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日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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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巨響,戴子卓乍一下如同殭屍一般彈坐起來,許相夢看他微張混沌的雙眼,以為是自己絕命必殺掌見了效。竟不料,隨著迴響越發微弱而終究消失,戴子卓又倒了下去,只留給許相夢一份滿滿的怨氣。
「這什麼人呀,算了,就他醉成這樣,兇手脫光了站他面前都認不出來……」許相夢說著站起身來,繼續埋怨道:「真是白開心一場!」
許相夢一個回頭轉身,映入她眼中的是四張不同卻同樣刻著因她那一掌受了天大的驚嚇的臉,金勁的捂臉感同身受,成牆的一臉呆懵,成城驚錯不已的目光,還有夜央,微蹙眉頭,動眼恍惚。
「咦,我做錯什麼事了嗎?」許相夢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殘忍殘酷。
幾人離開了牢房,最終討論的結果是,暫且認為連發的命案與五年前施玲玲之事有關,如是當年施玲玲並沒有被江河吞沒,如今回來複仇。最後眾人決定防患於未然,許相夢差了成城前往清水鎮,在保護魯員外的同時等候兇手到來,如若猜測準確,那便是對的方向。
日頭西落,一日過去竟是如此之快,那時白雪已然不見蹤影,今日即便到了黃昏傍晚也不太寒冷。
許相夢和夜央二人在院子里閑走,許相夢這才後知後覺手掌心的麻痹痛感,動動手指,不經意流露了忍痛之意。
夜央一把扶著許相夢的手背抬起,手掌心都還微微發紅,可見她剛才下手是有多狠重。夜央盯著許相夢的手心輕輕一嘆氣,許相夢便摸不著頭腦了。
「夜師爺你幹嘛嘆氣呀?」
「我擔心……」
「擔心什麼呀,不就拍了人一巴掌,也沒有多痛。」許相夢急著解釋道。
夜央再嘆一口氣,嘴角卻露出了隱隱的笑容,說道:「我是擔心以後,大人要是對我也拳腳相加可如何是好?」
許相夢聽出了夜央話中的意思,他這是委婉地說自己殘暴呀!
「夜師爺,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哼!」
許相夢賭氣地甩開夜央,朝他一哼聲便走開,堅定地步伐還沒邁順,緩緩停下,夜央沒有出半點聲音,許相夢轉身一張怨氣滿滿的臉,看見夜央站在原地,一副自信等待許相夢認輸的模樣。
「夜師爺最近又得意起來了,不行,才不要被他看扁!」
許相夢心裡略略思索,沖著夜央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便絕然轉身。
「大人。」
身後傳來夜央一聲呼喚,許相夢的嘴角立馬顯露絲絲笑容,一步邁出去了還收回,只要夜央對她妥協,那她也不想故意對他發脾氣。
許相夢轉身一步往後,腳尖相觸,她這才知道夜央早已站在她的身後,此刻,她微翹著下巴,仰首看著夜央,驀然一笑。許相夢絲毫沒有顧慮地往夜央懷裡一靠,說道:「夜師爺,我當然,不會那樣對你了。」
許相夢的聲音竟然還聽著有一絲溫柔,夜央才扶到許相夢的肩膀,她就補了一句:「因為夜師爺才不會喝醉成那個鬼樣子!」
許相夢的一串笑聲如風吹清鈴,夜央沒有責怪她的「無情」,只是淡然一笑,這才是許相夢的一貫作風,儘管夜央無數次被她這樣「欺騙」,但心裡只有相處的甜蜜。
黃昏的園子,光禿禿的昏黃色,調和的氣氛溫和輕柔。許相夢坐在石凳上雙手托著兩邊臉蛋,發傻地望著身邊的夜央。
許相夢嘴角一彎笑容揚起,那是在她嘴角掛上千萬斤也止不住的笑容。夜央微微一掠而過許相夢,許相夢就化笑容為鬼臉吐舌,一副驕傲模樣,翹著下巴晃悠著腦袋,在夜央面前,她可以任性地做自己。只是許相夢再任性驕傲,也忍不住肚腹的飢餓,這肚子一叫,她便泄了氣,苦愁了臉。
「夜師爺,我餓了,你餓嗎?」
許相夢摸摸餓癟的肚子,在這個天下千萬家都應該圍餐桌的時辰,因為毛小猜的離開,案情的嚴峻,許相夢硬是凄凄慘慘地餓著肚子。
燈火通明的廚房,許相夢正面趴在桌上,她捂著肚子,聞著廚房裡各種調味料的味道,酸甜苦辣咸,各有其味。此刻的許相夢,多想撈幾把鹽填填肚子,那也比餓著強。
許相夢漸漸嗅到調料以外的香味,是各種調料加在一起的誘人香氣,許相夢翻個腦袋臉頰著桌,竟看見站在灶台前,無論是平常握筆的夜央,還是此刻手握菜刀的夜央,在許相夢眼中,都是魅力無限。
「夜師爺你這麼完美可讓我怎麼是好呀?」
許相夢哀怨一臉卻擋不住心底的喜悅,她一頭掰回來額頭抵著桌面,不忍心觀望令她揪心的場景,那便坐等吃飯。
一碗麵條,最簡單家常的食物,許相夢雙手端著碗沿,肚子早已聞到香味「咕嚕咕嚕」叫個沒完,而她咽了一口口水,雙眼直盯著碗中,似是想把每根麵條的形狀深深銘記一般。
「大人不是餓了嗎?快吃吧!」
「夜師爺,我捨不得吃!」
許相夢其實已經餓壞了,無論再咽幾口唾沫都不會飽,但她又確確實實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夜央親手做的麵條,讓她如何能像平日一般任意地狼吞虎咽。
「大人再不吃,我親手為你煮的面可就這麼放著坨了。」
許相夢被夜央一句話帶離了死胡同,吃,她不捨得,不吃,那更是空置夜央滿滿的心意。許相夢抽過筷子,燦然一笑沖著夜央,一大碗面,許相夢吃得連一滴湯都不剩。
「飽了!」
許相夢放下碗筷,一臉吃飽滿足的笑容,她又看夜央,還真是吃什麼都是夜師爺的樣兒,做什麼也都是不改讓許相夢心動的樣兒。
窗外天黑月明,世間萬般寂靜。
許相夢目光從夜央身上轉到窗外,她突然想起了戴子卓,白天去看他時醉眠不醒,她有吩咐成牆給他煮點解酒茶一類的,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一個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牢房裡,那還不得嚇死?
「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真掃興!」許相夢低聲嘟囔道。
「大人說什麼?」夜央問。
「對了夜師爺,麵條還有嗎?」
「有,大人沒吃飽?」
「不是,我突然想起來戴師爺被關在牢房一天了,我們也沒顧得上他,這會兒也應該酒醒了吧,我就想給他送點吃的,不然餓死了怎麼辦?」
許相夢說著話起身去盛面,大手大腳盛得到處都是。夜央放下了筷子起身,許相夢端著面走過他身旁,見他沒吃完,邊說道:「夜師爺,你繼續吃吧,我給他送過去就行。」
許相夢離開廚房,夜央也沒有心情繼續吃,他收拾收拾碗筷,清理清理灶台。
外頭,許相夢端著一碗面來到牢房,她提著正門口牆上掛著的亮得不死不活的燈盞往裡面走去,越靠近戴子卓所在的牢房她便隱隱察覺到寂靜中一絲一絲恐懼,但並不是她心裡的恐懼。
漆黑中的戴子卓蜷縮在牢房角落,全身哆嗦,冒著冷汗。他眼裡的四周是黑暗的影子,揮之不去,閉目也逃不過那種滲透心底的恐懼。
許相夢終於來到戴子卓所在的牢房前,她帶來的一絲光亮閃過戴子卓緊閉的雙眼,他驀地睜眼,恍然神思抬頭,看見許相夢的臉在燈光下,凝眉疑惑。
「戴師爺,你可算醒了!」
許相夢開了牢房門直接走進去,她對戴子卓是全然的放心,竟不料當她一手端著面,一手提著燈走進來時,戴子卓從牆角往她跑了過來,緊緊地捏住了她的肩膀。
許相夢一愣神,雙眼直勾勾地注視戴子卓,他額上汗滴一顆一顆比米粒還大,許相夢更能從他抓緊自己的掌心感受他身體的顫動。
許相夢不禁想起之前一行人扮鬼那夜,她也見過這樣的戴子卓,慌張失措,額上冷汗淋漓,全身發抖不止。
戴子卓平日里怎麼看都不像有怪病的樣子,像這種情況,許相夢相較兩次,都是在漆黑的夜央,同樣沒有光亮。許相夢突然有了想法,她高高提起燈盞在戴子卓面前,如同那日提著燈籠看清他的臉一般。
果然此法見效,許相夢明顯地感受到戴子卓身體的顫抖微緩下來,終於,他眼中的恐懼失神之色也不復存在。許相夢深深嘆了一口氣,看來她的猜測也確實準確,戴子卓懼黑。
許相夢攙著戴子卓靠著牆坐下,他真是懼怕到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地步,整個人都感覺發冷發涼。
「戴師爺,你怕黑呀?」許相夢直接問道。
「是,是。」戴子卓心裡仍有一絲恐懼。
許相夢將燈盞掛在牆上,正適合的高度,照亮戴子卓所坐的這一片。許相夢在戴子卓跟前坐下,只見他呼吸由急而緩,也不再冒出冷汗來。許相夢用筷子翻了翻手上的麵條,已經沒了誘人的賣相,但她還是將碗遞到了戴子卓面前,說道:「戴師爺,吃點吧,雖然面已經坨了。」
戴子卓雙手捧過碗筷,不管面是坨了還是涼了,他都大口吞咽,和著殘餘的恐懼咽下肚去。許相夢光顧著看戴子卓吃面,想到剛才的情形,她便忘了來此的目的。
戴子卓吃這一碗面的速度可與許相夢相匹敵,甚至更勝她一籌。許相夢兩眼看呆,直到戴子卓放下了碗筷,問道:「大人,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呀?」
許相夢乍然一回神,果然不出她所料,戴子卓被她一杯一杯灌下,醉得人事不省,根本什麼都不記得,又怎麼可能殺人?
儘管許相夢是百分之百地相信戴子卓的,但她還是決定將人所眼見的事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