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無塵握住她的手，小心地探了探她的額頭，緩緩吐出一口氣：“熱終於退下去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司空夢睜大了眼，感覺左臉頰一動便有些痛，話沒出聲便痛得皺起了眉。
無塵眼中的溫柔裏參進了一絲未消的怒氣，“那個該死的黑山王竟然敢打你！你放心，我會幫你討回公道。”
司空夢料不到溫文爾雅的他也會說出如此暴躁的話語，隨即被他話裏的關心所感動。她垂下眼，低聲道：“謝謝你。”
“跟我這麽客氣做什麽？我一直都很關心你。”無塵握住她的手，不允許她抽出來，看到她紅腫未消的臉頰，“想不到夜無影這家夥，竟然會讓人在他眼皮底下打你，回頭我也要找他算帳！”
此話說得司空夢心頭又是一痛，想起無影當時冷漠的表情，還有眼中的殺意，直讓人心寒。那樣的男人太可怕了，隻是……她的夢中除了糾纏著他的惡，還有他近月來表現出的點點關心。
現在，她好想問，那些關心是假的嗎？
“你病了需要好好休息，什麽都別想。剩下這幾日，你不必再去做什麽黑山王的侍女，一切有我在。”無塵注視著她。
司空夢吃力地坐起身，眼睛裏一片熱霧，“謝謝無塵公子，這是我跟魔君之間的事，我不能在最後幾天……咳咳……”她不想在最後幾天讓夜無影有借口找麻煩，更不想看到這兩兄弟因為自己而反目。
無塵似乎明了她的心思，皺眉道：“你不用擔心這些，這些事我會幫你解決。”
司空夢搖搖頭，她有自己的堅持。
突然有人推門進來，低沉冰冷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你如何幫她解決？最後這幾天也是屬於交易之中，難道你要替她去服侍黑山王嗎？”
“咳咳……咳……”聞得來聲，司空夢胸口怦然湧動，一陣劇烈咳嗽。
無塵連忙將她扶住，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等她平歇下來，他才轉過頭注視著來人，神色變得嚴肅，“早幾天完成交易，對你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我記得以前你也有根本不做任何追究的交易，現在沒必要在此故意刁難。”
“這次不可能。”來人正是無影，他維持著近日來的麵無表情，眼神陰鷙得很，尤其看到床前那兩人親密相扶的姿態，更是連嘴角也垂了下去。
司空夢看著他，咬咬牙，眼神與他一樣冷漠。
隻有用這樣冷靜無波的表情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她才會覺得自己不至於太脆弱。
她就那樣看著他，頑強地看著他，看他會冷酷到什麽地步，看他究竟想讓她怎麽樣！
無影大步走到床前，視線落在她半邊紅腫的臉上，眸子很暗很暗。她柔軟的發絲有些淩亂，穿著白色的中衣看起來很虛弱，可她半靠在無塵的臂彎裏，略帶蒼白的唇倔強得抿得很緊，沒低下頭也沒躲開視線。
他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冰冷但有火花迸線。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交易一日沒完，你便不可以逃避！”無影聽到自己無情的聲音在安靜的房中響起。
難道除了這個，他沒有其他話可以說了麽？
“你放心，我不會逃避！”司空夢一字一字回答，然後臉蛋被劇烈的咳嗽刺激得緋紅，“咳咳……”
無塵趕緊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夢兒，你別激動。”
他竟然也叫她夢兒！
無影筆直地站立著，瞳孔裏閃耀出殺人的火焰，也不管對方是自己的弟弟。從小到大，無塵不知道挑釁過他多少次，惟獨這次隻是一句小小的“夢兒”讓他瞬間湧出前所未有的憤怒。
仿佛……仿佛這個女人已經屬於別人。
驟然的疼痛抓住了他的心髒，無影的臉色鐵青，猛地上前抓起司空夢的手。司空夢受驚地隻想往回縮，她的手腕幾道青紫的痕跡未消，稍微一碰也會發疼。
無影見她隻往無塵懷裏躲，更是怒火衝天，可惜無塵不待他有進一步舉動，飛快地伸出握住他鋼鐵般的手腕。
“放開她！”無塵低眉道。
“該放開的是你！”無影的臉上有如暴風驟雨，目光灼灼地不肯從司空夢臉上移開。
“混蛋，你沒看她手腕受傷了嗎？”無塵忍不可忍地吼道。
無影表情一僵，輕輕地鬆開手掌，果然看到幾圈被人用力箍青的痕跡，那是黑山王幹的。
“再給你一天時間，一天後繼續你該做的事！” 他猛地甩開她的手，倏然站直了身，將情緒斂得很快，就連眼眸中的心疼也隻是一閃而過，讓人捕捉不到。
司空夢沒法回答，一連串喘不過氣來的咳嗽從喉裏溢出，眼窩裏熱熱的淚水分不清真正的原因。
她問自己，既然對他沒有過任何期盼，為什麽聽到這樣無情的話仍會覺得失落和疼痛呢？
無影在她的眼淚掉落之前，轉過身去，隻定立了半瞬便大步離開了房間。一股冷風從門外吹進，吹進了司空夢冰冷的心。無塵皺眉看了看空蕩蕩的門口，小心輕柔地放下懷中的女人：“你先躺會，我去去就來。”
“站住。”無塵追上去時，無影果然沒走多遠。
無影如言站住，轉回身望著他。
“即使不能真的關心她，至少也不要這樣殘忍地傷害她！”無塵冷眼盯著他麵無表情的臉。
無影微微皺眉，反問道：“你呢？對她的關心又是真是假？”
無塵麵色一怔，眼神裏多了抹幽光：“什麽意思？”莫非他察覺到了什麽？
無影冷薄的嘴角輕輕勾起，黑眸微眯：“這得問你自己，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還故意接近，到底是什麽意思？我記得你對女人是從來不會認真的。”
“或許我所有的不認真隻為了等待她的出現，而你所有的認真隻能給天女。”無塵忽然笑起來，輕輕地拍拍他的胸膛。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