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71、胡嬙指證言前事,瑛麟做戲造冤情
胡嬙站起,又向右行了禮,娓娓道來:「之前奴婢在宮裡犯了錯,被送到冷宮做宮婢,天天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幾次差點送命。後來,福晉接奴婢到了王府,常常威脅奴婢去對付索福晉、害世子,奴婢稍有不從,福晉就威脅說要將奴婢送回冷宮。奴婢為了活命,不得不聽從福晉,做了許多對不起索福晉和世子的事,其中最過分的一件事,就是害世子得了天花……」
永琪再次漠視著碧彤,仍問胡嬙:「詳細說一說,你是如何被指使,又是怎麼害世子得了天花?」
「福晉早就有害世子之心,只是苦於自己的人沒有機會接近世子罷了。福晉先是讓奴婢設法說動王爺,指派奴婢去服侍索福晉,之後又讓幽漾給了奴婢一件小孩子的衣服,讓奴婢混入世子放衣服的箱子里。奴婢照做了,後來沒多久,世子身上就出了天花,可是這件事很快就被孟冬發現了,索福晉很生氣,差點殺了奴婢,奴婢只好供出自己兒時用過的治天花的偏方,救了世子,索福晉才放了奴婢一馬。可是,福晉卻因此惱怒不已,差點把奴婢的手指都踩斷了!後來福晉又怕奴婢手上的傷被王爺發現,要奴婢誣陷成索福晉弄傷的,藉此挑撥王爺和索福晉的關係。奴婢其實真的不想那樣做,索福晉曾經在宮裡細心的照顧奴婢養傷,整整一個月,就像對待親妹妹一樣,天天給奴婢上藥,還教奴婢讀書識字、琴棋歌舞,讓奴婢懂了好多以前不會的東西,奴婢卻為了苟且偷生,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說到這裡,胡嬙低著頭,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懿澤明明那麼恨胡嬙,可是此刻眼睛卻不爭氣,胡嬙說的話,讓她追憶起許多宮中舊事,不自覺眼中也泛起淚光,只是勉強忍住。
碧彤看著胡嬙,恨得咬牙切齒。
永琪用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碧彤,問:「你來告訴我,她說的這些是不是真的?」
幽漾搶著答道:「王爺,冤枉啊,一定是胡格格收買了這個老婆子,來誣陷我們家福晉!」
永琪厲聲呵斥道:「那是本王讓卓貴帶進府的人!而且在這期間,一直有專人監視著胡格格。你是不是準備說,是本王串通胡格格,故意安排人冤枉你家福晉?」
幽漾忙低下了頭,答道:「奴婢不敢!王爺恕罪!可是……奴婢真的沒有見過這個老婦人,更沒有給過胡格格什麼衣服!」
永琪又向張白氏說:「你把證據拿出來給她看。」
張白氏從腰間的錢袋裡取出一錠銀子,舉過頭頂,說:「民婦家裡人從來沒見過官銀,只有這一塊,是這位姑娘給的,不捨得花,一直在家裡放著。」
碧彤冷笑了一下,問:「這算什麼證據?朝廷發的官銀長的不都是這個樣子嗎?這位老人家就算不是被收買的,她年紀都那麼大了,記錯了給銀子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張白氏慌忙解釋道:「民婦怎麼敢在王爺面前胡說?那天我一個孫子剛因為天花死了,家裡人都哭的死去活來,怕別的孩子也染上,本來是要把他穿過的衣服都拿去燒掉的,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有人出高價來買,別說民婦家裡人,連左鄰右舍都當做稀罕事,哪能記錯呢?我心裡奇怪,才多看了幾眼,看的很清楚,就是眼前這位姑娘!」
「你胡說!」幽漾急不可耐的辯駁道:「那天我戴了面紗,你怎麼可能看的很清楚?」
永琪的目光劃過幽漾的臉,問:「你不是沒見過張大娘嗎?」
幽漾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驚恐的跪下,向永琪磕頭說:「王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只是一個下人,只能奉命辦事,王爺饒了奴婢吧!」
永琪呵斥道:「大膽刁奴,還不快從實招來?」
幽漾就像被嚇住了,立刻招供道:「回王爺,那天……那天福晉出門散心,發現京城有好幾家老百姓家裡都在鬧天花,得天花的孩子大多都死了,福晉……福晉就想用這個方法害世子。福晉屋裡的幾個人,只有奴婢小時候出過花,敢接觸那些東西。福晉就讓奴婢攔住了一家還沒來得及燒掉的衣服,買了一件,回來之後交給胡格格,讓她混進世子的衣服裡面。」
永琪看著碧彤,問:「你還有什麼借口說這是誣陷嗎?」
「臣妾沒有必要為了澄清這件事而大費周章,反正綿脩又不是死於天花,王爺就算查出了這些,還能以此給臣妾定罪嗎?」碧彤一臉的冷漠,看著永琪,她的眼神中充滿敵意。
胡嬙繼續指證道:「就是因為奴婢沒能按照福晉的吩咐害死世子,所以福晉也恨奴婢,不但安排馬車害死世子,還讓奴婢來擔罪名,一舉兩得!」
碧彤憤恨至極,瞪著胡嬙問:「是我嫁禍你,還是你嫁禍我?你恨我應該比我恨你更多吧?你之前在王府做丫鬟的時候,不是一直想逃走嗎?我為此禁止你出入王府,可懿澤把你攆出去的時候,你明明是有機會逃走的!你為什麼還會回來?因為你有陰謀,你想報復我!不是嗎?」
胡嬙弱弱的低著頭,又像是鼓足了勇氣,答道:「我沒有報復你,我只是揭穿你而已!外面的人都誇你賢惠、治家有方,你不覺得慚愧嗎?你做了那麼多壞事,根本就不配做容王府的大福晉!」
瑛麟忽然站了起來,對永琪說:「王爺,請允許臣妾插言,有件事,臣妾必須現在就說。臣妾屋裡的旌筠一向是跟著臣妾的,可是昨晚,我卻好大一會兒都找不到她,後來到她房裡去看,只見她正在鬼鬼祟祟的藏一個紙包。臣妾就進去了,搶了那個紙包,打開一看,裡面包的竟然是一些碎布片!臣妾看到碎布片,才想起來,綿脩出事之前正在玩一個綵球,那些碎布片和做綵球的布料是一樣的,而綿脩出事後,綵球也不見了!」
「什麼綵球?」永琪有些聽不明白。
瑛麟答道:「是臣妾先前用彩布做的一個球,要送給綿脩玩的,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旌筠拿走了,她說是看到綵球上有線頭、不整齊,就拿去改了一下。臣妾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帶著綵球來了蕪蔓居。綿脩很喜歡那個綵球,就拿著出去玩,一路踢著跑,當時臣妾和旌筠、還有表姐屋裡的玥鳶,都是跟著的,後來遇到府里好多人都在喊馬驚了,大家亂跑一氣,臣妾被擠的看不到綿脩,後來臣妾看到綿脩的時候,他……他已經在王爺的懷裡了。」
聽到這裡,永琪心中又是一陣痛。
瑛麟接著說:「昨晚臣妾看到綵球的碎片,才忽然想起來那個球在綿脩出事之後就不見了,臣妾問旌筠是從哪裡得到這些碎片,為什麼要燒掉,她沒有回答,反而把東西搶了回去,把臣妾也轟了出來。王爺知道,旌筠雖然是臣妾的丫鬟,但畢竟是太後宮里出來的,臣妾人微言輕,也不敢得罪。臣妾本想今日將此事奏明王爺,可是早上起來之後,到處都找不到旌筠,臣妾幾乎把整個東來閣都翻過來了,別的丫鬟也都說沒看到她,直到臣妾出門,都沒有見到她!王爺查來查去,都沒有在馬車和馬上查到什麼線索,臣妾懷疑,問題很可能出在那個球上,很可能跟旌筠有關,她多半是昨晚趁夜逃走了!」
「不可能!」永琪很肯定的說:「從開始查案,我就在府里的每一道圍牆都設了護衛把守,任何人進出府門,也都要經我允許!如果你昨天還見過她,她今天也一定還在府里!」
「那……如果能找出旌筠,或者查出綵球下落,或許此案就有眉目了。」瑛麟向永琪說了自己的建議,又面向府中眾人,道:「既然今天這麼多人都在這裡,我想問一問,世子出事的那天,你們有沒有人看到一個綵球?一個五顏六色的綵球,有人看到綵球後來的去向嗎?」
府中的下人相互看著,無一人回答。
永琪見狀,只好許諾道:「能說出綵球下落者,賞銀千兩!」
有一個僕從出列,說:「王爺,奴才看到了,就在胡侍衛拉住馬,跳下馬車接住世子的時候,綵球被馬給吃了!」
永琪驚訝的問:「馬怎麼會吃一個用布做的球?」
又一個僕從說:「奴才也看到了,世子就是在撿球的時候,被馬給踢到的!那匹馬其實不是被胡侍衛制服的,而是咬到綵球之後,就不再瘋跑了!」
緊接著,一個洒掃丫鬟也道:「奴婢……奴婢沒有看到綵球,但奴婢看到了旌筠姑姑。世子出事之後沒多久就下了大雨,大家都躲雨去了,奴婢怕丟了掃把,過去拿,結果看到旌筠姑姑正冒著雨在地上撿東西,奴婢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和奴婢住在一個屋裡的人,可是她們提醒奴婢不要說這件事……現在想想,旌筠姑姑撿的一定是被馬吃剩的碎布片!」
永琪重重的捶著椅子,咬著牙說:「難怪我查了幾天都查不到線索,原來被做手腳的不是馬車,而是一個我根本沒見過的綵球!」
「是我……是我把綵球送給了綿脩!」瑛麟滿臉悔恨的樣子,突然跪在懿澤面前,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哭道:「表姐,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綿脩!」
懿澤忙抓住瑛麟的手,向永琪道:「既然王爺說早就限制了王府的出入,旌筠一定還在府中。王爺叫人找出來,讓她供出幕後主使,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永琪點點頭,他站了起來,看了看碧彤,又看了看胡嬙,對卓貴說:「把護衛分作兩班,同時搜查琴瑟館和望雀樓,一個角落都不得遺漏!」
卓貴聽令,即刻就讓護衛們分頭搜查兩處。
永琪走出蕪蔓居,在王府中院和後院之間來回看著,碧彤、懿澤、瑛麟、胡嬙,以及府中的丫鬟僕從都駐足在附近,共同等著一個好奇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