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愛了
“oime,
Iheoakesyouhome,
Ido,
IknowIdo,
Butstaywithmeaminute,
IswearI'llmakeitworthit,
e?
Atleastjusttemporarily,
Iknowthatthisismyfault,
Ishould'vebeenmorecareful
……"
溫暖清亮的男聲在車廂裏緩緩流淌,清歌望著窗外的眼眸微微有些動容,眉頭不自覺地動了動,卻沒有扭頭看他。
伴隨著男歌手抒情的唱腔,沈穆廷低沉的聲音忽然在清歌耳畔響起:“阮清歌,你接受嗎?”
他在道歉,為了那個他沒來得及趕回來救回的孩子,為了他之前對她的頻頻誤解與淩辱……
為了很多很多,還為了年少時期他因為自以為是的驕傲而忽視錯過的許多,許多。
清歌在英國呆了五年,怎麽可能不懂他是借這首英文歌表達自己的歉疚,大概是對那個失去了的孩子的歉疚吧。
隻是,明明是道歉的話,他的姿態還是一貫的驕傲,一貫地高高在上。
“什麽?”清歌明明聽懂了,依然佯裝一無所知的樣子,終於轉過頭看向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這時候,前麵有些堵車,一輛輛小轎車在這條公路上排成一條長龍,路邊,月白色的路燈驟然亮起。
五顏六色的廣告燈,高樓與大橋上的霓虹也交織在城市裏。
這座城,入夜了。
沈穆廷沒想到清歌會給他這麽一個沒有反應的反應,愕然了片刻。
隨即,喉結滾了滾,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側過臉來看著她,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停地敲擊在方向盤上,顯示了他此刻的尷尬與局促不安。
他輕咳一聲,緩緩說道:“這首歌裏的……道歉。”
清歌眸子有些閃爍,僵硬的麵容在她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緩和下來,然而嘴邊還是噙著一股子諷笑:“不好意思,我聽不懂英文。”
沈穆廷猛地按了一下喇叭,臉上充斥著難以形容的表情。反正,清歌看不懂。
前麵的車主估摸著是被嚇到了,車子乖巧地往前滑了一米。
清歌眨了眨眼睛,依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眼睛定在她身上:“你在英國都是打手語的麽?”
清歌細眉微挑,沒作聲。那態度,好像昭示著自己不想和他說話。
沈穆廷很討厭清歌這種雲淡風輕,眼裏無波無瀾的樣子,他壓下心裏的怒意,不厭其煩地再問一遍:“阮清歌,你接受嗎?”
音樂已然終止,已經進入下一首抒情緩慢的英文歌。他低沉的嗓音在清歌的耳裏回蕩,很深刻很深刻。
清歌不以為意地扯了扯嘴角:“要我接受可以啊,簽下離婚協議,放過阮氏,將那份涉黑證據毀掉。”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如彈珠一般,一顆一顆砸在他心上。
“你就那麽想離婚?”沈穆廷的臉色徹底變黑,聲音也像是浸在冰裏一般。
清歌沒有接話,隻是淡然地迎著他不悅的目光,那神情好像在說:你說呢?
沈穆廷沉眼盯著她看了片刻,這時,車流已經慢慢疏通,他們的車子也繼續行駛上路了。
他將視線移向正前方,麵容嚴肅,握著方向盤的手膚色蒼白,卻青筋暴起。
他冷然道:“談什麽條件都可以,但是離婚,休想!”語氣決絕強硬,如君王一般。
清歌嘲弄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笑他還是笑自己,聲音裏盡是無奈:“你看看你,道歉一點兒誠意都沒用,憑什麽要求我接受呢?”
語氣軟糯,沈穆廷聽在耳裏,卻覺得心下煩躁。
“除了離婚,你想怎樣隨你。”沈穆廷不再看她,冷邦邦地扔出這麽一句。
清歌很聰明,知道想要終結這個話題,隻須搬出一個人即可。她無畏無懼道:“那麽,我讓你離開程之素,從此以後她的事與你再無關係,你不要再管她,可以嗎?”
語氣裏,含著不易察覺的戲謔,她知道,他不會接受的。搬出這麽一句話,不過是想激他一激。
有時候想想,清歌覺得自己挺賤的。
“阮清歌,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果不其然,沈穆廷已經很不高興了。
“哦,你做不到,放不下她。那麽請你放過我,總可以吧?我一定會特別感激你,孩子的事我一定會忘了的。”
清歌迅速接過他的話,轉來轉去,話題又回到了原點,清歌自己都覺著累。
沈穆廷成功被激怒,倏地一聲緊急刹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傾身往她身上覆去。
清歌被禁錮在他與座椅之間,沒法兒動彈。然而,眸子裏卻沒有絲毫懼意。
他捏住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眼底是駭人的冷意。
很痛,清歌卻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冷眼盯著他。
半晌,清歌望著他愈加猙獰的表情,驀地笑了,嘲諷意味掩都掩不住:
“沈穆廷,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以前我死皮賴臉纏著你跟著你,你置之不理,恨不得我就此消失,現在我好不容易清醒了,你卻……”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清醒。”沈穆廷冷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
“你以前總罵我賤,可是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和我以前有什麽區別。哦,唯一的區別就是,以前我至少喜歡過你,可是你呢,揣著這顆抱負欲極強的心,傷害我也傷害你自己。你不是恨極了我嗎?忍受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應該很難熬吧?”
他聽完這段話顯然隻抓到了“以前”這兩個字,臉色瞬間更難看了,眯了眯眼睛,用危險的語氣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不喜歡我了?”
清歌哂笑一聲:“難道你感受不出來嗎?我這樣像喜歡你的樣子?嗯,連喜歡都沒有,更別談愛了。沈穆廷,我不愛你了。”
他忽而大笑起來:“好,很好!阮清歌,你有種!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打算放過你。我隻希望你不好過。”
說話間,副駕駛座上的門鎖“哢噠”一聲被解開,沈穆廷冷冷丟出一句:“下車。”
清歌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他把她扔到路邊,準備一個人揚長而去嗎?也太沒風度了吧!
她在心裏懊惱著想道,早知道自己先前就不圖一時舒服逞口舌之快,以至於惹惱他了。
不過,他也太小氣了吧,清歌被他氣得臉都鼓起來了,眉頭皺到一塊兒去,卻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沈穆廷見清歌愣著不動,扭頭看向她,深邃的眸子在路燈的映照下如同黑夜降臨時隱沒在山間的狼。
他說:“下車。中文也聽不懂?”
清歌在心底哀嚎了一聲,小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憤憤地想著,她大概嫁了個這世上最小氣的男人。
本來還想著,他或許隻是嚇嚇她的,可是,瞧他那表情,清歌心裏已經發怵了。
他不是開玩笑的,她要被他扔在半路上了。
清歌抓著自己的包包,委屈巴巴地下了車,望著他離弦而去車尾,以及留下的一串尾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沒有風度的斤斤計較的臭男人!
清歌望著漆黑的僅有幾顆星星點綴的夜空,以及始終沒有一倆出租車經過的公路,欲哭無淚!
沿著公路邊沿漫無邊際地走著,心裏祈禱著一輛出租車從天而降。
大概獨自走夜路走了十分鍾,一輛與蘇淮青同款的黑色奔馳經過清歌身邊,在前麵一點停了下來。
隨即,蘇淮青邁著大長腿從車上走下來,走向清歌。
清歌詫異地看向他,問:“你怎麽還沒回家?”
蘇淮青本來已經快要到公寓的,然而半路上發現自己的外套忘拿了,於是又折回阮家取外套,沒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孤零零“散步”的阮清歌。
他眼稍微挑,耷拉的嘴角顯示著他此刻的不悅,冬季的寒風裏,他的聲音有些幹燥沙啞:“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一個人在大街上遊蕩?”
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清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嗨!我這不是覺得坐車裏悶嘛,就想走回去啊……”
大冬天的,她腦子是有多不好使才會想著走回沈宅,從這裏到沈宅正常開車都要半個小時好嗎?
別說蘇淮青不相信,阮清歌自己都覺得這個謊話沒有半點兒說服力。
“你自己覺得這個理由有說服力嗎?”果不其然,蘇淮青眉頭皺了皺,反問她一句。
誰知清歌已經跳到他車身旁,大大方方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大喇喇地說道:“哎呀,不說了,我要回家了。”
蘇淮青隨後上了車,看著她似乎無憂無慮的表情,眉心又是一蹙,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阮清歌,你不過就是被他扔下車了,別不承認了。”蘇淮青歎了一口氣,發動車子。
清歌將自己被凍僵的右手放在暖氣邊上烤了烤,吸了吸凍僵的鼻子,嘴硬地說道:“誰說的,是我不願坐他的車。”
說完,譏諷地撇了撇嘴角。
蘇淮青覺得自己沒辦法再相信清歌愈加遮掩的話語了,他轉動方向盤,調了一個彎自顧自地說:“我覺得他有些欠揍。”
清歌笑笑不說話了。
“你不是說不會走回頭路的麽?能告訴我後來你為什麽又嫁給他了?”
憋了一晚上,他終於將這個困擾他的問題問了出來,語氣顯然有些衝。他真的很不開心!
為什麽……
清歌順著他的話,已經陷入回憶了,眼神有些放空,她覺得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他了。
這件事,自然要從兩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