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雲深（一）

  「你看他們，多歡快啊。你不想嘗嘗情愛的滋味嗎？」姬魄的臉突然出現在玄溟跟前，攝人心魂的笑看的他一陣寒慄。

  他想要跑出去，他不想看到這樣噁心的畫面，但是不論他往哪裡跑都是徒勞，四面的門窗牆壁都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盡虛空。

  「你把我帶到何處了？」他沖姬魄嘶吼著。

  「在你心裡。」姬魄食指輕點玄溟的唇，她撫摸著玄溟俊朗的面龐，甚是歡喜。這樣不怕死的少年自她生於這大千世界起便沒遇見過，何況，長得還是如此好看。

  「在我心裡……」玄溟低下頭喃喃。

  「我本就是噬人心魔的妖，我並沒有殘害任何人，我只是讓他們看到了心中所想。」姬魄驕傲地說著。

  玄溟怔住了：「那我的心魔，是什麼？」

  話還未說完，眼前出現了他五歲那年，村裡鬧飢荒的場景，爹爹為了尋找食物每天都會走很遠的路去遠處的山上打獵或者挖野菜，一開始還頗有成效，久而久之那僅剩的幾個山頭也在饑民的掠過後，毛都不剩。

  玄溟那時候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娃娃，成日的飢餓讓他嚎啕大哭，他爹爹很是心疼，為了活下去，他毅然決然地跑到村裡的一個大戶人家裡去偷糧食，其實他也沒有拿多少，只不過是一小把米。他想著回去給兒子做稀粥喝，也好過粒米未進。但巧的是，那家人半夜醒來上廁所，正好碰到玄溟他爹，一把抓住之後，就用棍棒活活打死了。

  在那個鬧飢荒的年代，生存本身就讓人變得自私，來自塵世間的惡意讓年幼的玄溟一夜間長大很多，他停止了哭嚎，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安慰娘親。他很想努力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在長大后撐起這個家，不再讓娘親飽受貧窮之苦。

  然後場景又回到了眼下，那對纏綿的人已脫去周身衣物，沉浸在**之中。玄溟皺了皺眉頭，他似乎是有點懂了，但這一懂並不足以讓他心思沉靜下來。

  「你已經很強大了，沒有必要再停留在這裡，放這些人一條生路吧，我跟你走。」玄溟扔下鐮刀，年輕的臉上更多的是一種飽經滄桑的神態。

  姬魄欣喜地看著他，這樣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從沒有哪個男子敢留在她身邊，儘管她美的如此勾人心魄。

  她揮揮手，又回到了村子里，人們漸漸都恢復了正常，或茫然地站在原地，或被眼前破落的景象嚇到哀嚎痛哭。她驕傲地回頭看了看玄溟，玄溟點點頭，隨後便被姬魄帶回了九離幻境。

  九離幻境是個清靜的地方，並不如玄溟想的妖媚橫行。「你修行的地方，倒也清靜。」玄溟隨意走了兩步，四處打量著這個地方。

  「觀心觀己講的就是一個清靜無為。」姬魄懶懶地躺到雕花塌上，紅絲帳從頭頂垂落。

  「呵，妖怪也講究清靜無為嗎？」玄溟冷笑了一聲。

  姬魄手指一手點，一張寒冰椅出現在玄溟身旁，「修行若不能靜下心來，就算妖物也會魔化，介時煞氣太重急火攻心，不用旁人出手自己便會灰飛煙滅了。」她的聲音有些銷魂盪魄，聽的讓人骨頭都酥軟了。

  「喏，坐下吧。」姬魄笑著說道。

  玄溟屁股還沒沾到椅子上便感受到了涼入骨髓地寒氣，他慌忙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姬魄。

  姬魄看著他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掩面笑著，漆黑如墨的秀髮懶散地披在肩上，「公子若想有一天能親手殺了我，便老實坐上去，此椅是司水之神奇相的寶物，兩百年前被我偷來。凡人若是坐上去潛心修鍊數百年方可得道升天，我當時拼了性命才偷來這椅子，差點被奇相的窮奇傷到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