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原來,男人的在乎是可以收放自如,可以前一天緊抱著她霸道地說“在乎”,後一天可以不做任何解釋地“放手”。
從熱情變冷漠,從溫柔變嚴酷……
這就是忤逆背叛他的下場,可以將她當一件低賤的物品隨手扔給別人,不管對方是善是惡,是好心是壞意,任由對方處置。這就是他報複的手段。
可是……
司空夢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劇烈的頭痛讓忍不住眩暈。
她的意識裏牢牢地抓住一個巨大的疑問: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他的恨變成了一點一滴朝夕相處的記憶?而他對她濃烈霸道的宣告……也變成了刻烙心扉的咒語?
總是在每個白天、夜晚輕易地想起……
黑山王露出肆無忌憚的大笑將一杯又一杯酒灌入她的喉中,她挺直著脊梁,感覺嗓子裏全是尖銳的刺痛。苦澀、熱辣的酒直入腹中,她沒有時間思考為什麽喝酒會引起心裏難受的原因,因為意識在恍散,視線在模糊……
香濃拉住無影的手,擔心地問道:“殿下,你真的不阻止?黑山王好像故意在懲罰夢姑娘。”
無影仰頭也飲盡一杯,淡淡地瞥了那邊一眼:“我看不是懲罰,是她自願的,你沒聽之前山王還在誇獎她麽?”
香濃索性想奪下他手中的杯子,偏被他長臂一伸直接攬入懷中,香濃心口一跳,道:“殿下,難道幾杯下肚,你也喝醉了麽?還是看著夢姑娘被欺負,你心裏難受?”
“我像喝醉的樣子麽?還是天女在試探我,覺得我之前對她關心太多了?”無影陰沉著臉,眼中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香濃想從他的臂彎裏掙紮出來,他順勢摟得更緊,低啞的嗓音貼住她的耳朵:“天女不是希望我早點愛上你麽?聽好,從現在開始,我決定毫無保留地去愛你。”
“殿下……”這明明是該讓人心動的情話,香濃卻感覺到一陣危險而凜冽的氣息。
她望著他,內心湧出一陣感慨。
男人啊!隻有在受傷的時候,才會做出異常的舉動來保護自己,這個男人的心……因為看到了司空夢和聖君在一起而受傷了吧?也就是說,他的心已經愛上了司空夢,而他自己還不願意承認。
隨即又想起主人的話,讓魔君愛上自己或者讓他恨司空夢……
香濃微揚著唇,露出嫵媚動人的笑容,聲音也柔軟甜美:“多謝殿下,濃濃敬殿下一杯。”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眼中隻有天女。
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轉而可以對天女極盡溫柔的笑。他的冷漠便是他報複的手段,或者他壓根已經不屑費什麽心思來理會自己了。
司空夢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黑山王根本不容許她拒絕,仿佛她隻要一拒絕,他就會用雙手掐斷她的脖子一樣。
她喝酒的時候,眼角看的是高台上的無影和香濃,隨著絲絲心痛的蔓延,被埋藏許久的恨意又重新冒出頭來。
黑山王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可是再看與天女自在喝酒的魔君,這情形反而讓人難以琢磨起來。魔君到底在不在乎這個女人呢?如果不在乎,他這樣灌她酒還有什麽意思?
“砰”地一聲,司空夢手上的酒杯摔落在地,她的人也被黑山王一股大力故意推倒在地。
“夢姑娘是吧?別說本大王勉強你,不想喝就別喝,故意拿酒潑在本大王身上是什麽意思!”黑山王忽然又一手提起她,怒氣直噴在她的臉上。
司空夢眼中有些茫然,她剛才有把酒潑在他身上嗎?不記得了……
可是,這凶惡的男人太令人難以忍受了,那滿嘴的氣味讓她隻想作嘔。剛這樣想著,胃裏一陣翻湧,她根本沒有機會往高台上看,烈酒混合著胃酸一齊湧上,嘩地一聲吐在了黑山王身上。
黑山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銅鑼眼,反手就是一巴掌揮了過去。
一陣頭暈目旋,司空夢眼冒金星,站立不穩地跌倒在地,嘴角因那巴掌過重的力道頓時腫了起來。
無影僵直了身軀,沒有表情地將香濃從臂彎裏推開,香濃料不到黑山王那邊竟然突發如此狀況,皺起了黛眉。一回頭,果然看到無影黑成一片的臉色。
其他的人都因這意外而停住了動作,堂上變得安靜。
黑山王先發製人,憤怒地吼道:“魔君,你都看到了,這醜女人太過分了!不但將酒潑在本大王身上,竟然還敢吐過來!之前算是看在天女的份上不與她計較,沒想到這女人敢如此得寸進尺!魔君,本大王好歹是客,這女人怎麽都現在都是侍女,看你如何處置!”
他將懲罰的主動權交給魔君,等待著魔君發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無影的身上,司空夢撫著臉坐在地上,醉意讓她身子虛軟地站不起來,整個頭因那一巴掌變得疼痛欲裂。但黑山王的話語句句聽在耳裏,她急促地呼吸著,也在等待著無影的聲音。
無影的臉色很沉,目光落在司空夢的臉上,她的臉上有著清晰的手指印,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但她沒有看向他,烏黑的發絲稍稍遮住了麵頰,看起來更加脆弱。
他的心口抽畜了幾下,渾身繃得緊死,拳頭也握了起來。
香濃及時挽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下一步舉動,對黑山王正色道:“山王還想殿下如何處置?酒也是你讓夢姑娘喝的,喝多了自然會吐,就算要給一點教訓,山王也已經給了一巴掌,難道還要讓殿下殺了她麽?”
一聽到“殺”的字眼,堂裏出現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無影的眼中如約布滿了殺氣,冷冽到不甚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