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晏鶴鳴來了

  「原來是晏公子大駕！真是蓬蓽生輝！」青菀拱手施禮。

  「無須多禮，晏琳可在你處？」晏鶴鳴一手背後，率先進了家門。

  「額，在的，只是寒舍簡陋，恐辱沒了公子！」見晏鶴鳴提步進門，青菀鬼使神差說了一句。

  「哦？我妹子可是替你做了幾日老黃牛的，怎地這時候如此說來了？」晏鶴鳴一挑眉，有些意有所指！

  「額……」青菀被他一噎，說不出話來。這傢伙真是白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一點都不可愛！

  「哥，你來了！」晏琳端著一盤炸酥肉，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她殷紅的小嘴吃得油光水亮，整個人鮮活得幾乎耀花晏鶴鳴的眼，曾幾何時，晏琳有過這樣的笑容？絲草卻臉色煞白地跟著過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子爺，婢子有罪！」

  「起吧！」晏鶴鳴一抬手，示意絲草起來。絲草見晏鶴鳴並無不悅，暗暗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得起來。

  江氏從灶房裡探出頭，看到是晏鶴鳴來了，也很意外，她慌地放下鍋鏟，就要過來見禮。

  「大嬸兒無須多禮，多謝大嬸兒這些日子對我妹子的關照，看得出來，她很開心，晚輩在此謝過大嬸！」晏鶴鳴施了一禮，顯得很是鄭重。

  「哪裡哪裡，快快屋裡坐，小婦人寒舍簡陋，公子不要見笑才是。晏琳這孩，哦，晏琳小姐性子活潑可愛，若說關照，實在談不上！」江氏有些局促。

  「我這妹妹性子自小便是不堪束縛的，能得大嬸關愛，實在是她之幸事！」晏鶴鳴真心實意地感謝江氏，他的娘親早逝，晏琳自小少有親近的長輩，如今得了江氏的關愛，看得出，晏琳對江氏極為儒慕。

  幾人寒暄幾句，便各自散了，家裡來了這麼一尊冷素的人物，從江氏，到青敏都不由得有些拘謹，晏琳知道自己大哥一向性子沉凝冷素，也猜到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是以更加粘在江氏身邊，跟著跑前跑后的，如同嘰嘰喳喳的黃鸝鳥一般。

  晏鶴鳴盯著晏琳看了幾眼，眼中神色頗為複雜。他提步進了堂屋，青菀將茶盅放到他面前的几上就要退出去。

  「坐吧。」晏鶴鳴手一揮，青菀只好坐到下首位置，不知道這晏鶴鳴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聽說你種了麥子？」晏鶴鳴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眼看著就要成熟了！」雖然意外他的消息靈通，青菀還是老實回答。

  「我出京之前，聽聞朝廷派了督辦和多位大司農部丞，前往各州巡視，興勸農桑等，據我所知，其中一位大司農來了覃陽府。其中一件事，便是推廣高產的農作物！」

  大司農部丞，是地方的屬官，一般設六至十三位。屬地方監督農業之官，或稱農官。掌管中央在地方倉貯等事宜，若是遇到災年，奏報朝廷，還有開倉放糧等許可權。

  「哦？不知要推廣的是何種作物？」青菀有些好奇地問道。

  「說來湊巧，一種是番薯，一種便是小麥！」晏鶴鳴眼中滿是興味，若他得到的消息無誤，這兩樣作物，面前這小傢伙可是都提前種下了！

  「據福州知府奏報，福州府那邊的番薯今年豐收，而且極為高產，所以皇上特地派了大司農，前往各州巡視，推廣此事。還有一個是小麥，遼東地區盛產小麥，何以你們覃陽府不曾廣泛種植？」

  「公子有話不妨直說！」青菀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轉而又想到，難道這晏鶴鳴便是此次的督辦？不然為何對此事知之甚詳？

  「這一份是我無意中得到的手抄邸報，你看下吧！」晏鶴鳴說完從袖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青菀。「邸報」又稱「邸抄」（亦作邸鈔），並有「朝報」「條報」「雜報」之稱，四者皆用「報」字，可見它是用於通報的一種公告性新聞，是專門用於朝廷傳知朝政的文書和政治情報的新聞文抄。是世界上最早的報紙！青菀接過來一十行地看完完，上面所說的正是晏鶴鳴之前所說的事宜。

  「公子，這上面說的可是真的？」青菀有些不可置信。

  「自然是真的，此事我欲託付給你哥去辦，你意下如何？」晏鶴鳴好整以暇地看著青菀。

  「我哥不過是一介童生，並無功名在身，這事恐怕難以服眾！」青菀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那你覺得何人可以勝任此事？」晏鶴鳴沒想到她能一口回絕，還以為會將這等好事攬到自家來。

  「小人不知。」青菀想了想，還是沒有貿然提議。

  「好吧，此事我會自行處理，至於麥子和番薯嘛，等收成的時候，託人去大浦商號給我帶話即可！屆時我會派人前來！」晏鶴鳴收回青菀手裡的紙，塞回袖袋。

  「不知公子準備如何處置這些莊稼？」

  「你覺得我會如何處置？」見青菀不答，他輕笑，「推廣農作物乃是利國利民的大事！關乎百姓，關顧社稷，你應該是知道重要性的？」

  「知道！」青菀轉而一想，若是天下再無饑民，也算是一件功德，她接著說道，「公子可知一種叫做番麥的作物？」

  「哦？說來聽聽。」晏鶴鳴好整以暇地往後靠了靠。

  「這番麥與傳統的水稻、小麥，糜子等糧食作物相比，更加耐寒，耐旱，即便是貧瘠的土地也能適應並存活！不但番麥本身可以作為糧食，便是莖葉也可以作為飼養牲畜的飼料，可謂是渾身是寶，最重要的是，此物高產，畝產保守估計，可達千斤！」青菀看了晏鶴鳴一眼，語出驚人，要知道前世她所知道的，玉米畝產八百到九百公斤左右，即便是現在的土地瘠薄，那麼就算一半好了，也足夠嚇人了！

  「什麼！」晏鶴鳴一下站了起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試想一下，即便是高產的糜子，一畝也不過四石之數，四石便是四百斤，這番麥居然能達到驚人的十擔，不可謂不驚人！「你從何處得來這番麥？」

  「說來湊巧，這番麥是輾轉從色目人手裡得到，小人當日花了不少銀錢，如今已經種下地了，八九月份便可收穫，屆時公子可以過來確認！」

  「好，好好！」晏鶴鳴連說三聲好，一貫冷素的面孔上，第一次有了笑意，這笑如霽月初開，端的是驚艷非常！沒有注意到青菀的花痴表情，他接著說道，「屆時我自會派人過來，若是此事為真，花玉啊花玉，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晏鶴鳴滿目激賞！

  「若真是如此，那我大辰國，將再無饑饉之憂！好！很好！」他在屋內踱來踱去，顯然是受了不小的衝擊！看青菀的目光也越發柔和。

  這時候，「撲稜稜」拍打翅膀的聲音傳來，青菀一臉喜色地迎出門去，元宵張開碩大的翅膀，落在青菀的肩頭，頭還親昵地蹭了蹭青菀的小臉，嘴裡咕咕唧唧地說著什麼，惹得青菀咯咯笑，門外，江氏跟在伍先生後面進門，青陽落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