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招攬
「伍先生安好!哥!」青菀臉上的笑容極為燦爛。晏鶴鳴有些地看了她一眼,雖然她一開始也在笑,卻分明是不達眼底的。他的目光又轉向那隻碩大的鳳黯,咦,不是鳳黯,這是?他的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元宵這時候才注意到晏鶴鳴,它的小眼睛咕嚕嚕一轉,晏鶴鳴微微搖頭,元宵沒有湊過來,似乎雙方早已有了默契。
江氏早已帶著青敏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伍先生,晏公子,請稍做片刻,待那邊菜上齊了,即可入席。小婦人準備了幾樣粗茶淡飯,二位不要嫌棄。」
「大嬸客氣了,勞您費心準備了!」
一番寒暄,晏鶴鳴恭敬地請伍先生上座,伍先生見晏鶴鳴小小年紀,便氣度不凡,知道他恐怕是大有來歷,便沒有託大,而是和晏鶴鳴相對而坐。晏鶴鳴暗中點頭,他與伍先生和青陽攀談起來,幾人從經史子集,談到到時政策論,伍先生無一不精。青陽更是小小年紀博聞強記,學識過人。晏鶴鳴大感意外。
江氏帶著青敏將酒菜擺到桌上,便招呼幾人入席。自從青菀小小透露過晏鶴鳴的身份,江氏就不似原先的自在和放鬆,她怎會想到,晏琳這個活潑可愛的小丫頭,居然是身份尊貴的國公府的嫡女,這些天,她待晏琳親近,眼下倒是有些惶恐起來。
「娘,您就裝作不知道吧,晏琳將您如長輩看待,若是忽然變了態度,反而傷了她的心。」青菀悄悄地說,江氏回頭看著和青敏交頭接耳的晏琳,心裡一軟,她點了點頭,話是這樣說,手上卻將酒菜,準備了兩桌。
堂屋一桌,晏鶴鳴、伍先生坐在上首位置,由青陽作陪。另一桌擺在灶房,晏琳執意跟著江氏後面,所以這一桌是江氏帶著晏琳,青敏和青菀就坐。
「聞聽先生乃是舉人出身,當年乃是堂堂解元,如此成績,何以未曾參加殿試?」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待江氏收了飯菜,為幾人上茶解膩,晏鶴鳴開口問道。
「不瞞公子,家中突遭變故,是以未曾參加殿試。」伍先生輕啜一口茶,緩緩地說道,眼睛里劃過一絲沉痛。哀戚固有,卻絕不肯向人而發,只是一句話便帶過去了。
「若是先生有入朝的想法,在下倒是可以請人為先生舉薦一二!」晏鶴鳴生了惜才之心。
「公子大義!修齊不勝感激!只是在下年屆不惑,早已對這些功名利祿不放在心上,貴賤賢愚,莫不營營一世!惟願在這山野田園,了此殘生足矣!」伍先生,名弘,字修齊。他躬身行了一個大禮!他已決意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於青陽,此生再無憾事!
「實在是可惜了!先生胸有丘壑,小子實在佩服,若是改日先生進了京城,定要來府上小住,屆時,小子再與先生討教學問。」晏鶴鳴頗為遺憾。
「咔嚓」一個炸雷劈響,伴隨著雷聲,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一下子變得陰沉沉的,烏雲也布滿了整個天幕,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噼噼啪啪」幾滴雨點,饒有節奏地落下,青菀早已將家裡的幾扇窗子都換成自己燒制的玻璃,銅錢大的雨點打在地上,窗戶上。有一些匯聚成雨線滑落在窗欞上,匯成一條條雨溪。
「還真是六月天,孩兒面,這雨說下就下!」江氏感嘆道。
「是啊,這雨來得真及時,咱那個稻子這回可夠夠的了!」青敏擦了擦手,將幾個碗碟摞起來放到碗櫃里。
雨滴越來越大,越來越密,漸漸地形成了一道道雨簾。天空變得白蒙蒙的,遠遠看去,西山上樹木蔥蘢,宛如披上了一層縹緲的白紗。
「咔嚓」又一個大炸雷!這一下好像炸裂了天河,一道道電光劃過,樹枝在風雨中發狂的搖擺。房頂騰起一團團白霧,房檐的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泄下來。
青菀抱著元宵從院子里跑過來,她的身上大半都淋濕了,水跡順著頭髮滑下額頭,元宵也撲騰著翅膀,嘴裡嘎嘎的怪叫著,「菀菀,落湯雞!落湯雞!」
「你這傢伙,我看你是找打!若不是你,我能淋成落湯雞?」青菀作勢要打,元宵怪叫著躲到江氏後面:「娘,娘,快救元宵,菀菀打人!」
「好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你打它作甚!」江氏護著元宵,阻止青菀。青菀哪會真的打,她不過是做個樣子,和元宵笑鬧了一陣,青敏拿了熱水泡了熱巾子給她擦臉,青菀也不躲,笑著讓青敏擦拭,不大一會兒,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露出來。晏琳本來看著她和元宵笑鬧,待看清她的小臉,臉上的笑容一收,她難以置信地指著青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青敏用熱巾子將她臉上的偽裝盡數擦去,露出她本來那張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臉上的皮膚吹彈可破,哪有原先那糙小子的樣子,分明是個嬌美的女嬌娥。
「你這個騙子!」晏琳一屁股坐了下來,她捂著臉嚶嚶哭泣。
「晏琳,是我不對,這麼久一直瞞著你,你別哭呀!」青菀見她哭了,有些手足無措。
「我早該想到的,是我自己太笨,這些天,青敏一直欲言又止的,我早該猜到!」晏琳仍是嚶嚶哭泣。青敏蹲下身去,撫摸著晏琳的後背,不知道如何安慰,這些天,她是將晏琳外露的情感看在眼裡的,卻不知道該如何挑明。眼下見晏琳反應這麼大,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晏琳兒,別哭了,我家裡的情況,你多少知道些,若非是菀菀女扮男裝去外面奔波,家裡只怕都揭不開鍋了,這是我這個做娘的虧欠了她,你要怪就怪我吧!」江氏也蹲下身來,輕輕拍拍晏琳的背脊。
「嬸子,我,我不怪你!我只是心裡難過!我知道,縱使花玉是男兒身,我也不過是妄想罷了!現在也好,正好,正好讓我安心的去!」晏琳的話有些語焉不詳,撲到江氏懷裡,猶如倦鳥歸巢,說不出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