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許明軒生氣了
這就是我與他人生觀上最大的不同。他注重本質,而我注重現象。
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是在戀愛之後才真正開始了解,了解之後就開始產生矛盾,矛盾之後關係或者升華或者決裂,而我們之間的關係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模糊。不過,雖然我們各自感情的起跑點不同,幸而還是有了交集,但是正如所有不平行的直線交匯了之後一樣,最終只能漸行漸遠。
大二的時候,我因為體育選修課認識了一群新朋友。當時為了保持身材,特地選了健美操。卻不成想遇到了一群因為打遊戲忘了報選修課而被迫分到健美操的男生。
記得某一次體育課後,我正準備去操場等許明軒打完籃球友誼賽,所以早早與楊荷和亦薇道別,趕往籃球場看台。
「嗨!我叫陳衛,認識我嗎?」途中我被一個人叫住,他遞給我一瓶礦泉水。
我連忙禮貌地拒絕。
「我是剛剛跟你一起上課的同學啊!」他發現我對他似乎毫無印象甚至頗有防備心,便有些著急,「就是剛才做了那個摸腳踝的動作,結果讓一排女生笑得直不起腰的那個人啊!」
聽了他這自黑的話,我這才正正經經看向他,卻見他個子挺高,清清瘦瘦,白白凈凈,一身米白色運動裝看起來像個純情大男孩。
「是你呀?抱歉,我沒戴眼鏡不太認得人。」我對他微微一笑,算是表達了歉意。
「沒事!」他見我似乎很好打交道便立刻再次將礦泉水遞給我,「是我該謝謝你,給。」
不好再拒絕第二次,我只得接過他的水,邊走邊問,「為什麼?」
「這段時間我們幾個男的總被同學們笑話,我發現只有你不會笑我們,所以很感激,想交你這個朋友。」他接著道。
我偏頭看他一眼,微笑著道,「這沒有什麼。」
可能由於選健美操的都是女生,每次學習新動作,他和其他幾個男生就常常成為學員們的笑柄。不過我和亦薇還有楊荷倒是沒太注意這些,畢竟我們三個一直都是老師的得意門生,每次都只管盯著老師認真學。所以自然也沒有時間笑話他。
我倆走著走著就到了學校籃球場的看台上,我習慣性地找了一個較遠的角落,然後戴上黑框眼鏡,看到穿著藍色隊服的許明軒在球場上縱身一躍,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引得球場周圍的女生們一陣驚呼。
「我在這裡等朋友,你呢?」我緩過神看著跟我一起坐下的陳衛。
他摸摸後腦勺,隨意地往操場上看了一下,接著道,「我也等人!咯……那個穿著紅色隊服的學長,他是我們經管系的學霸,想請教幾個問題。」
我跟著他的手,看向那邊,那個學長似乎很是緊張,因為此刻許明軒正準備搶下他手裡的籃球。我的注意力全放到了許明軒身上,他總是那樣萬丈光芒,從初中到大學,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而相比之下,曾經內向的我渺小到了塵埃里。
「你在看什麼?難道你也認識我們學長?」陳衛似乎看到了我臉上突然出現的落寞。
「沒有。」我把自己的低落情緒收起來,轉而看向他,「我們要等的人在同一個球場上而已。」
「是嗎?你在等誰?」他隨即好奇的追問,卻又忽地驚訝地湊過頭來擋住我的視線,「不會是男朋友吧?」
我被他突然地靠近嚇了一跳,卻不想這一幕正巧被遠處的許明軒看到。
「不是,只是朋友。」我連忙否認,對於許明軒這樣的校園公眾人物,我向來不喜歡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本身雖然不太純粹,但確實只是朋友。
聽了我的話,陳衛倒是鬆了一口氣,開起了玩笑,「不是只是朋友,就是不只是朋友的意思嗎?哈哈!」說完,他便自顧自笑了起來。
「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無奈地看他一眼,想著他自己無理取鬧,我解釋也是多餘的,便不理睬他,轉頭繼續看向球場的位置。
只見許明軒跟他們隊的隊長說了些什麼,便脫下球服朝我跑了過來。
我不禁坐直了身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湧出,「那個,我朋友來了,我就先走了,拜拜!」我對陳衛說完,連忙站起身,迎著許明軒走去。
我從來不會坐著等他過來,因為每次他在的地方都有幾道嫉妒的眼神審視著我。我怕被一群學姐學妹盯上,所以只能表現得與他像親友或老同學一樣平靜,不敢在人前表現出半點非分之想。
他來到我跟前,急促的呼吸聲伴隨著兩頰的汗液,讓我的心不由得又漏跳了半拍,這樣生動的他,每次靠近我,都對我是一場考驗。
「這是你第一次給我帶水。」許明軒拿過我手中的礦泉水,然後立馬打開喝了一口。
「這不是給你的。」我見他毫不客氣地就拿走,便想著故意氣氣他。我確實從來沒有在他打完球后準備過任何毛巾,水之類的東西。一方面怕人說閑話,另一方面,他們球社的女生,後勤準備向來充足。
「那是給誰的?」他態度陡然轉變,停下動作,定定地看著我。
「剛剛那個同學給我的。」我誠實地回頭引薦了一下陳衛,他見我倆齊刷刷看過來,便笑著向我揮揮手。
許明軒僅是看了他一眼,便把水還給我,然後自顧自往操場外走。我連忙跟上他,並道,「如果你真的很渴的話,這瓶水就給你吧!而且……」
「而且什麼?」他募地停下來面對我。
「而且……你都喝過了。」我弱弱地答。
「你還嫌棄上我咯?不是你自己說這水不是給我的嗎?」他一臉生氣地道。
「額,我只是習慣性懟你一句。」我有些茫然,平時我倆總會時不時互懟一二,今天倒是頭一次見他生氣。見慣了他凡事運籌帷幄,笑意溫暖的樣子。今天突然變臉,瞬間讓人有種烏雲密布的壓迫感。
「剛剛那個人是誰?」
我還沒有從他生氣這一事實中反應過來,他倒先轉移了話題。
「陳衛,我健美操課的同學。」我連忙答。怕一不小心又得罪他。
聽了我的回答,許明軒停頓了良久,好像在思忖著什麼,接著道,「他一個男的去學健美操也是稀奇。」
「男的也可以學吧?」我簡要地發表一下觀點。
「他女朋友也報了健美操?」他邊走邊問。
「這個應該不會吧。」我跟在他身邊答,「聽他說整個班的女同學都笑他,除了我,所以才特地買了水向我表示感謝的。」
「哦!」聽了我的補充,許明軒瞭然於心地點點頭。
見他不再生氣,我便忙問他的事,「對了,你剛剛打得好好的,突然下場走人是怎麼回事?」
聽我這麼問,他不禁又一臉不悅了起來,「沒什麼,感覺沒意思就隨便找了個理由走了。」
不對,這不像他的作風,他可是即使生病也要堅持打完全程的高能選手,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了。不過,謹防他再次生氣,我便也只好把疑問吞進肚子里。
「剛剛你跟他在聊什麼?」他冷不丁來一句。
「那個,我忘了。」這可不能說,感覺許明軒今天有點忽冷忽熱的,如果告訴他,陳衛和我在談論我倆的關係,估計只會火上澆油。
「聊得太多,都到忘了的地步了?」聽了我的回答,他卻故作調侃地道。
然而,不知為何,我卻感覺有點諷刺的味道。完了,今天我怕是見了個假的許明軒,這麼陰晴不定,都不知道說了哪句話惹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