生了大片惡魔屍體鋪墊而成的空地，一片空地中央，一名悍魔正對著杜威咆哮。
一名槍騎兵不幸撞在悍魔的岩拳上，連人帶馬瞬間被粉碎。
但他身上的集束游擊槍引發的爆炸也將悍魔沖了一個踉蹌。
趁此機會，後方的一名槍騎兵在馬背上低伏著身子，槍刃前指，在悍魔踉蹌的一瞬將集束游擊槍捅向惡魔的胸膛——
轟！
巨大的爆炸並沒有炸透悍魔的心臟，只是造成了一個滲血的剜口，這名槍騎兵被悍魔成功攔截並擊碎。
但這並不妨礙其他槍騎兵發起同樣的攻擊。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
在不知遭受了多少接續襲擊后，悍魔的心臟終於被一支集束游擊槍刺入，發出了自誕生以來最有力的一次震顫。
悍魔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的血洞，緩緩跪倒在地。
杜威目睹了全程，對在前方賓士的李燃又多了幾分敬意。
隱忍的堅守，冷酷的判斷，極致的戰術，這個男人究竟經歷過什麼？ ……
聯軍的防禦鋒線上，尤里卡站在惡魔堆砌而成的高大屍堆上，發出了反擊的號令。
一名名被壓制的人類、亡靈、黑暗精靈在同伴屍體前抬起頭顱，爆發出憤怒的戰嚎，整個聯軍在裂谷內如同一枚被壓縮、蓄勢已久的彈簧，騰地一下，向著原先的位置反衝回去！
無數惡魔在馬蹄的踐踏、槍劍的劈刺、集束游擊槍的爆裂中化為齏粉和血湯。
擁擠推搡的惡魔之潮開始了動蕩。
惡魔臨死前的慘嚎漸漸蓋過聯軍進攻時的戰吼。
最終，整片裂谷內都回蕩著惡魔的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