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藍的一席話,氣場之強大,語氣之凌厲,一時間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個個心裡各懷鬼胎。
剛才盛氣凌人的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的女子,真的是將軍府的二小姐蘇心藍?若不是她那雙獨一無二的紅色眼眸無可假裝,任誰都不可能相信昔日的廢材,會突然之間來個逆襲吧!
而最吃驚的莫過於心藍的那位將軍老爹。不動聲色的表面,也難以掩飾他的震撼。心藍是他最不注重的女兒,原因就是他唯一的嫡女是眾所皆知的醜女加廢材。於是,多年來,就把她遺露在一邊不管不問。
她是個不詳的女子。剛出生就帶有一雙如同惡魔一樣的血紅之眼。而且右邊臉相當於毀容,一片漆黑的膚色,被每個人認為是邪氣凝聚而成,那張陋顏可以說是丑得不堪入目。
他最接受不了的還是她一出生便代替了她娘親的生命。他唯一深愛的女人,也是他唯一承認的將軍府夫人。因她的到來,而徹底失去了。
所有種種現象,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這個女兒。一失寵的她,自然免不了別人的欺凌和唾棄。這些,他是知道的,卻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他也許該好好了解一下這個女兒了。
吳廣宇神色微凌,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愧疚。
「爹,你看,將軍府的二小姐肯定是被每個人唾棄受不了瘋了。明明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醜女,而且還是最給將軍府抹黑的廢材,現在居然說大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都這副模樣了還嫌不夠丟臉,要是我都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了,哪還有她那般勇氣到處給將軍府丟臉!」
蘇芸露被心藍咄咄逼人的語氣說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她不管心藍性子怎麼突然變強硬了,可廢材的事實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推翻的。誰都知道她身上沒有一點內力,以前欺負她的時候,就已經很肯定了。至於剛才的狀況她可以認為是她沒反應過來,而蘇心藍也是趁人之危。
不怪蘇芸露笨得可憐,只能嘆口氣地說,她也就那樣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說得大言不慚,心藍已經不能用搖頭來表示無語了,因為她的脖子已經搖得徹底僵硬了。不過有一點她倒是蠻佩服蘇芸露的,也不知道她那不怕死的勇氣是從哪裡拽過來的,改天好好向她討教一下。
有一句話,還真是為她量身定做的,頭腦簡單,四肢——殘疾。她四肢發達,還可以彌補一下她的白痴形象,但是,只會耍嘴皮子的她就湊合著讓她放肆一下吧!畢竟,她為了營造這個形象,蠻拼的了!把白痴的本質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挺不容易啊,為難她了。
不然,就她那點小功夫,動真格的話,心藍用兩層功力便可將她擰成一隻麻花。
「誒,對了蘇芸露,你幹嘛不躲在屋子裡呢,好奇怪哦!可見你比我更有勇氣啊!」
心藍言下之意是,你並不比我好到哪裡去。你都有勇氣天天一鬧二吵三炫耀,我又有什麼好自卑的。
「蘇心藍,你少強詞奪理,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無賴了!你天生就是醜女,而且永遠都是,沒有武功的醜女,更是給將軍府抹黑。」
蘇芸露氣的直跺腳。憑什麼蘇心藍用這樣的口氣對她說話,她是最得寵的小姐,蘇心藍是最不受寵的醜女廢材。是嫡小姐又怎樣,這麼多年還不是翻不了身。
「蘇芸露,你總是說我給將軍府抹黑,明知道我是將軍府的嫡小姐,我的身份形象也代表著將軍府的面子,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死性不改不把我放在眼裡,也就是看不起將軍府,你這是欲意何為啊!難道你就是這樣詛咒將軍府的?」
心藍的強項就是鑽空子挑刺,強詞奪理更不在話下。就蘇芸露那個莽撞又白痴的直性子和她斗,拜託她先學會三思而後行。
「蘇心藍,你算個什麼東西!這麼不要臉說自己代表將軍府的尊威,你在將軍府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小姐,不說白了還真當自己是嫡小姐了。一身邪氣的醜女給將軍府帶來了霉運還好意思說話大言不慚。今晚的賊人肯定是你招來的,別想狡辯,這次看誰能救你!」
「有名無實?難道我嫡女的身份地位,還是你這個庶女說了算的?給將軍府帶來了霉運?你是說你那天生殘疾的右腳嗎?我還要別人救?你的意思是我難逃一死?爹,小妹這番話你怎麼看?」
心藍轉頭將問題丟給蘇廣宇,相信這位大公無私的老人家,定會給一個公平公正的說法。
「露兒,你是怎麼跟你二姐說話的!藍兒永遠是將軍府的嫡小姐,這點毋庸置疑,你們不得有異議。從小大夫就說過,你娘親懷你時沒注意調養身體,導致你右腿不便。至於盜賊就更無藍兒無關。」
心藍聽了這番話,沒有多大的感觸。別以為突然對她好了,就會對蘇廣宇感恩戴德。現在才想起保護她,早幹嘛去了。而且這也不算是良心發現,突然對她態度三百六十度的改變,頂多算實事求是,公正無私。蘇廣宇能給她說好話,最主要的目的,還不是在幫黑衣人解脫。
只要她無罪,她沒問題,沒跟黑衣人聯繫在一起,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然後蘇廣宇就會慢慢地為黑衣人化解嫌疑,力保黑衣人完好無損。
「爹,那大姐小時候左手皮膚被燒毀,不就是蘇心藍的邪氣造成的嗎?」
蘇芸露無所顧忌地揭蘇芸敏的傷疤,心藍順便眼睛一掃描,看到幾個人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一提起這件事心藍就想笑了。蘇芸露也不想一想,蘇芸敏小時候被火燒之事,是一歲多的時候吧,她蘇心藍還沒出生,蘇芸露左手毀容,關她毛事。
看看蘇廣宇,一聽到此話,馬上從蘇芸露身上挪去慈愛的目光,雙手緊握,老筋凸起。
而蘇芸敏,更是「老淚縱橫」,被妹妹當著大傢伙的面揭傷疤,心裡都咬牙切齒了吧!
寧梅雙手連忙搭上蘇芸敏顫抖的左臂。一邊安慰她這個大女兒,一邊又替蘇芸露這個小女兒著急。她擔心蘇芸露說如此不討喜的話,蘇廣宇會對她失望。
「妹妹,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你還提起幹什麼!」
可以聽出蘇芸敏的責怪之意。壓住怒氣,沒有當場罵她已經是很給她這個妹妹的面子了,自己丟人現眼還讓她難堪。皮膚被毀這種事情,對女兒家最是忌諱。本來風平浪靜大家都忘了的時候,現在又被攤出來毀她形象,妹妹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是蘇心藍跟我作對。」
「露兒啊!那你也不應該提起你姐姐這事啊!」
小妾寧梅的也不免提醒蘇芸露的無腦行為。能讓蘇心藍出醜,她當然是最樂意看到的,可她的小女兒又不會見機行事。
蘇心藍有邪氣這一說當然是她們母女三人給誹謗的。自己身上的不足缺陷,全賴在蘇心藍身上,這樣就坐實了她妖女的事實。
「娘,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哎呦喂,蘇芸露這小妮子真是太給力了!若不是礙於這麼多人,心藍都要拍手叫好了。不過,也該讓這場破戲適可而止了。因為大家該知道的內幕也都自己知道了。雖然蘇芸露有時候讓她忍無可忍,可這個時候,倒是蠻可愛的!
「我說蘇芸露,你很閑嗎,若嫌無聊得慌,你可以去練練武功提高功力,哦,不好意思,忘了你的參透能力有限,十年五載也未必進步得了多少。但再不濟你也可以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啊!哦,不要誤會,我不是叫你孤芳自賞,我是說你唾沫星子滿天飛,身體嚴重缺乏水分,造成臉部嚴重變形。舉手之勞的提醒,不要太感動啊!」
都偏題了好不。誰有興趣看她們三口女人那變色龍的嘴臉。她當前感興趣的是這位黑衣人出現在將軍府的目的。
「對哦,蘇心藍,我明天再找你算賬,這麼晚了,再不睡覺明天容顏又得憔悴了,我還要補充水分,還有睡眠。但是不要以為你提醒了我,我就會感謝你!」
蘇芸露露出恍然大悟狀,還真的氣沖沖地拂袖離去。可真是笑抽了在一旁扶額掩面的心藍。這不怪她,誰叫蘇芸露真他媽的太逗了。
還容顏憔悴,她是該有多自戀吧!還真以為自己是大美人一個了。拜託她有本事擦掉半厘米厚的腮紅,洗掉那一厘米厚的白色粉底,抹掉那嬌艷似血的駭人口紅,然後對著鏡子笑一笑,如果她沒被自己嚇得臉色煞白。那麼恭喜她,厚顏無恥的本領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現在,事情好解決了。眼下情況,該散的就散,現場只需留將軍老爹和黑衣人就可以了。除了蘇芸露那個自以為是的白痴,別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秘密。只是明面上不點破而已。
然而,正當大伙兒散去的時候,可謂是峰迴路轉,一波三折。
「蘇心藍,在你沒有退下之前,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先行一步。差點忘了,黑衣人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是我先發現的,你休想把我支開自己撈了功勞。」
蘇芸露又折返回來,心藍以為她的腦子終於跟上了事情的發展步驟,醒悟過來她剛才是在諷刺她,轉過身只為駁回她的面子,但還是高了估她。到現在還抱著自以為是痴心妄想的念頭。不投胎做豬還真是侮辱了這棵好苗子。
「露兒,你還是先退下吧,這裡不需要你插足。沒有人會忽視你立的功勞就是了。」
吳廣宇對蘇芸露揮揮手,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示意蘇芸露已經沒她什麼事了。此時,蘇心藍也是對將軍老爹表示深深的同情,有這麼一個鬧騰的女兒,真是不容易啊!她都能想象得到倘若蘇芸露再無理取鬧,將軍老爹那一巴掌就要蠢蠢欲試了。
「爹,讓我看看黑衣人是誰嘛!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賊人敢闖進將軍府!」
指望蘇芸露能置身事外,除非有更吸引她的東西轉移視線。比如,發現一隻狗比她養的那隻還漂亮,比如,看到一條更凌厲強韌的鞭子,比如,別人的衣服首飾相比她的好看很多,那她肯定會妒忌得眼睛發紅。哪還有什麼心思管黑衣人的事。
畢竟,黑衣人又不能牽在手中揚眉吐氣地溜著走,也不能當她隨身攜帶助長她囂張拔扈的欺人利器,更不能做她揚眉吐氣給她臉上貼金的裝飾品。
別怪她只有這點出息,因為她真的就只有這點出息。
眼看蘇芸露向黑衣人靠近,如果沒猜錯,下一步,該是見證黑衣人真面目的時候。
「不要用你的手碰我!」
黑衣人厭煩打開蘇芸露的雞爪。自行拉下了黑色面巾。
暴露在空氣中的面貌,讓每個人措手不及。當然,除了知道內情的吳廣宇還鎮定自若地撩鬍子之外。其餘人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這就是所謂的賊人?
「你!你居然是余管家!」
蘇芸露不可置否地捂住嘴巴,還誇張地向後退了幾步,眼睛睜得死大。
心藍都有點看不過去了,話說大小姐,為了表現自己的吃驚,至於像沒見過世面的市井小民一樣嗎!
「蘇芸露,你不是一個勁地嚷嚷著他是盜賊嗎?怎麼樣,我們將軍府的管家沒讓你失望吧!」
心藍不免插一句嘴。她大概知道吳廣宇和黑衣人,也就是管家余竹的用意了。今晚這一齣戲,在蘇芸露誤打誤撞的牽引下,他們才不得不按照事情的發展才演變了現在的局面。也就是說這一齣戲,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因此黑衣人的真面目一定要揭露出來,才能息事寧人地收場。
「爹,你今天早上的時候不是說余管家出去辦事要好幾天才回來嗎,為什麼晚上會出現在院子里。」
這也是大家的疑問,心藍聽到這句話也很奇怪。吳廣宇像是拿管家開玩笑的人嗎,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是說一不二。那麼,眼前這個黑衣人,她可以很斷定地說,不是真正的管家余竹。
事情蹊蹺不說,而且從吳廣宇對黑衣人尊重的眼神可以看出來,余管家已經被調了包。還有一點是從這個人的自身分析出來的。好歹來說余管家在將軍府也呆了十幾年。也就是從她一出生就有了這號人物的存在。他是近兩年被榮升為管家。現在他才不過二十三歲,是前任管家的兒子。年輕有為的俊郎青年,頗受將軍府上上下下若干丫鬟的喜愛。
縱使她很少和將軍府的人打交道,十幾年了,她又不是瞎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很清楚余竹的為人和一切底細。
武功是有,但絕對沒有眼前這個余管家深厚。氣質文雅,哪比得上這個余管家的冷清狂傲。氣場也就鎮得住將軍府的場面,可比不上這個余管家的盛氣凌人。眼神是一層不變的溫潤,哪有眼前這個人的冰冷凌厲。
這就是性質上的區別。也許將軍老爹的本意是支走原來的余竹,讓這個人充當將軍府管家的位置。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快了幾個步驟。所以乾脆早點實施這個計劃。突然了一點沒關係,他會收場,只要不再出現像蘇芸露這樣搗蛋鬧騰的人物就行。
「露兒,余竹是替我辦事去了,現在提前回來是通報消息,因為事情比較隱秘,才要小心行事。可你卻誤認為他是賊。現在事情都弄清楚了,都散了吧!我交代給余竹的事情他也提前辦好了。明天會正式恢復管家的地位。露兒你誣陷了余管家,還不快向他道歉。」
將軍老人家一番話就揭過某人小題大做的盜賊案件。這番話確實很說得過去。在場的各位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將軍的一番話,正好解釋了他漫不經心的態度,也完全符合事態的發展。現在,誰還會懷疑將軍的威信。
可即使將軍老爹這麼說,心藍還是覺得這是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余竹替他辦事是真的,狡詐的將軍便是通過這個借口,來了個偷天換日。現在貨真價實的余竹還存不存在都是一個問題了。涉及權貴的重要人物,偶爾犧牲那麼兩個人可以理解。
那麼,眼前這個余竹,便是將軍府以後的管家。多了一份陰謀,她要更加謹慎行事了。
「爹,他不過是一個管家,我誤會他又怎麼了。他又沒有損失什麼,我還從來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爹這樣要求我不是讓我自降身份嗎?」
還身份!心藍不免嘲諷冷笑。正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余管家身份非比尋常,將軍老爹才不敢怠慢吧!而蘇芸露哪怕懂得一點點察言觀色也不至於這麼討人嫌,只可惜她是單細胞生物,所以還是委屈點用異樣的眼光對待她比較實際一點。
「露兒,我待余竹如乾兒子,說起來你還要叫他一聲哥哥。身份都是平等的,我希望我的女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大家閨秀,所以露兒,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心藍暗自偷笑,他老爹這一招肯定奏效。根本就讓那個愛慕虛榮的嬌蠻小姐找不出借口反駁。吳廣宇也是拿蘇芸露沒辦法。最疼愛的小女兒又不忍過分責罵。也只能對她軟硬兼施地講道理。可真是苦逼了他這個當爹的。
「哦,知道了。不好意思啊余竹,我誤會你了。」
蘇芸露不情不願地彎一下腰,連正眼都沒看一下余竹。幸好那個冒牌貨不計較。畢竟都知道和一個白痴較勁也是一件蠻腦殘的事情。
「我不希望有人亂嚼這件事情。大家都去歇息吧!」
吳廣宇此話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覷,誰都知道將軍手段狠絕果斷,這句話裡面蘊含的威嚴,是每個人都不可違抗的。他特別提醒此事也是不希望一件小事以訛傳訛,鬧得不得安寧。
實際上是什麼心思,心藍大概也能猜出來。還不是怕傳出去露出破綻,擔心的是自己的計劃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