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72、永琪搜府驚見屍,碧彤引火焚綉榻
但是,琴瑟館和望雀樓都被搜查過一遍之後,誰都沒有找到旌筠。
永琪又下令到府中其他地方去搜,不放過任何一間屋子,幾乎把整個王府給翻了個遍,直到晌午,依然是沒有結果。
「我不信,一個人能憑空消失?我要親眼看著你們搜每一處!」永琪自言自語著,就走進了中院,走向琴瑟館,卓貴帶著護衛都跟了過去。
碧彤看著永琪行進的方向,心中默默的明白,在永琪的心中,早就已經把自己認定為兇手了。今天大張旗鼓的各種行動,只是永琪為了給她定罪而努力找證據罷了。
碧彤也走進了琴瑟館,懿澤、瑛麟、胡嬙,還有一群丫鬟,都尾隨其後。
護衛們又重複了剛才的找人行動,把琴瑟館的每一間房都細細搜查一遍,無論主僕居室、或是另做用途的房屋。每間房的箱櫃都被打開,床下、門后等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一覽無餘,幾乎沒有隱私可言。
永琪就在琴瑟館所有房屋的門前反覆徘徊,注視著每一個被搜的房間,走著走著,他看到院中有一處的泥土像是剛被翻過的,突然心生疑慮,指著那裡喊道:「卓貴,找人過來,給我挖這裡的土!」
卓貴隨即叫了十來個人,拿來鐵鏟等工具,一起挖土,沒多久就挖出一個人來,嚇得卓貴等都扔了鐵鏟,躲避不及。
其他人聽到了卓貴等驚叫的聲音,都紛紛圍過來。
卓貴壯著膽子,又定睛仔細看了看。此時永琪已到近前,卓貴忙對永琪說:「王爺,真的是旌筠,已經死了!像是被人用繩子勒死的!」
永琪回頭看著碧彤,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碧彤望著永琪,突然大笑不止。
永琪走到碧彤身邊,問:「你的院子里埋了個人,而且一定是昨夜埋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碧彤笑個不止,反問道:「能夠在臣妾的院子里埋這麼大一個人,而不讓臣妾知道,這種事,恐怕只有王爺才做得到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說什麼,王爺心裡最清楚!」
「好!既然你不承認,我只好問問你身邊的人!」永琪繼續往前走,對平日伺候碧彤的人說:「坦白從寬,隱匿不報者,以殺人罪論處!」
幽漾慌忙跪下,向永琪道:「王爺,福晉……福晉在大婚之前,太后曾派旌筠來府中教習禮儀了一個月,福晉對旌筠一直很好。這次……這次旌筠到王府後,福晉……福晉就委託她害……害世子。旌筠為了報答福晉,就答應了。昨晚……昨晚旌筠來了,告訴福晉說事情要敗露了,要福晉幫她,福晉怕她供出真相,就……就……」
碧彤很意外,她走到幽漾面前,問:「這麼多年,我待你不薄,這樣誣陷我,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幽漾哭道:「福晉,奴婢……奴婢也想替您隱瞞,可是已經瞞不下去了,奴婢就快要年滿出府回家了,您就給奴婢留一條活路吧!奴婢不想死在這裡!」
碧彤哭著、笑著,心中似痛、似不痛,又問幽漾:「告訴我,收買你的人是誰?是不是王爺,告訴我!」
「碧彤!」永琪不知碧彤這種問話從何而來,生氣的斥責道:「我今天是要為我兒子的死找出真兇,是在公平審理此案,全府上下都是見證!你是我的妻子,我會收買一個下人來指證你嗎?」
「你有把我當成妻子嗎?」碧彤看著永琪,眼中滿滿都是恨,冷笑著問:「你的『公平』在哪裡?你大概忘了,你有兩個兒子吧?綿侒死的時候,大家說是意外,只有我一個人為綿侒喊冤,你在幹嘛呢?你一味的只是維護懿澤、維護綿脩。現在綿脩死了,大家也說是意外,你不信了,翻天覆地的查,不查出真兇誓不罷休,這是你的『公平』嗎?綿脩好歹在這世上活了兩年多,你和懿澤都把他當寶貝一樣寵著,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而我的綿侒呢?他連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懿澤也帶著一腔怒氣,沖著碧彤喊道:「你心裡有怨氣,可以沖我來啊!綿脩只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懂,他怎麼可能故意去撞你呢?綿侒的事,只可能是個意外,綿脩的事,誰都看得出來不是意外!」
碧彤也沖著懿澤吼著:「綿侒到底是不是意外,只有你最清楚!綿脩是什麼都不懂,但是你懂!」
懿澤義正辭嚴的說:「綿脩撞到你的時候,我根本就不在那!「
碧彤也底氣十足的回應道:「綿脩出事的時候,我也不在那!」
懿澤頓時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碧彤走回到永琪面前,含著淚說:「我嫁給你,四年多了,你在我房裡住每一晚,我都記得。前不久,我算了算,正好十次。四年了,你只在我房裡住了十個晚上,其中還包括新婚之夜,你連外衣都沒脫的那個晚上。自從折了綿侒之後,你就再也沒踏入我的房門一步……」
永琪沒有說話,把臉轉到一旁,他無法面對碧彤。
碧彤又問懿澤:「你有查過王爺在你房裡呆過多少個夜晚嗎?我猜,你沒查過,因為你查不過來!雖然你失去了綿脩,但你以後肯定還會再有孩子的,而我,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碧彤走到胡嬙面前,問:「王爺從來沒有愛過我,但卻在人前與我舉案齊眉,你知道為什麼嗎?」
胡嬙抬頭看著碧彤,感到十分困惑。
碧彤繼續說:「因為王爺在外面偷偷喜歡上了你,卻又怕家裡的懿澤知道,而我答應了在懿澤面前替王爺隱瞞與你的私情!」
胡嬙有些驚訝,懿澤也吃驚的看了碧彤一眼。
碧彤看著胡嬙,笑道:「王爺很重承諾,我們交換了條件,後來,無論宮裡的大小宴會,或者皇親之間婚喪大事,他都會帶上我,在外人面前,給足了我作為嫡福晉的榮耀。這一切,我還得感謝你!你現在還覺得,我這個榮王府的大福晉,做的很風光嗎?」
胡嬙低下了頭,默默無語。
碧彤再次望著永琪,含淚笑著說:「前有懿澤,是你的摯愛,我做了你們的絆腳石;後有胡嬙,是你的新歡,我還得替你瞞著!我在家裡看著你和懿澤一家三口,那麼幸福美滿,在外面看著你和胡嬙偷情,還鶼鰈情深!我算什麼呢?一個擺設?你怕懿澤知道了會傷心!你怎麼就不怕我傷心呢?你覺得,我根本沒有心對嗎?還是你從頭到尾都不曾在意過我這個人?」
永琪看著碧彤,張開嘴,似乎想解釋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碧彤滿面淚光,深情的、幽怨的看著永琪,痛斥道:「就算是利益聯姻,我也是將終生託付給了你!你是怎麼對我的?你不愛我,也不信任我,更不會心疼我!作為一個女人,我沒有得到過丈夫的感情、也沒有做母親的機會,我這輩子,到底還剩下什麼?」
「對不起……」永琪能給與的,似乎只有這三個字了。
「真相是什麼?真兇是誰?那是你們關心的事,我早就不在意了。王爺不是要查案嗎?請繼續!」碧彤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了。
永琪只覺得滿面羞愧,不敢看懿澤,也無法面對在場的任何人。
懿澤默默的看著永琪,她不敢去猜,也猜不出來,永琪這些年到底隱瞞了她多少事情。
不一會兒,一股燒焦的味道突然從碧彤的房間傳出來。
永琪驚慌的去拍碧彤的房門,才發現門已經在裡面鎖上了。
永琪瘋狂的拍著門,大喊:「碧彤!你開門啊!碧彤!」
裡面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火燒的味道越來越重。
永琪沒了主意,竭盡全力用身體去撞門。卓貴見狀,忙招呼了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一起去撞,多撞了幾次,終於把門給撞開了。
永琪急急忙忙的走進屋子,懿澤也一起進去了,只見碧彤的象牙床、連同帳子,都燃著火焰,而碧彤被火光圍繞著,躺在床上,安靜的閉著眼睛。
卓貴與護衛們都急急忙忙的拿起房中的坐墊、衣服等物,奔向床邊,拍打著正在往上竄的火苗,終於滅了火。
可是,無論床榻怎麼被搖晃,碧彤都躺的那麼安靜。
懿澤望著再也不會動彈的碧彤,眼淚簌簌流下,她走到床邊,哭泣著問:「我已經信你了,你何必一定要用死來自證清白?」
永琪看著被燒得一塌糊塗的象牙床,看著碧彤,也淚流滿面,答道:「她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她是在懲罰我,她要讓我的餘生都活在愧疚之中,這樣……她就永遠住在我的心裡了……」
懿澤情不自禁的抱起了碧彤,痛心的大喊一聲:「碧彤!」
門外,瑛麟、胡嬙,以及王府的一眾下人,聽到懿澤的哭喊聲,都齊刷刷的一起跪下,恭送這位對人生充滿絕望、凄凄涼涼離開人世的榮王府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