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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糠餅

  「幸好跑得快!」

  出現在雪山腳下的半老徐娘,驚魂未定的擦去嘴角血跡。

  此時半老徐娘,已經恢複本來面門,一身素白長裙,面容嬌好,放在人世間,怕也是那名動一城的女子。

  「雪妖!」

  就在半老徐娘心平少許之餘,身後傳來讓人心驚膽顫的話語。

  如天地崩壞,大道壓頂,一股強大的窒息感,瀰漫全身,彷彿面對的是一方大道,半老徐娘顫抖的轉過身軀。

  只見一身穿白色長袍,上綉平銀翅紋,雙眼正跳動雷光的青年,腳踏虛空,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拜見正神大人!」看清來人,雪妖連忙跪拜而下。

  「你可知罪!」

  「屬下不知!」

  「你可知罪!」

  「屬下…」

  「找死!」

  青年大手一揮。

  陣陣驚雷炸響,一道道天雷,從天幕處,直砸雪妖身上,帶起陣陣漣漪與慘叫,一直砸了九次,方才停止。

  「屬下知罪。」雪妖拖著糜爛的身軀,跪在地上,伏首認罪。

  「何罪!?」青年背過身去,問道。

  「這…還請正神大人明示。」

  「偷劍!」青年只是輕輕口吐兩字。

  「正神大人,小的只是謹遵真君大人的神諭行事,並未有何逾越與懈怠!」

  「你!不!該!去!觸!碰!他!」

  只見青年轉過身來,大聲怒喝,雙眼乍現讓人膽寒的金色,隨後,單手一揮。

  天幕深處,有雷呼應,天地昏暗,天幕處,有一巨大雷拳浮現,眨眼后,重重砸在雪妖身上。

  只見雪妖如離弦之箭,飛向雪山之頂,留下滿天血霧。

  隨後,白袍青年飄至雲間,衣袍振動,雷光纏繞,一塊金色令牌射出,飄在身前,只見白袍青年一指點在令牌之上,輕吐兩字:

  「神諭!」

  金光暴射,鋪天蓋地射向天地遠方。

  此刻的天地間,凡是有神牌供位之輩,亦或是朝廷大山赦封之山水精神,皆下跪聽令。

  供牌神位亦是金光流轉,驚得凡人跪地大呼:神仙顯靈。

  「秦姓男子,不可觸碰!違者,如雪妖,死!」

  說完這句話,白袍青年收好令牌,只見原本金光閃閃的令牌,此刻如朽木般黑灰腐朽。

  「允和,我只能做到這步了。」

  收好令牌的白袍青年,迷茫的望著遠方,呢喃自語。

  在那垂下的衣袖之中,有雷光如蜘蛛網般爬滿整個手臂,時刻破壞著整個手臂,裂紋消失又出現,整個手臂如同支離破碎的瓦罐,隨時會崩碎一般。

  「痴兒!何必!」

  一聲嘆息從白袍青年身後傳來,隨後,一隻白嫩的小手,輕輕放在白袍青年手背之上,那雷光裂紋,方才漸漸閉合。

  「跟我回山吧。」

  「是!師父。」

  「哈哈!九世為人,八世飛升成神,這一世,可會多看這人間幾眼?」

  白袍青年,並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了看天。

  抬步向前,兩人瞬間消失。

  此刻的天地間卻炸開了鍋。

  那高山石廟,那林間祠堂,那廟宇高堂,那天子社稷壇之中,那山水神靈,那草頭神,皆回歸各自神位,做各自的打算。

  有覺得不可思議之輩,神諭令,只為護一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有拉攏籠絡之徒,此等人物能入他之廟堂,豈不平地升位?

  有冷漠淡然之靈,聽之去之而已。

  總之,秦姓男子,在神靈供位之間,傳遞開來,有好事之徒,開始走穴謀划。 ——

  荒野林間,夕陽如那紅綢,披在大地之上。

  有一青年,正呼呼大睡,全然不顧身處何方。

  這人正是被下了迷藥的秦允和。

  那堆篝火早已熄滅,只剩下余灰還在隨風消散。

  「嘶~~~!」

  「我這是在那?頭好痛!」

  被林間鳥兒驚醒的秦允和,此時正用手扶住額頭,痛苦的自語道。

  望了望林間,秦允和又趕緊爬起來,慌忙的收拾東西。

  太慢了,今晚恐又要睡這山間樹林了。

  腳踏晚霞,背對樹陰,秦允和一走又是一個時辰。

  日光沉淪,月掛高枝時,秦允和眼神開始慌亂了。

  「這…我出門沒看黃曆嗎?唉!今晚只能借住在老鄉家了。」山腳下的秦允和望了望月空,有點無奈的說道。

  緊了緊包袱,秦允和又開始尋找住所了。

  這荒山野嶺,那有什麼住家戶,左顧右看,只看見一山包前有一搖曳燭光,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

  「就那了。」終於找到一絲燭光,秦允和高興的小跑過去。

  一路小跑,秦允和才看清楚,這那是什麼燭光,只是一盞油燈,透過窗戶,散發而出。

  熟悉而親切的農家人茅草房,乾淨整潔的屋前空地,顯示這房子有勤快的農家人常打掃。

  整理了一下有些風塵的衣裳,秦允和叩起了木門。

  咚!咚咚!

  「誰呀!」

  敲門聲剛響起,就看見,油燈燈光移動,有人手持油燈,打開堂門,應答而出。

  「老人家,趕路太過慌急,未看時辰,錯過了停腳歇息之地,叨擾一晚,能否借宿一晚?」秦允和看清來人躬身行禮道。

  「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出門在外,有所困難在所難免,快進來吧。」

  隨即,持燈之人,後退一步,打開了堂門,讓秦允和進入堂屋。

  堂屋之中,秦允和坐落在有些年代的長凳之上,大木桌子,也是如此,年代久遠。

  比陳為民爺爺家的好一點,一樣的乾淨。

  看著這樣,秦允和會心的勾起嘴角。

  「餓了沒有,我去煮點吃食?」

  聽到詢問,秦允和回過神來,打量這個老人家。

  和村中勞作務農的老人一樣,黃黑褶皺的老人,樸實慈祥的目光,身上的衣裳,比村中老人要乾淨整潔許多,也少了許多補丁。

  「這…」

  確實沒吃什麼,可一想到太麻煩老人家了,秦允和一時比較為難。

  「黑夜趕路,腳急肚餓,你看我,老了這點都沒想到,你等我,家裡沒什麼東西,就一些糠餅和鹹菜,別嫌寒酸就好。」老人有些自怨道。

  「那能,麻煩老人家了。」秦允和連忙起身行禮。

  「你坐著就好了,別行禮了,坐著,坐著。」

  老人把秦允和按在長凳上,便走向自家灶台。

  堂屋之中,秦允和仔細打量起來。

  桌凳已看過,周圍門壁和村中粘土牆差不多,只不過一側牆壁之下,有書架和竹椅一把,書架上羅列書籍倒是不少。

  看到書籍,秦允和本能的想上去查看,只不過就在觸及書本一時,秦允和又本能的縮了回來。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如此淺顯的道理,秦允和差點忘記。

  笑了笑自己,秦允和打算坐回長凳。

  「吃了再看吧,就是一些雜書,以前讀過二兩書。就買了些書,打發時間,快過來坐。」看到如此的秦允和,剛好看到這一幕的老人家,笑著說道。

  「嘿嘿。」秦允和有點不好意思的傻笑。

  看到老人家端著的大碗,秦允和趕緊上前,接過來。

  「你先吃,我去取鹹菜。」

  糠餅,在周朝來說,算那窮苦人家吃的糧食,家裡面有勞動力的,基本不吃這個,他們會給有錢人家當長工或短工,來換取糧食與錢財,平時吃的也是谷糧。

  餓,肯定是餓了,秦允和拿起糠餅,就開始啃。

  「慢點吃,還有呢,不夠再給你熱一塊。」拿鹹菜的老人,把鹹菜放在秦允和面前,關心的說道。

  一口鹹菜,一口糠餅,吃得秦允和有些哽咽,這可不是哭那個哽咽,確切的說,是有些許不太好咽下去。

  「我去打點水,別急。你看我,忘記這一茬了。」看到秦允和咽得有些通紅的脖子,還有著急的神態,老人家抱歉的說道。

  「沒…事,我…不麻煩了。」秦允和更加不好意思的說道。

  回應秦允和也只有老人家的背影。

  屋內,有青年,一口鹹菜,一口糠餅,一口水的吃著,偶爾還有哽咽的難過表情,一旁老人,在一旁趕緊端水過去,也是比較焦急。

  可屋外,卻隔一段距離,站好幾個階梯的人。

  近一點的是一個中年讀書人與一個小孩兒。

  而在他們前面,卻有個傾國傾城的半遮面的女子,佇立在堂門一步之外。

  而這兩撥人之外,也有些怪異的人在離茅草房不遠處停留,神情皆無比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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