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對我的家事還感興趣?
清歌倚著欄杆,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月光下,他的臉上寫滿了誠懇。
清歌嘴唇動了動,潤了潤幹澀的嗓子,卻發現自己竟不知如何開口拒絕。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到中國來,而且正好與她在瑤鎮偶遇。
這巧合,令她詫異。
見清歌無動於衷的樣子,晏清無奈地攤了攤手,不由得失笑:“阮小姐,你這個樣子會讓我覺得自己在強迫人。”
“天氣越來越冷了,你確定要和我麵麵相覷在這裏僵持下去嗎?”
“我的車停在岸邊樹下。”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清歌印象中,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囉嗦的人。
這樣的感覺,令她心裏生出一種怪異感。
人家都這樣說了,倘若再拒絕,那真是不識好歹了。
況且,他從英國到國內來,大概是人生地不熟的,若清歌一直擺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那未免太不近人情!
清歌麵上原本緊繃的表情漸漸柔和下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勞煩您了。”
聞言,晏清懸在胸口的那顆心瞬時落了地,他暗自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
他淡聲說:“走吧。”
於是,兩人便朝著他停在樹下的那輛極為打眼尊貴的勞斯萊斯走去。
晏清才剛替清歌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清歌稍稍矮下身子,打算坐進去。
就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邁巴赫遽然停在了前麵,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徹亮的車前燈閃爍不停,晏清見狀,下意識眯了眯眼睛,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
清歌隻覺得一陣刺眼,用手稍微擋了一下,直起身子,望著突然冒出來的車。
她覺得,這輛邁巴赫眼熟的很。
副駕駛座上,首先走出一個身穿筆挺警服的男人,身材清瘦,清歌看清他的臉龐時,眼底立即升起一抹訝異。
那人是張星!
張星出生於農村,大三那年入伍,退伍後,憑著自己的勤奮和努力,在瑤鎮這邊當上了警察。
張星一見到清歌,十分熱情地快步走過來打招呼:“嗨,清歌妹妹!你可讓我們一陣好找哇!”
我們?
清歌心裏更詫異了!她皺著眉頭想,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驚動了警察啊?
難道……
就在這時,沈穆廷也下了車。
他穿著一身純手工製作的西服,一絲不苟,似乎正從公司趕來一樣。
見晏清泰然自若地佇立在車旁,沈穆廷臉色變得很難看。
如果他來晚了一步,阮清歌是不是就要上晏清的車了?
沈穆廷麵上逐漸染上深深的寒意,眸子裏卻仿佛淬了火。
他慢慢走到清歌麵前,一上來,就直截了當,語氣不善道:“我以為你死在外麵了。”
聲音裏同樣透著森森寒意,清歌隻覺渾身發抖。
她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隻要一想到程之素的話,她心裏就要命地疼。
她不敢抬頭麵對他,不敢質問他。她很害怕他的回答,會令她徹底失望!
“阮清歌?你的手機是用來擺設的嗎?我從今天下午到現在打了你很多個電話你知道嗎?”
“好,你下午還在山上,可能不方便接電話!可是下山了呢?你就不能回個電話嗎?”
沈穆廷見清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氣急敗壞地一通臭罵,吼到最後,甚至大手一握,緊緊扣住清歌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清歌仿佛看到,他的眸子裏正一下一下閃動著憤怒的火焰。
她一下山就看見了未接來電,本來想給他回電話的,可是,程之素的電話猝不及防打進來了。
結束那通電話後,她就跟三魂失了七魄似的,心裏不可抑製的難受。
期間,手機鈴聲不停地響著,沈穆廷一通電話接著一通電話打進來,清歌看見了硬是不接,到最後,幹脆調了靜音鍵。
她很迷茫,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同他說話。
見沈穆廷暴躁的樣子,她心裏有些害怕,怯生生地輕聲說:“對不起,我手機關機了。”
一邊說著,一邊轉動手腕,想將之從他鐵鉗一般的大手裏抽出來。
但是,沈穆廷卻毫不憐惜,反而勁道更大了,陰戾的眸子愈發幽暗。
可以看出來,他此刻很生氣。清歌隻疼得鼻子一陣發酸,可還是不肯服聲軟,固執地不言不語。
晏清見狀一陣心疼,眉頭皺得更緊了,眼裏浮過淡淡的不悅。
他剛想走過去,張星及時說話了。
“唉唉唉,你發這麽大脾氣做什麽,這不是找到了嗎?也不枉你跟個瘋子一樣從S市開飛車到這裏來了!”
張星見情況不妙,立即出麵調和,用手中的警帽敲了敲沈穆廷冒著青筋的手臂。
沈穆廷跟沒看見他似的,眼裏怒意未退,一把鬆開清歌,迅速將她握在手心裏的手機抽出來。
清歌不安地盯著地麵,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張星也緊張地盯著沈穆廷粗暴的動作,頻頻皺眉。他總覺得麵前這個人,與以前太不相同了。
上大學那會兒,沈穆廷對人雖說不上多麽熱心,但還是彬彬有禮,很少怠慢的。
可這下,和自己的老婆大發雷霆,還是當著他們的麵。
幾年前的那個雪夜,沈穆廷已經令他很詫異了,沒想到,今天的行為舉止,更是刷新了他對沈穆廷的看法!
真是一個瘋子,十足的瘋子!
沈穆廷陰沉著臉,修長地手指快捷地滑動手機屏幕,翻過通話記錄,臉色越來越黑,都快變成包公了。
他揚起清歌的手機,金屬外殼發出一道寒冷地光,晃進了清歌眼中。
他直勾勾地盯著清歌,冷笑一聲:“手機關機?請問這50個未接來電是怎麽回事?”
這50個未接來電自然是沈穆廷的,最近一通電話就在十分鍾之前。
沈穆廷覺得自己氣得快爆炸了!
誰知清歌隻是抬眼平靜地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我沒聽見。”
“回家!”沈穆廷也懶得再跟她廢話了,提住她的肩膀,就把她往車子裏拽。
清歌皺眉掙紮,覺得渾身無力。
晏清終於忍無可忍了,他快步走上前,長臂一伸,就擋在了沈穆廷麵前。
沈穆廷麵帶不悅地望向他,忽而嘲諷一笑:“晏董,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與晏清因為公司合作的事,早前就認識的。但是,沒想到,晏清還似乎與阮清歌也是相識的。
他心裏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憤怒。
這大晚上的,阮清歌竟然會上晏清的車,看來他們倆的關係並不簡單。
沈穆廷想到這兒,心裏不免升起一陣煩躁之感。
晏清好脾氣地溫和一笑,那笑意卻未到達眼底,他不鹹不淡地說:“阮小姐還沒有吃晚飯。”
沈穆廷看清歌可憐兮兮地低著頭,瘦弱的身軀在黑夜中一動不動,忽然有些心軟。
然而,看向晏清的眼神又變成了一層冰似的:“晏董,我沒想到,你對我的家事還感興趣。”
沈穆廷冷冷地說著,全然不在意沈氏與R.S.集團經濟上的來往,語氣裏的挑釁意味溢於言表。
家事?晏清眼底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困惑,須臾,心底有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沈穆廷麵無表情地垂眸看了清歌一眼,複又站直身體,與晏清平視:“不好意思,方才,我太太麻煩你了。”
晏清內心突然顫了顫,眼底的情緒變幻莫測,但很快便被自己掩飾過去了。
他溫文爾雅地淡淡一笑:“不礙事,我和阮小姐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沈穆廷聞言,心裏又鬧出了一股惱火,他眸子裏的冷意更盛了。
兩個同樣卓然不凡的男人緊緊對視著,空氣裏的氛圍令人莫名緊張。
清歌心髒忽然緊縮起來,不知不覺咬住自己的下唇。
張星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了,他很有眼力勁兒的插話:“是啊是啊!穆廷,晏先生說的對!清歌妹子還沒吃晚飯呢,我們不也還沒吃嗎?要不吃個飯去先,不然可就要餓壞了!”
“誰是你妹子?”沈穆廷不耐煩地說著,好像是在宣示主權:“她是我太太,你要喊隻能喊她一聲弟妹!”
“好好好,弟妹弟妹!”渾身正氣的張星這會兒倒被沈穆廷的氣勢給壓住了,不自覺地揩了揩額頭冒出來的冷汗。
唉!沈穆廷好像還變小氣了。
一個稱呼而已,也能這麽斤斤計較。
“晏先生?聽你說和清歌是熟人,如果不嫌棄,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用晚餐。”張星為人老實憨厚,沒察覺出沈穆廷對這個優質男人深深的敵意,反而熱情地邀請他。
沈穆廷沒說話,推著清歌上了自己的車,然後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掉了一個頭,揚長而去。
張星看著沈穆廷的邁巴赫留下的一串長長的尾氣,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發出一陣憨笑:“嘿嘿嘿,看來,您不答應也得答應了,他帶著自己的老婆先走了。把我這個兄弟扔下了。”
晏清還想再多看一看清歌,也就順水推舟,應允了張星的邀請,開車載著張星一起去清歌入住的民宿了。
“晏先生?你聽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嗎?”
車廂裏,張星如是問,他臉上表情鬱結。
晏清輕笑一聲:“當然。我雖在國外長大,但接受的一直是中式教育。”
“唉――”張星發出一陣長歎聲,憤憤不平地說:“可是,這事兒放在沈穆廷那家夥身上,完全反著了!”
“我覺得,若是放在抗日戰爭時期,這丫的鐵定是一個大漢奸!”
如果可以能得到阮清歌,晏清想,即使成了漢奸,他也不會在意的。
“你能跟我說說阮小姐嗎?”晏清沉默了良久,忽而出聲問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