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字這個字
「風娘有禮了。」女子身後的讀書人,躬身行禮道。
連身旁的小孩兒,也隨即彎下了腰。
「嗯。」女子頭也不回的應道。
「老天棒,這是要收學生了?」隨即女子又問道。
「不知老夫子的意思。」讀書人恭敬的說道。
「神棍…嗯…神棍小孩兒,你不是會算嗎?說說!」風娘同樣頭也不回的問道。
「不知。」被叫神棍的小孩兒,嚴正的說道。
「嗯…」
就在此時,天有異動,有一束金光,自天幕深處照下,金光之中,有一人影矗立其中。
仔細一看,頭戴翼善冠,身穿淡黃色盤領窄綉袍,腰間是玉帶銙,玉帶銙上面,還有極其考究的錯金工藝,腳上是那黑色皁靴,也綉有金色天海雲紋。
待看清裝束之時,那金光之中的人影,已經出現在風娘身旁。
「風娘有禮了。」人影拱手說道。
「你也來了?」風娘有些詫異的問道。
「畢竟是老先生的大事,他如果收學生,我也得…」
就在此時,屋外所有人,不知怎的,說不話語,只有嘴在動,卻沒有任何文字傳出。
感覺到異樣的眾人,連忙往茅草屋方向躬身行禮。 ——
堂屋之中
「怎樣吃飽了嗎?」看著空空如也的大碗,老人家問道。
「多謝老人家的款待。」聽到詢問,秦允和就要躬身行禮。
「什麼款待不款待的,都是鄉下人的井水糠餅。」
收拾了大碗,老人家也坐在了大木桌子旁邊。
「孩子,趕路這麼急,是去那裡呀?」
「去雪見鎮上,去讀書念字求生存。」秦允和起身行禮道。
「不要這麼客氣,來坐下說。」說著,老人便起身輕輕抓住秦允和的手,往下坐。
「那裡人士?出來多久了?」老人笑著說道。
「周朝人士,離鄉一日。」秦允和雙手放置於髕節之上,恭敬的說道。
「挺好,都挺好的,一腳一字,一言一行,書途同行。」老人笑著說道,隨後又問:「讀書是為了什麼?」
「讀書習字,聽古鑒今,思前人之所智,學聖賢之所行,習君子之所禮,正我輩之所德。」秦允和起身敬畏的說道。
「好,那可有想過,字這個字?為何有字,字之意義所在?」老人用嚴正的目光看著秦允和問道。
「這…」秦允和一時語塞。
「不要急,你多想想嘛?」老人笑著說道。
見秦允和遲遲答不上來,老人也起身去整理自己的書架了。
字,為什麼是字,為何出現?意義在何處?是傳承?也對。是記錄?也對。是為了前人對後者的敦敦教誨?也是對的。
這本來就行不成一個問題,因為它的出現,有書可讀,有事可錄,有思念可傾述,有愛恨情仇可表達,當洋洋洒洒寫出幾千字的自我投獻時,字就是你,不是嗎?
它不是字,是你,是我,它本來就是我們的另一個自己。
字,它是一切。
它也是我們。
它是前人的現在。
它是以後的我們。
「字是路,老人家。」想了許久,秦允和起身行禮說道。
「哦!為何!」老人有些詫異的問道。
「字讓先古聖賢走到我們身旁,教誨我們,字讓花鳥魚蟲走到腦海有人識,字讓林草山川走進我們心間有人愛,字讓愛恨情仇走出心田有所表,字它是一條路,讓世間任何事物都可以走的路,字也是我。」秦允和躬著身,一口氣說了出來。
「好!好!好!不愧是他推薦的人。」老人喜笑眉開的連說了三個好字:「快起來,怎麼這麼多禮節。」
老人高興的扶起秦允和。
「孩子叫什麼名字?」扶起秦允和的老人問道。
「秦允和。」
「老頭我呢,外人叫我甲丁,以前讀過幾兩書,也教過幾個人,教過的學生,也不算正式的學生,學文也不高,可願意做我學生?」看著秦允和,老人滿意的詢問。
「這…老人家,我有先生了。」秦允和又一次躬身行禮道。
「這可有點難辦喲。」老人有點垂頭喪氣的說道。
「孩子,我家外有個掃帚,你出去幫我拿進來,人老了,忘記了,拿進來了,收拾屋子后,就可以歇息了。」甲丁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好的,老人家。」秦允和起身回禮道。
「這聲老人家,好不得勁,還得得去求一個晚輩。」看見秦允和走到堂屋門口了,甲丁小聲叨咕抱怨道。
打開堂屋門,秦允和意外的遇到了兩個人。
周文公
王河生
「周先生,王先生。」看見兩人,秦允和連忙躬身行禮。
「先生什麼先生,我不是你先生,你個不爭氣的。」
一刻鐘前,接到一個人的信件的周文公,本來還高興的差點刨開秦正風的墳,可剛剛直接一段話浮現在眼前,氣得周文公想一巴掌呼飛秦允和。
「周先生我…」周文公的話,讓秦允和二百二的小胖子,摸不到腳。
「你什麼你?我喝你茶了?你給我磕頭了?每年過節你給我送禮了?咋的!你就說,你有先生了。」心氣未消的周文公又一頓說。
「周先生我…」秦允和被說得有點迷糊了。
「周先生,我來說吧。」看見這種情況的王河生,趕緊過來解圍。
「允和,我和周先生嚴格意義上,不算你的先生,真的做你先生的,要走很嚴格的流程的:拜祖師,入祠堂,祠堂之中,行拜師禮,磕頭敬茶,先生訓話等等。真正的先生,就是你親人,隨時教導你的。我和周先生,本來就是教書匠,就像你在細河書院一樣的,不算正式的先生。」王河生耐心的說完。
「你們也是我的親人,不是嗎?」秦允和倔強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的周文公,心氣也消了一大半。
「可我們也是教書匠,我們還要去教書,懂了沒有?」王河生和藹的說道。
「知道了,王先生。」秦允和妥協般的回答道。
「允和娃兒,你雖好強,可你內心是個柔弱的孩子,別人對你好一分,你會十分還回去,我們知道你對我們親,可我們身不由己,不能事事具微,我們呢,是你的爺爺和伯伯,知道了嗎?」看見妥協的秦允和,周文公憐愛的說道。
「周先…」
「嗯?!」
「周爺爺,王伯!」秦允和一邊笑著,一邊流著淚喊著。
「好孩子,屋裡的老人家,你可別聽他說,才讀二兩書,他可不一般,你以後做他學生就知道了。」周文公欣慰的笑著打趣道。
王河生也笑著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周爺爺。我現在去拜他為先生。」秦允和擦了擦眼淚說道。
「嗯,快去吧。」周文公笑著說道。
又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下衣裳,秦允和走向屋內。
當然,他完全忘記了掃帚這件事情。
秦允和進屋后,周文公和王河生,連忙往後面靠了靠,並向一個方向行禮。
隨即風娘和那個人影便出現在堂屋門口前。
當然,開始站在各個地方的人,也出現了。
「就這喜歡流眼淚的毛頭小子,老天棒要收他做學生?」風娘這次正面問向那個讀書人和周文公。
「老先生的事,不敢妄論。」讀書人抱手應答。
「罷了,罷了,我還是回去吧,就這樣的毛頭小子,沒啥意思,讓老天棒收吧,還是個神道傀儡。」風娘說著說著就消失了。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以後她族女子皆愛慕的男子,就是這個小屁孩,自己最愛的姑娘,也遭殃了。
看著消失的風娘,自天而下的人影,望了望茅草屋內,也沒說什麼話,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了。
「仲尼,你說能成功嗎?」周文公問身邊的讀書人。
「應該行,老先生剛剛挺滿意的。」
原來剛剛最早來這邊的讀書人,是那至聖先師!
而能夠站在至聖先師身旁的小孩兒,身份脫口而出。
那屋內老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他們在屋外等。
那叫風娘的女子,竟然能讓兩個祖師級人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