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魂一魄
月光帶走了黑夜衣裳,露出天地白綠的身長。
然而,在雷八某的屋前,有一隊攝人心魄的將士,他們頭戴覆面頭盔,頭頂七尺紅纓,在他們身上有白色盔甲一身,一雙腿上也覆蓋了螺紋般的白色脛甲,在那雙腳之上也是那雲紋白靴。
立之如高松,冷傲而孤清。
一柄青色長槍握於手中,青色長槍散發出一種冰冷氣息,讓人本能的膽寒。在那腰間掛著白玉腰牌,上書:天子。
將士之後,有一乘金絲楠木馬車,車頂四角,下垂白綢紅翡,在那紅翡之下,還有足金鈴鐺,隨風而盪,叮叮作響。
車窗之上,雕有天地雲紋幾許,做工極其考究與精湛,全車也皆是那百年以上金絲楠木,只取樹心做成。
車身工整嚴密,車內綢緞珠寶裝飾而成,極其奢華。
拉車之馬,也是異常高大威猛,視之若洪荒巨獸,讓人膽顫心驚。
若有見多識廣者,見此隊伍,定會認出,此乃:天子衛。是那儒家、道家、朝堂三方組成的一特殊編製。上斬仙神,下赦鬼怪,此編製一出,必是出現了震動其中一方的大事。
雷八某家的瓦房前,雷八某的父母被趕出了瓦房,在大門外有兩天子衛站守,青槍相交,不可進入。
瓦房內,雷八某獃滯的坐在長凳上,在長凳的另一半,有一道袍青年同坐於此。
「回去吧!你已經歸神了。」道袍青年望著大門,勸誡的說道。
「昨晚的夢,你應該想起來了,按照你生活得地方的說法:小兒無腰,稚童無夢。你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是我們道家需求什麼,是你應該知道,你在這裡,對誰都不好,只能害了這村莊。」見雷八某不為所動,道袍青年繼續說道。
「我…」
本想說什麼的雷八某,剛想說話,只見他雙瞳雷光閃現,雷紋從眼角爬直眉心,電光閃爍,雷電呼應,好似孩童找到了父母般雀躍。堂屋之內,頓時雷電亂舞,仿若雷電地獄。
道袍青年,見此情景,急忙口念法令,右手雙指虛點而出,點至雷八某眉心,左手向下輕拍,堂屋之中,雷光才漸隱,爬回雷八某眼中。
本來進屋之前,道袍青年早已赦符於高堂之上,就是防止意外,可沒想如此霸道,這也只是歸神,如若歸法,那可只能請師尊前來了。
做完這一切的道袍青年,在其手指之上,有雷光纏繞,噼啪作響。彷彿在不開心一般,瘋狂攪動道袍青年的手指,在手指之上亦有鮮血滲出,道袍青年,並不躲諱,流血手指,直接遞到雷八某眼前。
「你看見了,我都這麼吃力,如若你的神法皆歸。這個村莊皆消逝不見,你心中所挂念的人,也會消逝不見。只有你離開這裡,去你自己的道場,一切皆好。」
看了看門前,再看了看道袍青年的手指,雷八某站起身來,走向大門。
「我想去見見我的朋友。」快到門口,雷八某,停了下來說道。
「半天時間。」
「足以!」 ——
學堂之中,有那老先生持書而行,吐字領誦,內有稚童幾許,後繼而讀。
本應該全心全意而讀的稚童之中,有兩稚童,神色黯然,雙目看向學堂門外,不知幾多許。
一聲自聽輕嘆,老先生停了下來,輕輕揮了揮手,讓稚童自學起來。
走出學堂,在學堂之外,有道袍青年驀然出現,作揖道:「周老先生。」
「我之學生,該是誰就是誰,天命所在,我不擾其行,但,不明所以之學生,不可亂擾,他們之命劫所在,是天命所為,不可強加干涉,即使是你,就算道教祖師來了,我亦要阻。」
「老先生說得是。」道袍青年作揖答道。
「等下,你們天…」想了想,老先生覺得不對,又改口說道:「我那學生來了以後,只能停留一炷香時間,不可多作停留,亂了我學堂天機。」
「是的,老先生。」得到老者回應的道袍青年,作揖消失不見。
輕嘆一聲,老者走回了學堂,站在書案前。
「雷八某從今天開始,就不會來學堂讀書了,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是他很好的夥伴,但是我只想說一句話:滄海自淺情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不要以為離開,就是永不相見,朋友友誼,如那陳釀,時間越長,越是回味。」老先生,回到學堂,語重心長的說道。
「王小莽,秦允和,你們出去,等下雷八某,就會過來了。」
聽到話語的秦允和與王小莽,先是一愣,隨後急忙跑向學堂之外。
學堂之外,王小莽和秦允和在焦急的等待,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這樣,以前發誓讀好書,長大了當大官的雷八某,突然不讀書了,到底是為什麼?他們想知道。
一向沉默的王小莽,也露出焦急的神態。
急忙而來,雷八某一路小跑,在這泥濘的路上,好幾次,差點摔倒。父母可以有更好的生活,自己也可以照顧好他們,唯一讓他不舍的是那兩個記事夥伴。
自己被先生打手板的時候,他們沒有笑話自己。
上學路上,在嫌棄的眼光中,教自己先生所布置學問。
歸家路上,那塊大石頭旁,被自己三人禍害得面無體膚的小樹。
還有自己三人做的泥巴人,還在大石頭旁邊,自己沒時間去完成自己的宏偉巨作了。
自己的想贏回來的紙豆腐,什麼時候能夠贏回來?
還有,不能陪他們。
雷八某,還想說更多,待更久,想一直待下去,和自己夥伴一起去吃外鄉人口中的火鍋,冰糖葫蘆。
最後一腔話語,只化成點點淚光。
起先的小跑,化作漫走,雷八某一種異樣在心間,彷彿他能見夥伴的時間,如那火柴一般,燃之便化為灰燼。
「王小莽,秦允和…」
避之若殺生,逃之皆無用,該來總要來。雷八某望著遠處的兩人,小聲的喊了起來。
「雷八某,沒事的,剛剛先生說了一句:滄海自淺情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我覺得挺有道理的。」彷彿心有靈犀,在雷八某小聲的喊話之後,秦允和和王小莽就看見雷八某了,連忙跑過去,率先開口道。
隨後,王小莽也是點了點頭。
「我要走了。」望了望學堂,雷八某看著兩個夥伴說道。
「知道,剛剛先生說了。」秦允和勉強而笑道。
王小莽也點了點頭。
「不問問為什麼嗎?」雷八某追問道。
「不了,相信你會過得很好的,你可是我在學堂唯一的對手。」秦允和笑道。
王小莽也是同意的點點頭。
「好,那個,秦允和,我這些紙豆腐放在你這裡吧!」聽到秦允和的話,雷八某從書袋中掏出紙豆腐,遞到秦允和面前說道,隨後故作嚴肅道:「放在你這裡,可不許輸了,以後記得還給我。」
「好。」接過雷八某的紙豆腐,秦允和答應道。
「放心還有我。」王小莽也接過話語說道。
「好。」聽到兩人的回答,雷八某咧嘴笑道。
一炷香,戛然而止,雷八某走了,跟著突然出現的道袍青年走了,那隊士兵也走了,跟著他們走的還有雷八某父母,乘車而行,朝陽來送。 ——
「秦允和的神魂?」馬車之中,雷八某望著道袍青年說道。
「如你所見,一魂一魄。」道袍青年說道。
「有辦法嗎?我現在才歸神,還未歸法。」雷八某追問道。
眼神看向窗外的天空,道袍青年說道:「無量天尊,幫不了。」隨後又看著雷八某,認真的說道:「即使是完全的你,也幫不了。他的身世牽扯太大,師祖可以幫,但是代價太大了…靠他自己吧。」
一聲輕嘆!
嘆息這世上日日無滿月,萬事那能讓世人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