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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魔甲對快劍

  鹽水,既然賞下了,不喝是不行的。

  兩碗清水,每碗一把鹽,湯都是渾濁的,簡直要把賣鹽的打死了。

  四個鬼吏,兩個架一個,連俠拿著碗負責灌。伍志紅和侯虹彬搖頭擺尾,嗆出來的都是血水。場面也是慘不堪言。牛頭馬面看得直縮脖子。

  其實鹽水屬於加刑,按十八層地獄的規矩,加刑需要施刑人對等交換。但是現在地獄道閻王不在,民不舉,官不究。當然,真追究起來,將秀要攤上事,可他並不怕。曾經有鬼犯狀告閻羅加刑,結果閻羅甘願認罰,鬼犯也只能自認倒霉。就這件事而言,將秀願意喝一桶鹽水,把這兩母子浸在鹽水裡泡泡才解氣。

  伍志紅、侯虹彬被灌完鹽水后,基本上跟死魚一樣,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當然他們不可能死,這裡是地獄,鬼魂的國度。

  將秀髮話:「來呀,把這兩個犯人給客人帶上。」

  鬼吏就把兩個滿臉是血的人拖到晴天腳邊,晴天下意識地讓了讓,他是不會碰他們的。

  連俠道:「那什麼,速戰速決,你們派一個人跟我們將秀大人拼一場劍,然後趕下一場去秤稱獄。你們走了,我們也好休息。」

  這種不見外加趕人的態度令勇皺了皺眉頭。

  小豹的藍色眼眸則一片冰寒,「自己的事自己做,我們沒有這個義務。」說著,她大爪子一掃,把兩個鬼犯又推了回來。

  連俠一愣,沒料到會遭到拒絕。

  將秀眉毛一挑,「這樣的話,我要改改過關的條件了。」

  小豹突然抬起一隻爪子,五根尖銳的魔甲彈出,「待我打敗你,再談條件。」隨即騰身而起,爪風直襲將秀英俊的面門。

  小豹突然發難,連俠完全出乎意料,驚得連聲道:「哎哎哎,你怎麼這樣?」

  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妖獸的世界里沒有客套。

  小豹出手快,將秀也不慢,立即從腰間抽出軟劍,橫劍在胸。

  小豹第一招實打實,一點兒不花哨,一招黑虎掏心,利爪直奔將秀心口。

  將秀用劍隔擋,薄薄的窄劍,更顯劍刃鋒利,若是換作別個肯定選擇避其鋒芒,但小豹無懼無畏,依然硬生生拿爪子去碰……

  看得晴天心驚膽戰,好懸驚叫出聲,深怕小豹受傷,要是利劍削到指甲上還好,削到肉爪上,恐怕把爪子都削掉了。

  晴天看得害怕,將秀卻滿心歡喜,心道這頭妖獸經驗不足,不知他手中劍的厲害,所以力道用了十足十,窄劍狠狠撞到小豹的爪子上。

  「當」的一聲響,將秀想象中的爪斷、噴血的場景沒有出現,相反自己的窄劍被震得差點兒脫了手,虎口震得發麻,好大的力氣,再看小豹的爪子毫髮未傷,爪尖上的指甲彎曲,黑沉如鉤。

  將秀心裡叫聲不好,他輕敵了,這妖獸的爪牙好堅硬,他順過自己的窄劍查看,劍刃上居然出了幾個小缺口。天哪!什麼指甲竟然把劍都震壞了。

  一招見高低,小豹的力量和身體強度都超過將秀,在人類社會中,知進退、懂形勢是美德,大部分武者這時候一般就退了,找台階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將秀不,他反倒被激起逞勇鬥狠之心,合劍又上。

  「爪子厲害,不知脖子硬不硬,看我剁你的腦袋。」十殿閻羅都是性情暴戾的厲鬼,寧折不彎,將秀好久沒跟人動手了,興奮得俊臉都有些變形。

  小豹對他這種邪氣上身的瘋子表情根本無感,生硬地回嗆:「有種過來拿。」

  第二次過招,將秀不敢拿劍碰小豹的爪子了,劍尖一劃,刺向小豹右肩頭。他腦子不笨,知道左手不如右手靈活,比快的話,很可能就刺中了。

  哪知於獸類而言,不分左右,小豹左爪一掃,動作一點兒不慢,逼得將秀馬上撤劍,他怕再和魔甲交鋒一次,劍就斷了。

  二者換位,本應轉身重新過招,可小豹畢竟是妖獸,身子過去了,尾巴回掃,長尾如鞭,風掃落葉般卷向將秀的腳踝。

  慌得將秀側身回劍去割,小豹拿不準劍的鋒利程度,怕被斬斷尾巴,馬上把長尾收回。

  一鬼一獸,你來我往,斗將起來,小豹的身體不碰將秀的長劍,將秀的長劍不碰小豹的魔甲,像無聲的捉迷藏,也像不交兵的對奕。這不是力量的比拼,雙方全憑身法和速度。

  晴天看了一會兒,便知自己上去絕對白給,將秀用劍的角度太刁鑽了,軟劍防不勝防。

  時間一長,將秀畢竟技差一籌,漸漸不支,可他就是不認輸,也是夠倔。

  小豹把他逼到一個角落,長劍受限揮舞不起來。

  小豹像貓兒斗老鼠一樣,瞅機會就用魔甲捅捅將秀,他只能彎曲長劍隔擋,不消片刻,長劍已經彎了四、五個角度,實在封不住了。

  小豹瞅准機會,右爪五根魔甲齊出,狠狠劈在軟劍彎成的劍盾上……

  「砰!嘩啦!」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軟劍碎成若干截,散落地上。

  眾人全都傻眼了。

  連俠揉揉眼睛,看清楚了,劍是碎了,再看握著劍柄呆站著的將秀,吸了一口冷氣。下一刻,慌不迭地跑過去,可是到了近前又不知如何是好,想擁抱安慰怕將秀嫌棄,想動手撫摸查看又覺得不妥。

  「大人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將秀回神,難以置信,同時又有點兒沮喪地看著地上那一攤亮晶晶的碎片,喃喃道:「碎了,劍碎了。」

  連俠鬆了一口氣,能說話就好,說明傷得不重。

  「大人,劍是碎了,但碎了不怕,讓她賠。到了地獄道,竟敢欺負我們,豈有此理。」

  連俠這番話把小豹逗樂了,「這位判官,你失心瘋了嗎?」找她賠劍,不如她再送他們一程,她很期待解開一個謎題:閻羅和判官被她的魔甲撕碎后,在地獄道會不會死?

  小豹陰側側的語氣和強大的威壓逼得連俠倒退一步,她不傻,不至於認不清形勢,十八層地獄乃至地獄道的法則不一定能限制住另一道的主宰。眼前的妖獸之王要殺死她,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做了這麼多年鬼吏,前世死得又憋屈,但是她還不想魂飛魄散。說不定哪天她的心結解了,她還想做回人,享受人世間的親情和愛情。她上輩子還沒被人愛過呢。

  將秀也不傻,趕忙把連俠拉到身後,護得嚴嚴實實的。

  「貴客,你贏了。你們可以離開拔舌獄,去往下一獄了。」

  小豹瞥了他一眼,也不回應,回頭看向晴天。

  晴天記得方才的過節,「兩個鬼犯怎麼辦?」

  將秀頓覺打臉,頭疼地說:「我派鬼吏和你們一起走,負責跟秤稱獄交接,可好?」

  晴天點點頭,「就這樣吧。」

  到了拔舌獄沒省了事。

  勇想笑,暗暗給晴天豎了一個大拇指,看來他這個好朋友經過這麼多事,老好人的稟性改了不少。

  連俠此時低低的聲音說:「那劍怎麼辦?地獄道打造一把軟劍可不易。」

  小豹一個凌利的眼光射過去。

  將秀連連向連俠使眼色。連俠低頭不吭聲了。

  「走了走了,趕下一場了。」勇帶頭往外走,就怕他們再提賠劍的事。

  將秀卻跟過來,對他說了一句:「勇,我妻子投胎了。」

  勇一愣,第一感覺:將秀跟他說這個幹嘛?又一想,將秀是好意,他也是不能正常轉世投胎的鬼魂,將秀在給他指路。

  不過他不著急,將秀牽挂妻子,他在人間又沒有人可牽挂。

  待出了拔舌獄,晴天悄悄問勇,「劍到底需不需要賠?」

  勇無奈,「按地獄道的規矩是要賠的,歷代閻王都極護短,這賠償官司一打一個準,可是現在閻王不是不在嘛,沒人作主。」

  晴天聞言看看小豹。小豹回視,那意思:怪我咯?

  晴天並不是怪她,而是發愁怎麼賠將秀軟劍。

  「怎麼辦?要是後面的閻羅故意刁難……」

  勇大大咧咧,「能怎麼辦?即來之則安之。反正也沒的賠。」

  晴天泄氣,「我要是會鑄劍就好了。」

  勇忍不住數落他,「你連造弓箭都不肯學,就別提鑄劍了。」

  晴天第一次為沒有用心學習制箭技藝而懊惱,都說藝不壓身,多學一門手藝總是有用的。

  「不過……煉丹和鑄劍都離不開火。」勇的目光瞟向鴻鈞道人……寬大的衣袖。

  小豹恍然大悟,會做糖豆兒的老頭兒可是在鴻鈞道人的袖裡乾坤里,難不成他還會鑄劍?

  勇含笑點頭,用火的祖宗在這裡,什麼時候想學煉丹、鑄劍,隨時學起,若是懶得學,直接威脅討要,也是可以的。

  鴻鈞道人意識到不好,攏緊了袖口。

  晴天摸摸小豹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豹眯眯蒼藍色的眸子,糖豆兒、劍、火,她早晚都要敲詐出來。

  拔舌獄最後只派了一名鬼吏陪同晴天等人前往秤稱獄,晴天和小豹都懶得回去跟將秀掰扯這些細枝末節,用勇的話說,那個小白臉兒閻羅就是不大氣,就是小肚雞腸,心裡有數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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