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帶東兒回家
朱艷眼淚湧出眼眶，抱著他嚎啕大哭。
孩子身子僵住，一動不動，好像被嚇著了。
拚命忍住要繼續哭下去的衝動，朱艷擦擦眼淚，把孩子輕輕扶起來。
撫摸著他的臉龐，貪婪著看著孩子，又仔細打量著他的身體狀況。
見孩子嘴巴張了張，沒有說話。
輕輕摟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你猜，我是誰？」
感覺孩子身上傳來輕微的顫抖。
朱艷繼續問道：「還記得娘親嗎？」
話音未落，孩子猛然抬起臉，踮起腳尖，努力的靠近她，往她的臉上看去，急切的想看清朱艷的臉。
這是個弱視的孩子。朱艷低下頭，他的臉幾乎都要挨到朱艷的臉上。
朱艷看著這孩子無神的眼睛，忍住淚水，把臉上他的臉，抱著他的身子柔聲說道：
「你真聰明。是的，我是你的親娘，我來接你回家了。」
頓了頓繼續說道：
「娘之前也好可憐，差點又被賣了第二次。幸虧得到一個好人的相助，傳授的娘一身的功夫。娘現在學成功夫，立刻就來尋你了。你怪娘嗎？恨娘嗎？」
沒錯，她在賣慘。不過，大部分是實情。
她怕這麼長時間了，孩子你不記得她了，不願意接受她。
她要讓孩子先能接受她，再談以後的安排。
這時候孩子眼淚流了出來，拚命地搖著頭，無聲啜泣半天，才漸漸停了下來。
用手帕擦乾孩子的眼淚。
孩子輕輕拉著朱艷的衣袖，聲音沙啞，有點小心翼翼的問道：
「真是我娘？你真的是我親娘嗎？」
朱艷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顫聲說道：
「你摸摸看，是不是娘。。。東兒左邊屁股上是不是有顆黑痣？呵呵。。。」
朱艷忍不住笑了起來。
孩子略微紅了臉低下頭。
朱艷憐惜的摸著他的臉。這孩子真瘦啊，渾身只剩下了骨頭，能活下來真是命大。
看得出來，這孩子智力應該沒問題，耳朵沒問題，只是眼睛弱視，這個說不定還有救。
「娘」一身輕微的叫聲，如天籟之音，幾不可聞的傳來。
聞言朱艷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隨即驚喜地回應了一聲：「唉」，然後又連續「唉」「唉」了兩聲。
「我的東兒。」她叫了一聲，摟著冬兒靜靜沒動。
「咴。。。。。。」巷子口傳來驢子的聲音。
朱艷抬眼看去，眉頭一皺。那些跑開的熊孩子又回來了，在往驢子身上丟石頭。
朱艷牽著冬兒的手走過去，拿出鞭子甩了甩，那些孩子又一鬨而散。
朱艷懶得管他們，抱著東兒騰身躍起坐下，一轉驢頭就要離開大庄村。
感覺衣袖被東兒扯了扯，朱艷低頭看去。
「。。。娘，我想和師傅告個別再走。」東兒輕聲說道。
朱艷笑著說：
「好，娘這就帶你去。」
騎著驢子，母子倆一會兒就來到陶家門前。
坐在陶家門口的那些漢子和婆娘，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帶著東兒來到門口，都驚訝地看了過來。
朱艷下了毛驢，把東兒抱了下來，牽著東兒的手，走過來說道：
「借過，借過。」
她帶的東兒一路往堂屋裡走去，那些人跟在他們身後也進來看熱鬧。
進入堂屋，裡面也坐滿了人。東兒在門口喊了一聲：
「師傅。」
一個坐在椅子上，邊上靠著一個拄拐杖的老人，聞聲轉過頭來，尋聲問了句：
「東兒，剛去哪裡了？」
朱艷止住冬兒的腳步，對老人說道：
「你就是劉師傅吧？我有事情要和你單獨談談，方便出來一下說嗎？」
老人睜著一雙灰白的眼眸點頭問道：
「我是劉瞎子，請問你是什麼人？」
朱艷回道：
「這裡說話不方便，出來說吧，東兒也在呢」
老頭想了想，就起身和東家說了聲，拄著拐杖往屋外走來。
朱艷帶著東兒和老人，來到一個無人之處說道：
「我是東兒的親娘朱氏。想必你也聽說過我的事情，以前我身不由己。。。」
說到這裡略停了下，帶著試探，語氣卻是肯定：
「如今我已是自由身，有能力護得了東兒。我想把東兒帶走，親自教養，不知你意下如何？」
劉蝦子很是意外，問道：
「你真是他親娘朱氏？有何憑證？」
朱艷拿出一錠銀子大約十兩，遞到劉瞎子的手裡，說道：
「憑這個。」
劉瞎子摸摸手上的銀子，手略微有點顫抖。不過他還是抬頭問了東兒一聲：
「東兒，真是你親娘嗎？」
東兒哽咽了一句：
「是。。師傅，是我娘親。」
朱艷說道：
「我本來要直接帶走東兒，可東兒說要告訴他師傅一聲再走。我就知道你對他還好，所以這是給你的報酬，多謝你這幾年來對東兒的照顧。
不過有件事，還需你答應我！我帶走冬兒這件事你能瞞多久，就多久。瞞不住的時候，我不怪你。」
劉瞎子顫巍巍的點了點頭說道：
「我曉得，不會對別人說。你盡可放心。」
朱艷於是拉起東兒的手，讓他和師傅說聲再見。
牛瞎子眼瞎，心不瞎。
他捏捏手裡這一大塊銀子，估摸著有十兩。拿到嘴邊咬了咬，臉上樂開了花。
心裡很是東兒而高興。
能拿出這十兩銀子給他的，自然是東兒的親人。誰會拿這麼多的銀子買一個瞎孩子？買一個身體健康的大孩子都夠夠的。
「怪道今天一早占卜，卦象說今天大吉大利，要發大財！原來是應在這裡。嘿嘿。。。老漢後半輩子的養老錢也夠了。以後啊，討個老婆子，也享享福嘍。。。嘿嘿。。。」
劉瞎子把銀子藏好，一邊走一邊感嘆：
「我就說嘛，給東兒算過兩回命。過了前年的那個難關，以後大富大貴！還以為算錯了。。。。這朱氏只怕不是個簡單的人哪！老瞎子辯行聽音，不會錯的。冬兒有福咯。。。嘖，我也看看，以後東兒是個怎樣的造化，他那眼睛。。。。」
朱艷帶著東兒騎著毛驢回家，從空間拿出一個油紙包，裡面有幾個熱乎乎的餅子。
娘倆一人吃一個，又拿出一個水囊，邊吃邊喝。
東兒小口吃著餅子，很珍惜的樣子。
朱艷笑道：
「娘如今在鎮上買了一個鋪面，做蚊香生意。生意還挺好，咱們家以後是不愁吃穿的，我還想送你去私塾上學。」
東兒聽到這裡，手上拿著餅子也不吃了，他愣住了。
半晌才仰起頭，輕聲問朱艷，好像剛才聽錯了似的，想要證實一下：
「娘，你說以後要送我去上學？」
「是啊，你就算看不見，你可以坐在旁邊聽。先生說的話，講的道理，你不是一樣可以聽得見嗎？可以學的到嗎？」朱艷看著東兒，語氣輕鬆的回道。
眼看著東兒的臉變得紅潤起來，朱艷知道他現在心情很激動。
「娘很有信心，能把你的眼睛治好。雖然這個過程也許是漫長，但是，娘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能好好的看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朱艷笑道。
她一邊走，一邊指著遠處說道：
「以後你能看見，山是綠色的，水是藍色的，天空是深藍色的，陽光是金色的。。。。。。」
一路走，一路說著。
朱艷給他講，路過哪些地方，經過了一座什麼大山，看見了什麼人和動物。
孩子很認真地聽著，安靜又乖巧。她看見東兒的嘴角微小的翹起來，臉上的神情好像在憧憬。
孩子是好孩子。這些年吃了這麼多的苦，沒傻，沒呆，性情能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等他們快回到寶泗鎮時，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