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巧然回來時，看到司空夢房裏點著燈，她敲開了門。


  石榴已經離開，巧然不悅地朝司空夢看了幾眼：“這個時候你怎麽會在自己房裏？不是應該在娘娘那裏候著嗎？”


  司空夢這幾日都是回來得比較早，從來不知道天女還有其他吩咐。巧然皺起眉：“你是不是自己偷溜回來？還是跟娘娘借口身子不舒服？”


  “沒有。不知道巧然姑娘有什麽指點？”司空夢知道她特意來敲自己的門，沒那麽單純。


  巧然道：“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娘娘自來到山上之後，時常夜裏睡不安穩。身為貼身侍女，應該盡責地守在娘娘身邊，在她床頭點上安神的香熏燈，每隔半個時辰要添一次香料，等到娘娘入睡之後才可以離開。”


  司空夢很是驚訝，這些她從來沒聽天女提起過。


  巧然瞧她神色便明白了，又道：“娘娘就是善良，最懂得體恤人了。可是她要是晚上睡不安穩，白天哪有精力練習法術？這是你的職責，你還不快點去？”


  司空夢想起天女對自己的確關心，連忙起身朝天女寢房趕去。


  她沒想到這一去，竟然發現了關於天女的驚天大秘密。


  夜色幽暗，司空夢不想驚動他人，走路時刻意施展了輕功，快而無聲。


  還沒走到天女寢宮前，忽然見到一條黑色身影閃過，她眼角一跳，緊步追了上去。黑影身法極快，竟然閃進了天女房中。房間燈還亮著，黑影進去之後，並未聽到天女的驚呼聲，這讓司空夢更加疑惑。


  小心地繞到屋後，貼在窗邊，她屏住呼吸傾聽屋裏的動靜。


  有人的聲音傳出，其中一個竟然就是天女，她的嗓音比平時壓低了幾分，但司空夢仍然可以清晰辨別。


  黑影是個男的，聲音有些怪異，音調也壓得很低。


  “這次你辦事太慢了，耽誤的時間越多，對我們越不利，知道麽？”黑衣人道。


  “是，屬下會盡快查到另一塊血玉的下落。請主人再給三天時間，三天後，魔君將去禁地修煉，屬下也正好下手。”這是香濃的聲音。


  司空夢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天女難道來山上還有其他目的麽？黑衣人是誰？天女又要下手做什麽？

  黑衣人道：“魔君已經發現你是假天女了麽？”


  香濃似乎在笑：“沒有。雖說魔君謹慎多疑，但他看到天血玉受我控製，引出天血之光，不想信也相信了。而且……魔君似乎對一個叫司空夢的女子動了心，要不是司空夢，魔君也不會這麽快來到我的身邊。”


  黑衣人沉默了會，道：“你要小心，魔君沒那麽簡單，天血玉你也要收好，等你完成任務之後，血玉都要交給我。”


  “是，屬下明白。那司空夢呢？是不是也要解決掉？”香濃問。


  “不，先留著！既然魔君在意這個女人，那便是他最大的弱點，留著有用。”


  司空夢沒想到能聽到這樣機密的事，尤其是從香濃口裏說出要“解決”掉自己的話語，讓她心底起了寒意。白日當天女一樣伺候著的美人，竟然是假的，關心的笑臉背後竟然暗藏殺機……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貼住牆，怪不得天女從不提起夜裏需要人伺候著，其實根本不是體貼侍女，而是有此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主人，司空夢才是真正的天女，如果留著，不怕破壞我們的大計嗎？”香濃的聲音很冷，似乎不放心。


  “就算她是真正的天女又如何？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天血玉落在我們手裏，她也沒有法力，隻能等著淪為我們的棋子。”黑衣人繼續下令，“黑山王手裏的第二塊血玉，無論真假，你找機會直接下手，不需要留情！”


  “是，屬下知道怎麽做。如果黑山王死在幽霧峰上，一定會引起魔界的風波，到時候主人就可以趁機……”


  “嗬嗬……”黑衣人低笑了幾聲，突然破窗而去。


  “誰？”香濃在房中突然發出一聲嬌喝，司空夢嚇得心髒差點跳了出來，幸好自己貼近的這扇窗戶很偏，否則被他們抓住說不定會當場被滅口。


  她抓緊袖口，每一口呼吸都小心翼翼。


  過了會，香濃重新將門窗關緊，才滅了燈躺在床上。


  司空夢腦海裏還回蕩著他們的對話，手指僵硬地不能動彈。


  原來自己真的就是天女，想不承認也不行！


  原來天血玉是被他們奪走加以利用，連天女的身份都偷梁換柱，他們的目的是要滅掉幽霧峰，滅掉魔宮嗎？

  她定定地站了好久，直到四周一點動靜都沒，她才敢有所動作。腳步極輕地走出院子，出了長廊拐角處，突然撞到了一堵牆，額頭生疼。


  “這麽晚，你鬼鬼祟祟在做什麽？”低沉熟悉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司空夢驚跳地退開一步，差點摔倒。


  這……這不是真的牆，而是撞到了他——夜無影。怪不得那神秘黑衣人有恃無恐，敢情他早已摸到夜無影剛才不在寢宮之中，看來這宮殿裏處處都是眼線，步步都得小心。


  “你還沒回答我。”無影的手已經抓了過來，扣住她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