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媒正娶的妻
周圍有寒風吹過,清歌隻覺得渾身瑟瑟發抖,看著沈穆廷的眼睛已從難以置信變為嘲笑意味了。
他們,好像還沒有離婚吧?
沈穆廷眉頭緊蹙,雙手悄悄握成拳,繼而緊緊扶住氣得渾身發抖的程母林秀珠,輕輕對清歌說:“清歌,你先回去。”
聞言,清歌孱弱的身子晃了晃,突然笑出聲,眼底沒有一絲情意:“回哪兒去?回沈宅?還是回阮家?”
林秀珠一臉審視的白癡相看著清歌,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
沈穆廷見清歌眼底淡的要結冰的樣子,眉頭擰的更緊了,都快打成一個死結,他若有似無地深吸一口氣,不想透露此刻矛盾不安的內心,淡聲說:“先回病房。我還有些事,等會兒去找你。”
“穆廷,你還要去哪兒?”清歌還沒來得及接話,林秀珠就仿佛很吃驚似的,一把抓住沈穆廷手臂,尖銳的聲音好似能把空氣劃碎。
“我……”
“沈穆廷,你可千萬別來找我!你讓我覺得惡心!”清歌厲聲打斷了他未說出口的話,“別再來煩我了!找個時間把字簽了!我祝你與舊愛和樂融融,百年好合!”
清歌說完就要轉身,然而,她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頓下腳步,一臉冷漠地看向林秀珠,旋即走到她麵前,眼眸平靜地俯視她。
“程阿姨,我不知道你是真瘋還是假瘋,不敢妄加判斷,可是,你若真是瘋了,還能準確無誤地次次針對我,這個你口中所謂的女婿與女兒之間的第三者,真是讓我佩服!”清歌聲音緩緩淡淡的,如悠揚的小提琴一般,緩緩流動,沈穆廷卻隻聽得直皺眉。
清歌沒有理會他,邊說邊笑道,好像在講故事一般,“精神病人就好好呆在精神療養院不行嗎?何必要出來禍害人呢?難不成,你還想借著精神病人殺人不犯法的條件殺了我?”
林秀珠聞言,手指莫名顫了顫,胸口不斷上下起伏,不知道是被清歌氣到了,還是害怕,清歌敏銳地觀察到她霎時間變得毫無血色的嘴唇,以及蒼白的麵色。
清歌唇角微揚,不錯,對於這個效果,她很滿意。
“阮清歌,你想幹嘛?”沈穆廷終於聽不下去了,低聲嗬斥道:“你知道程阿姨有病,還刺激她?”
清歌也說不出他那聲音聽在自己耳裏的感覺,隻覺得刺耳極了,頭一次覺得他說話的聲音怎麽這麽難聽,難聽到她想捂住耳朵,或者隨便從旁邊枯樹老藤上扯下一坨塞到他嘴裏。
當然,她沒這麽做,隻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他的話,而是繼續將話鋒指向林秀珠,定定地盯著她,那目光好像釘子一般,能在她身上鑿無數個洞:“有些自詡聰明的人因為感情會無條件相信你。”
她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斜了一眼筆挺地立在林秀珠一旁的沈穆廷,繼續說:“可是我和你什麽關係呢?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呢?程阿姨,你一個能吃能睡頭腦清晰的正常人,非要裝成精神病人,不累嗎?”
沈穆廷滿臉猶疑,看這眼前這個一向軟言軟語的小女人,突然變得牙尖嘴利,言辭犀利,隻覺得好陌生。他卻不知道,自己這種陌生的眼神落在清歌眼裏同樣陌生。
“你胡說!”林秀珠心裏越發緊張,已經開始折射到神情以及肢體語言上了,她眼皮都在抖動,嘴角不停地打著抽兒,她顫抖的手指著清歌,尖聲說:“你這個女人,胡說八道!”
“嗬,你現在這不是好好的嗎?”清歌輕巧一笑,笑顏竟是格外明豔動人,“你這會兒倒是會條理清晰地指責我胡說八道啦。”
沈穆廷無可奈何地看著眼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以及清歌咄咄逼人的樣子,隻覺得腦殼兒疼,他無奈道:“阮清歌,你是知道的,阿姨她有間歇性精神病,你能不能別這麽刻薄?”
沈穆廷多有本事啊,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清歌從熱帶的海洋裏撞到南極的冰川上,那感覺簡直是透心涼。
清歌緩緩將目光移到沈穆廷身上,右手食指反指著自己,瞳孔微微睜大,嘴角噙著一絲嘲諷意味,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刻薄?沈穆廷,你不是一向聰明嗎?你不是權勢很大嗎?怎麽都不會去查一查呢?難道你心裏就沒有產生過一絲一毫的疑惑?莫不是想等到被人騙了連哭的地方都沒有然後甘願一頭撞死?”
沈穆廷表情一陣青一陣白,一瞬不瞬地盯著清歌,所有的情緒即使壓入了眼底但卻明晰地浮現在了麵上,他聲音微帶慍怒:“除了你,誰敢設計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又說上這件事了。
清歌也沒想到,他似乎時時刻刻都在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但她現在並不想反反複複地去翻這件掙紮了無數遍解釋了無數遍的陳年舊事。
“那你好自為之。”清歌麵無表情地諷刺道,隨即將話鋒再一次轉向林秀珠,輕蔑一笑:“程阿姨,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兩年前,我是沈穆廷明媒正娶的妻,如今您女兒回來了,我和沈穆廷也要離婚了,這看在外邊人眼裏,誰是原配誰是第三者應該很明了吧!”
清歌沒有去看沈穆廷此刻的表情,因為她知道,一定難看的不得了。她也沒有等愣怔在原地的林秀珠做出任何反應,一說完,便迅速轉身,揚長而去。
然而,沒過一秒,林秀珠就像發了瘋的獵豹一樣,掙開沈穆廷的手臂,猛地衝向清歌,從清歌身後狠狠掐出清歌脖子,她死死地咬著牙,咬的咯咯作響,雙眼都在充血,可見她用了多大力氣。
“你胡說!你胡說!我要掐死你!掐死你!啊……”林秀珠拚了命似的猛地搖晃清歌的脖子,她粗糙的手掌捁在清歌的細頸上,仿佛是吸血的壁虱,怎麽拉也拉不開。
清歌被她晃的頭暈腦脹,呼吸不暢,仿佛快要窒息,眼淚瘋了似的從眼角滾落,不知道是心裏難受還是實在被她掐得難受。
沈穆廷見狀,呼吸猛地一滯,抬腿就向那扭在一起的兩人衝去,用足力道一扯,便將林秀珠的手從清歌身上拉了下來。
由於突然失去重心,清歌腳下一個不穩,就不偏不倚地跌在了地上,圍觀的群眾們越來越多,在這裏指指點點,不管中聽不中聽,好話還是壞話,清歌一概沒聽清,腦子裏一團漿糊似的,撫著自己火辣辣作疼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沈穆廷見狀,心裏隱隱作痛,抬腿就想上前扶她起來,然而剛跨出一步,一個矯健挺拔的身影已經撥開人群,在清歌麵前蹲了下來。
那人是阮清遠,跟在他身後隨後到的是陸芝芝。
陸芝芝一見到可憐兮兮地坐在地上的清歌,指著沈穆廷又是一陣大罵:“媽的,這就是你所說的有話要談一談嗎?一個不開心就把人踹地上了?你他媽是不是腦殘?”
陸芝芝雙手叉腰,怒目圓睜,此時此刻仿佛就是一個噴火娃,隨時隨地就能噴出三味真火來把這男人燒成灰燼。
“我……”沈穆廷擰眉看著陸芝芝,想解釋,卻發現開不了口……
不是他嗎?可是,他能說這不是因他而起的?
“你什麽你?”陸芝芝怒火朝天地瞪了他一眼,“哦吼,也是噢,舊情人回來了,所以隻要您開心,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前妻對吧?,對了,離婚協議簽了嗎?還沒簽就手腳麻利點兒,我們清歌火著呢,還等著你那一聲令下,無罪釋放,尋找第二春呢!”
沈穆廷的臉色越來越黑了,他沉聲說:“我不會和她離婚的。”
陸芝芝被他氣得不輕,嘴角都在抽搐,她憤憤地指著已經被阮清遠橫抱在懷裏的清歌,怒聲道:“你不離?你看看,隻要清歌和你在一起就準沒好事兒。沈總,沈大少爺,您能不能行行好,放她一馬啊?”
“老太太!”陸芝芝不等沈穆廷回話,又看向呆滯在一旁的林秀珠,劈裏啪啦道,“您勸勸他吧!他說他不和咱們清歌離婚,這不離婚的話,您女兒可怎麽上位啊?”
林秀珠這會兒倒一聲都不吭,隻是盯著自己的腳尖,腦子裏不停地回旋轉動著:經過剛才那麽一鬧,沈穆廷不會看出什麽來了吧?那之素……
“陸芝芝!”沈穆廷終於忍無可忍了,他寒聲而言:“我說過,不會和清歌離婚。”
被阮清遠抱在懷裏的清歌身子顫了顫,低垂著眉眼,神情不明。
“嘖……”
“芝芝!”阮清遠清潤的男聲忽然插斷了他們的對話,他明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們回去。”隨即,冷冷地對上沈穆廷的眸子,清俊的麵容上籠罩著一層陰霾,他嘲諷一笑:“沒想到兩年沒見,你就送我這麽個見麵禮。”說完,抱著清歌腳步沉穩地穿過人群朝醫院走去了。
遠遠地,還能聽到阮清遠穩重的聲音:“哥今天接你回家。”
“對呀!回阮家住!這醫院有毒,什麽破地方!”芝芝忿忿不平的聲音在應和他。
沈穆廷沉眼看著漸漸消失的人影,唇角緊緊抿著,心裏波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