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57、永琪公差暫離京,胡嬙魅惑謀新策
乾隆淡淡一笑,問:「那你怎麼就娶了碧彤呢?」
永琪答道:「碧彤在嫁給兒臣之前,兒臣不認識,也沒見過,是個新人。可是陳瑛麟伴隨皇阿瑪已經很久了,雖然她的名分只是宮女,可宮裡誰不知道皇阿瑪有意冊封為妃?兒臣要是娶了她,那不是鬧笑話嗎?」
「誰敢笑話?」乾隆收斂了笑容,強詞奪理起來:「別說瑛麟現在已經算是新人了,就算是以前見過她的人,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武則天在成為唐高宗的皇后之前,不就是唐太宗的才人嗎?君臨天下的時候,誰敢不服?唐玄宗更厲害,當著自己兒子的面,就把兒媳婦給娶了!白居易還為他們的感情作了《長恨歌》,流傳為千古佳話!曉嵐那句話說的更妙,『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余者無不可』!」
永琪看著乾隆興緻勃勃的模樣,不好意思指責,只好說:「兒臣不才,跟紀師傅學了多年,不能融會貫通。」
乾隆長嘆一聲。
永琪的態度很堅決,道:「皇阿瑪如果非要下旨賜婚,兒臣自然不能抗旨,可皇阿瑪若說這是獎賞,要問兒臣自己的意思,請恕兒臣不能從命!」
乾隆不再費口舌勸說,只交待著:「還像從前一樣,朕給你時間考慮,想通了,再來見朕!」
永琪躬身拜道:「皇阿瑪,兒臣已經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不想總在女人身上花費功夫。直隸霸州興修水利,聽說進展不是特別順利,兒臣請旨前往,助阿桂一臂之力。」
乾隆笑問:「你想離開京城?」
永琪答道:「兒臣不想一直呆在宮裡、府里,身為皇子,不能總養尊處優,我想出去歷練。」
乾隆覺得永琪說的有理,且霸州距離京城並不遠,便允准了。
瑛麟離開養心殿後,無處可去,到御花園散步,無意間看到了王若筠,便悄悄跟隨其後。
王若筠雖沒有什麼名分,但因為永璇的寵愛,沒人把她當一般宮女看待。
乾隆已經為永璇擇了府邸,只等搬出宮,永璇便會正式將王若筠收為侍妾。但在這之前,王若筠只能以宮女的身份自居。
王若筠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故意走到了偏僻之處,站住了腳步。
瑛麟便走了過去。
若筠欣喜的說:「二小姐,你果然沒死。」
瑛麟冷冷的笑著,問:「我正想問你呢,端午節那天,義軍進入行宮時,你去哪了?」
若筠低下了頭,像是認錯一樣,答道:「是我勸八阿哥提前離開的,他還叫上了四阿哥和十一阿哥,大家一起逛街去了,在義軍進宮之前就走了。事後才聽說圓明園大火、義軍淪陷之事。」
「逛街去了?」瑛麟笑了笑,嘖嘖稱嘆:「哎喲,你還真是有閑心!難怪我爹常說女人靠不住,跟了男人就容易背叛,姐姐還為這句話,還跟爹吵了一架,硬是讓天下會招來了一支娘子軍。悲哀啊!」
「對不起,二小姐,我沒有背叛天下會,也不曾走漏過半點消息。只是八阿哥待我實在太好了,我是個孤兒,賣藝維持生計,遇到的都是薄情之人,卻沒有想到,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願意為了我這種卑微的女子放棄一切,可我卻在利用他。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他稀里糊塗的死去,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抗拒不了自己的心……」
瑛麟不耐煩的打住:「別說了!我不想聽!」
「二小姐若是生氣,可以殺了我,但是我不後悔。」若筠陰沉著臉,跪在了瑛麟膝下。
瑛麟扶若筠站起,笑道:「我這個人,恩怨分明的很,你只是帶八阿哥逃生,並沒有出賣我,我怎麼會殺你呢?而且你也為陳家做了不少事,我倒是出賣過你一次,差點害死你,你沒有恨我吧?」
「陳家養活了我,沒有恨的道理。」若筠也迎合著瑛麟笑了笑。
「那就好!如今反正已經失敗了,想死不想死的都死了,僥倖活著的就各奔前程吧!既然你已經鐵了心要跟著八阿哥,那我們以後就是妯娌了!將來還請多多關照!」瑛麟拍了若筠的肩膀,笑嘻嘻的走了。
王若筠不知道瑛麟口中的「妯娌」是怎麼一回事,但卻明白以後若有需要「關照」之處,絕非易事。
永琪回王府後,便收拾東西往霸州動身,並叮囑只帶卓貴一人隨行,其他人都留在府里。
懿澤疑心道:「你當真是公差?不是出去私會胡嬙吧?」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對福靈安離京一事感觸太深,才想出去歷練,跟胡嬙有什麼關係?況且我也去不了多久!你要是信不過我,要不……你派個信得過的丫鬟,隨時隨地的跟著我?」永琪露出壞壞的笑容。
懿澤正在為永琪整理身上的衣服,聽他這麼說,直接上手掐了他胳膊上的肉,問:「我挑個府里最貌美的丫鬟跟著你,要不要?」
永琪吱了一聲,揉著胳膊,假裝害怕的說:「你手勁真大!我肉都讓你給擰掉了!」
「掉了你就長記性了!」
永琪笑道:「長不了記性,府里最貌美的不就是娘子你嗎?我白天看,晚上閉著眼睛還得再想一會,怎麼長記性?」
「就知道貧嘴!」懿澤沖著永琪白了個眼,回過頭來,卻忍不住抿嘴一笑。
從發現胡嬙離開王府,碧彤就趕緊吩咐人出去找,找了幾天,卻一點胡嬙的影子都不見,看著永琪和懿澤重歸於好、如膠似漆,她心裡堵的要命。
幽漾道:「胡嬙必定是因為一個月期限已到,怕福晉責問,正好藉此機會溜之大吉!」
碧彤也猜到胡嬙一直都想逃跑,只是不能明目張胆的離開王府。直到永琪命令胡嬙離開,胡嬙重獲自由,哪裡還會留在京城?
碧彤問:「胡嬙家裡還有什麼人嗎?在京城有沒有親戚?」
幽漾答道:「胡嬙的親哥哥就是禁軍里的一等侍衛,但是功夫好的很,又在皇上面前立了功,現在都特准隨意在御前行走了,福晉還是別去招惹的好。」
碧彤聽了,一陣惱火,隨手將茶杯摔碎在地上。
其實胡嬙還在京城,她聽說永琪離京后,便在一個清晨候在履親王府門外,等著永珹從這兒經過。
散朝後,永珹坐馬車回來,在府門外下了車,在隨侍的擁簇下,準備進府去。胡嬙忙追了過來,高聲喊道:「四阿哥!」
永珹回頭看到胡嬙,她穿著一身淺藍的漢服,上面綉了兩隻飛舞翩翩的蝴蝶,頭上梳著垂鬟分肖髻,戴著白色的珠花,發梢在右肩上垂著燕尾,繫上了淺藍色的絲帶,再配上耳下懸著圓潤的藍寶石耳環,讓天生麗質的胡嬙更顯得美輪美奐。
府外的守衛都來驅逐胡嬙。
永珹令人閃開,他走了過來,走到胡嬙身旁,只覺得看著很是眼熟,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胡嬙歪著頭笑了一下,眼角堆積萬種風情,卻一本正經的說:「四阿哥好記性,我們在榮王府見過。」
「對對,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獻偏方的丫鬟,你往我身上拿手帕,扯的我好疼啊!」永珹看著胡嬙的臉,連連微笑。
胡嬙笑問:「既然弄疼了,四阿哥怎麼不吭聲呢?」
「男子漢大丈夫,哪能扯了一下肉皮就說出來?我只是回憶起來這麼個事而已!是五弟妹叫你來找我嗎?」
胡嬙搖了搖頭,露出一臉的無奈:「我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四阿哥的。」
永珹問:「你怎麼了?」
「我犯了錯,被福晉攆出來了,我沒有家,連個去處都沒有。我想來想去,只與四阿哥有一面之緣,四阿哥看著面善,興許能收留我,到府里做個丫鬟,混口飯吃。」胡嬙咬著嘴唇,一副可憐樣。
永珹笑道:「這算什麼大事?你跟我進去吧!」
胡嬙就跟著永珹,明目張胆的進了履親王府。
早有人報知紫玥,說永珹在門外跟一個美貌女子說話。
紫玥吃醋是出了名的,也就不在乎那麼多了,就準備出來找麻煩。還未到府門,她竟然看到永珹大搖大擺的帶著胡嬙回來了。
紫玥走上去,就是亂髮一頓脾氣:「你長能耐了,敢往家裡領人了是吧?你叫她給我滾!不然我打斷她的腿!」
胡嬙做出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躲在永珹身後,不敢露頭。
永珹沖著紫玥喊道:「你吵什麼?能不能先問問情況?」
「有什麼好問的?一看就是個狐狸精!」紫玥三兩步就將胡嬙揪了出來,揪著胡嬙的耳朵不放。
胡嬙呀呀的喊疼。
永珹來掰著紫玥的手,掰不開,直接推了紫玥一把,紫玥差點摔倒。永珹忙上來看胡嬙的耳朵,見都給揪紅了,問:「疼不疼?」
胡嬙搖了搖頭。
紫玥指著永珹問:「你敢當著我的面關心她?」
永珹解釋道:「她就是走投無路,來府里當丫鬟的而已!」
「我什麼時候准許府里有這樣的丫鬟?」紫玥說話的樣子,很盛氣凌人。
胡嬙悄悄看了一眼紫玥身後的丫鬟,果然一個個都是醜女,如歪瓜裂棗,差點笑了出來,心裡暗暗明白為什麼永珹只是看了自己一下就兩眼放光了。
胡嬙作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走到紫玥面前,雙手合在腰間做了個福,說:「福晉,奴婢什麼粗活都會做,求福晉收留。」
「別跟我來這套!以為我不認識你是吧?從在榮王府,你把帕子留在四阿哥身上,我就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算盤!識相的,趕緊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紫玥說著,就推了胡嬙一把。
胡嬙看著好像沒站穩一樣,摔了一跤。
永珹有些看不慣,問:「你說話就說話,老動手幹嘛?」
紫玥吼道:「你是不是心疼了?」
永珹問:「我心疼什麼了?難道長得好看就得挨打,你講講道理行不行?」
紫玥繼續吆喝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自從皇上說讓你納妾,你就留了心了,膽子也更大了!」
永珹沒好氣的說:「你還好意思提這個?要不是因為你這麼多年懷不上,皇阿瑪會在那樣的場合說我的事?」
紫玥問:「懷不上就賴我嗎?你怎麼不找太醫給你瞧瞧?你不過就是為了留個借口好納妾!」
胡嬙站起來,又來到紫玥身邊,抓住紫玥的胳膊,說:「福晉誤會了,奴婢真的只是來做丫鬟伺候福晉的,絕對不會成為四阿哥的妾室!」
紫玥甩開了胡嬙,胡嬙又摔倒在地。
永珹再次沖紫玥喊道:「你太過分了!」
紫玥指著胡嬙道:「你看看她,哪有人動不動就摔倒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還說什麼絕對不會成為妾室?做了妾我就殺了你!」
永珹氣極了,故意唱反調,怒吼道:「我今天還非要納她為妾了,怎麼樣?」
紫玥瞪著眼睛,氣的隨手掄起一根棍子朝胡嬙來。
永珹擋在前面,兩個人彼此用力推著。
胡嬙在地上哭著說:「福晉真的誤會了,奴婢只是從昨天到現在一粒米都沒進,才站不穩,不是故意的……」
紫玥推不過永珹,罵道:「你這個狐媚子,少在那裝可憐,你要是還要臉,就立刻給我滾出去!」
胡嬙站起,哭著跑了出去。
永珹見狀,就追了出去。
紫玥沖著永珹的背影喊道:「你要是再敢帶她回來,我就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