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心(六)
第二天一早,煜祺就已經盤好了她最得意的凌雲髻,並隨手拋出隨身攜帶的乾坤袋,從裡面找到了自己平時用的寶珠金釵。她覺得,做大事之前一定要盛裝華服,最起碼氣場上不能輸給對方。
裝束完畢后,她充滿自信的推開了門,邁出門檻后又充滿自信的關上了門,抬頭看了看藍天,嗯,不錯,風和日麗,是個好日子。做事嘛,就應該大張旗鼓的,煜祺臨走前特地囑咐了附近的一個小僧侶,讓他轉告玄溟就說自己去了九重天。事畢,她即刻捏了雲訣,以最快的速度飛去了九重天。
大清早的,玄溟坐在房裡悠哉地吃著小僧送來的齋飯,清淡的蓮子粥配著幾樣素食。半碗下肚后,他那個藍袍徒弟過來給他老人家請安。
言承笑著走進來,只拱了拱手道了聲「師父早」,就見他額間細碎的髮絲沒有束好,一時間被窗外的風吹的略顯凌亂,不由惹得玄溟望著他皺了皺眉頭,玄溟手指輕抬,言承那幾根散碎的頭髮立刻完好的被緊在了腦後。
「師父還是這樣在意這些小細節,其實徒兒覺得這幾縷碎發倒有幾分隨性的不羈,也顯得我看起來更親近些。」言承上前一步就著板凳坐了下來。
「我並不這麼認為。」玄溟夾起青菜往嘴裡送,隨後又喝了口粥。
言承看著這一桌素菜癟著嘴道:「這菜一點油水都沒有,師傅你竟能吃下?!」
「為何不能?」玄溟抬眼看著他,又道,「我要去下界一趟,你回你的西海吧。」
「師父要去哪?帶上我吧!今天一大早我就沒找到煜祺,甚是無趣。不過一晚上沒見,竟有些想她。」言承眼巴巴地望著他師父。
「她回天上了。」玄溟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
言承把板凳往玄溟那挪了挪,隨後趴在桌子上問玄溟:「她到底同你說的什麼事啊,神神秘秘的。我從昨天開始對她有種奇怪的感覺,想親近她,想摸摸她的頭髮,很奇怪。雖說我倆打小就經常在一起玩,也當得上是青梅竹馬,過去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玄溟沒有理他只靜靜地坐著,半響冒出了句:「若你沒有與帝姬訂婚,或許西海龍王會帶你去浮雲山提親也說不定。」
言承摸了摸頭,仔細想了想,隨後猛然點點頭道:「是了,或許我對小表妹是那種愛慕的情感,若我與帝姬沒有婚約便好了。奈何我,奈何我已經……」
玄溟沒等他說完食指與拇指已扣在一起,嘴裡念訣,道了聲:「破!」
言承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靈台頓時甚為清明,看了看眼下又想起昨日種種,忽然就明白了。
「迷魂訣已破,你回去吧。」玄溟站了起來,隨後消失在空氣里。
一路上,煜祺都在拿捏著說話的語氣和該有的表情,比如「帝姬貴為大長帝姬,理當以身作則,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你既已做出這種事情,我覺得你還是早早讓帝君退婚了的好」又或者「你如何對得起言承,你若不退婚我便要告訴西海這件事了」但是轉念一想是帝君不願意退婚,又覺得難辦了起來。或者可以好好講「我與你商量一下,如何逼你父君退婚之事」。
九重天上,宸光殿外的花圃一陣芳香,果然是主宰六合八荒的帝君之女住的地方,雖說自己住的雲浮山乃是世間秀麗之所在,但家門口的景象卻遠不及此處的精秀,不過想來一個乃後天之所為一個乃渾然天成,也沒什麼可做比較的。
煜祺理了理衣衫往大門處走去。
漢白玉的宮門上嵌著兩個白玉環,手指觸碰上去守門的白色小狸貓就從門裡鑽了出來。她慢慢悠悠地圍著煜祺繞了一圈,然後伸了個懶腰,懶懶道:「帝姬不在殿里,仙姬若有什麼事還是改日再來吧。」
好!這個閉門羹吃的,她依傾平日里不是挺高傲的么,怎麼此時卻躲起來了?
煜祺這個氣不打一處來啊!但是念及到自己的形象,壓了一壓火還是要保持微笑。這一番話要怎麼說呢,怎麼才能讓依傾乖乖地出來見自己還不能發火,煜祺在門口踱步兩圈后,決定開口。
「我知曉帝姬最近有心事,煜祺此番前來,也正是為了幫帝姬解決煩惱的。還請麻煩傳個話,今日未時,我在雲浮山旁的泗水澗等她。」
「若帝姬回來,我定會相告,只是不知帝姬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若未能把消息送到,還望仙姬莫怪。」小狸貓話說的客氣,意思卻明了。
煜祺手裡搓著言承送她的玉墜子,站在原地思襯了許久,把聲音提高了幾個度:「帝姬的事,好辦,也不好辦。煜祺心中若沒有良策,斷不會來這走一遭,此事關係重大,還望帝姬三思而行。」頓了頓又道,「泗水扶搖一片天,伊人只在青雲間。哈哈,有意思,煜祺告辭,還望帝姬準時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