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次忍讓

  莫名其妙的，錢同勝覺得眼前這小畜生真讓他有些慎得慌。

  剛才殺馬後，剛生膽氣，可現在……

  他沒想到錢青石出現后，竟然讓他有些害怕了，他直覺告訴自己，如果他真敢踏進對方家屋檐下，一定會被殺的。

  一定。

  他不知道這種根據是怎麼來的，但是他現在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強裝鎮定，冷笑道：

  「你縱容這畜生咬傷你叔公，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對……青石，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嘛，你看你居然還為了一匹馬……」

  身後的幫腔的人，看到錢青石目光掃了過去，張了張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下梗在了喉嚨里。

  「我讓你來教訓我！走過來！太遠小輩聽不清！」

  盯著錢同勝，錢青石殺機森森開口道。

  說話間他跨出一步，一眾人一個激靈，下意識就連退了幾步遠。

  等他來到馬兒身前，看著馬身上被砍出一道驚人的傷口，就知道這群人今天是發了多大殺心的。

  無意間還瞧見，來的人裡面，一人手裡還拿著根巨大的藤條，不禁冷笑。

  「家法？」

  這是想用錢家宗族家法來壓他？

  錢同勝從來沒見過，錢青石這個小畜生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他看了一眼身後眾人，人多勢眾消散的膽氣，漸漸又回來了：

  「小崽子，你想嚇住老子，真當自己是寒雲宗親傳弟子了？你一輩子也就是個練氣士，你威風個什麼你！」

  「嘿！大哥說的對，我記得他的教習還是陸大哥吧！」

  他身後的錢同應也小聲的附和道，要說錢青石，其實也是靠著錢家的關係才進了寒雲宗，為了掙一個月那點月錢，天天給內門弟子當牛做馬，說來泥腿子永遠都是泥腿子，今天他居然想爬到自己頭上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哥……」

  身後的門被打開，錢青青走了出來，弟弟青葉也想出來，被她一把推了回去。

  她看著這些平日的叔叔伯伯，大娘嬸子舉著利器圍在自家門口，哥哥一人攔在前面，不禁有些擔心。

  看到妹妹出來了，錢青石退回屋檐下，壓低聲音用命令口吻呵斥道：

  「回去！」

  從沒見過大哥這麼生氣，她搖了搖頭，拉著哥哥的衣擺，帶著哭腔央求道：

  「哥，都是一個村子的叔叔伯伯，你可別做傻事！」

  「青青啊，你瞧瞧你哥哥，是不是修道修出什麼毛病來了，本事不大，脾氣不小，你呀，最好也聽嬸子一句，上次給你說的那門親事，考慮考慮，早點嫁出去，聽說你哥哥是從前線逃出來的，我可憐的孩子，你呀，趕緊的，別到時候被他連累了……」

  人群里一個婦人看場面好像又回到自己這邊掌控中，連忙站出來找些存在感。

  「我哥才不是逃出來的！」錢青青聽到那女人的話，大聲辯解道！

  「哼……你當然這麼說了，我家老爺子就讓他拿個證明，他都拿不出來，還縱容這死馬，咬了我加老爺子一口，你說他多可惡！」

  而錢青石聽到親事兩個字，搜尋記憶，卻發現從來不知道，拉著妹妹問道：

  「她說的親事，什麼親事？」

  「沒……沒有！」妹妹吞吞吐吐不願意說，錢青石卻猜出個大概。

  「是不是家裡沒錢，他們又巧令名目收錢，你聽青葉夢到我死了，想把自己嫁了，給小葉子留條生計！」

  此話一出，錢青青低下頭，不在說話，眼淚啪嗒啪嗒一直掉。

  「呼……大哥不怪你，只怪大哥以前沒本事！」錢青石嘆了口氣，不再追問。

  卻沒想到錢同勝笑道：

  「以前沒本事？現在依舊沒本事！以後也一樣，知道嗎，泥腿子永遠都是泥腿子！」

  他發泄似的說著，越來越激動。

  錢青石看著宛如小丑似的一群人，冷笑一聲：

  「廢物東西，站那麼遠，誰聽得清你狗叫！」

  「哥，聽我的，我們明天就走，別惹他們了！」

  妹妹在他背後低聲央求著。

  錢青石想了想，在妹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懂的，開口說道：

  「哥聽你的。」

  最後看了一眼死去的馬兒，錢青石有深深的看了一眼錢同勝，轉身便和青青進了屋。

  「啪！」

  房門一關，現場緊張的氣氛才陡然一轉，錢同勝有些握著鍘刀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大……大哥！現在咋辦？」

  「讓他先得意一陣，我們先回去！」

  錢同勝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扛著鍘刀就往回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過他們知道，大哥這脾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哥，你怎麼惹上他們的？」

  進屋后，錢青青焦急的詢問道。

  錢青石只得將回來在祠堂前遇到的事情，與他們說了一遍。

  「大哥，我覺得，你做的不錯！」

  錢青葉倒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一臉興奮的湊了上來，他看到自家被村長一家平日欺負的夠嗆，早就暗中發誓，若是以後當官，定要讓這家好受。

  卻沒想到今天自己大哥就與這群人對上了。

  也是自己年紀太小啊……

  他還在暢想，卻又被姐姐打了一下頭，連忙委屈的抱著腦袋躲在一旁道：

  「本來就是嘛，難道我說錯了，你又打我。」

  「你說的沒錯，我們家平日也沒少受這家人的惡氣，但你想想，他們是什麼背景，我們是什麼背景？就連大哥宗門裡的教習，都是他們家女婿。」

  說道這裡錢青青不由的擔心道：「那教習若是以後因為這件事，處處與大哥為難，那怎麼辦？」

  聽到妹妹的擔憂，錢青石倒是不以為意，現在他第一身上沒有魂種，不回去也無妨，第二他又不是非入門派不可，就算回去寒雲宗，也大概率築基材料的歸宿，也沒他什麼事，就算有也得等到七老八十猴年馬月了，第三，他還真沒把這錢景存一家放在眼裡，要是對方真的找死，他會毫無壓力幫他們一把，不過事後逃亡就成了問題了，畢竟還有弟弟妹妹。

  「青青，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大不了就不回去了，天底下又不只是有他一個寒雲宗，陳國十二州，你還怕大哥沒有去處？」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了，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這裡。」

  打斷了妹妹的說教，錢青石覺得這個妹妹完全有股老媽的氣質，總是在為他們他和弟弟擔心，自己的事情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比如說親事，若是原主死了他沒有附身，那這小姑娘恐怕就真的嫁了，她才十四啊，看著這個窮困潦倒的家，他只想趕緊帶著這兩個孩子離開這個地方。

  說是收拾一下行禮，其實真沒什麼可帶的，總不能吧床上的穀草帶走吧。

  除了幾件補丁疊著補丁的衣服，以及一些針線，錢青石一臉無語的讓他們放下手中的東西。

  「算了算了，就拿些簡單的東西吧，明天到了城裡再買。」

  錢青葉倒是不管家中的東西用度，看著姐姐在一旁挑挑揀揀，大哥一發話后，便又開始說教起來：

  「那得多費錢，現在這些東西又不是不能用，哥哥你瞧，這布留著也能補補衣服，在說大哥你退伍的錢不是全被村長拿走了嘛……」

  「我那些碎銀子雖然被拿了，但是你看這是什麼！」

  錢青石從兜里摸出那張還沒來得及兌換的銀票。

  妹妹接過後看著上面的數字瞪大了眼睛，回過頭看了一眼錢青葉，牽起他的手，用力一擰！

  錢青葉驚呼一聲：

  「啊……姐，你幹嘛！」

  青青問道：

  「痛嗎？」

  青葉點點頭，一邊使勁揉著剛才被掐的地方：

  「痛死了！」

  青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做夢啊！一千兩！」

  有些好笑的看著妹妹，錢青石說道：

  「你就拿著吧！這是你哥在城裡半道上賺的。」

  「真的！？」錢青青一臉財迷的模樣，舉著銀票。

  為了讓弟弟妹妹對離開錢家溝的生活充滿期待，錢青石大手一揮，就給了妹妹：

  「收好了，以後會越來越多的！」

  「哥以後娶嫂子用的上，我給哥留著！」

  錢青青掏出個自己縫合的荷包，用了一張絹布包了又包，才將銀票貼身放好，心裡已經在算，以後錢青石娶媳婦怎麼花銷了。

  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錢青石在弟弟的央求下開始說起在軍中的故事，被俘虜的事也說了，逃亡的故事聽得弟弟妹妹心驚膽戰，不由地感謝爹媽保佑，才讓大哥逃出生天。

  這還是刪減版的故事，若是真說出一路宰了八個人，恐怕他們會嚇的跳起來。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入夜了，在那之前，全家收斂了馬兒的屍骨，埋入了後山中，入夜後村中靜悄悄的，本來還以為村長家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今天居然偃旗息鼓了。

  明天一走，就和這家人再無毫無瓜葛，但是想起那錢同勝殺死的馬兒，他就氣不打出一處來。

  到了該休息的時候，錢青石看著那簡陋的竹床，他選擇了打坐。

  別看著這裡到處都是樹，但全是有主的，若是想砍樹做床，那就必須要給錢。

  所以以前只能將目光轉向自家背後的竹林，用竹代樹做些傢具。

  錢青石盤腿打坐入定后，開始吸納天地靈氣進入丹田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沌空靈中，這時忽然聽到一個蒼老聲音在耳旁響起：

  「喂！小子，你們家外面有人要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