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黑山王瞪著她,開始發泄道:“好!本大王最見不得一點肮髒,你現在開始把這個院落的每一處地板都擦得一塵不染!記住,不要讓本大王的鞋底沾上半點灰塵!”
司空夢擰幹抹布,知道這隻是最淺顯的第一步,黑山王在防備她,試探她!而這些,也是巧然預料之中的嗎?更或者是夜無影所預料的?
黑山王一整天都沒出去,如銅鑼般的雙緊像狩獵一般盯著司空夢的每個動作,親眼看著她將房間的每個角落擦的幹幹淨淨,再將走廊的石板道一寸寸擦拭……
她柔順得令人驚詫,跟昨日酒宴上的倔強很不一樣。黑山王眼睛陰沉沉地轉了一圈,咧開邪笑。
“起來,醜女人!”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手拉起她。
司空夢手腕上還有他昨天留下的青紫印記,吃痛地皺起眉。黑山王的力氣大得驚人,扯著邪笑道:“走,魔君要請本大王晚膳,你這個醜女人一起去!”
司空夢沒得選擇,看到他充滿算計的眼神,手指發涼。
晚宴在寬敞的偏殿中進行,除了黑山王還有其他幾位有點小勢力的魔界中人,每個客人旁邊都安排了侍從或侍女,這是魔宮的待客之道。
夜無影與香濃已經坐在席上,看到黑山王大笑著走進來,身後跟著默默低頭的司空夢。司空夢一眼就看到那並坐在一起極為相配的兩人,夜無影顯然也看到了她,深邃的黑眸微微一眯,瞬間又移開了目光。
他的目光轉得太快,快得令人覺察不到那一閃而逝的幽光是否存在過。
香濃緩緩湊過去,低聲道:“黑山王指名讓夢姑娘去服侍他,巧然沒辦法,隻好派夢姑娘過去。夢姑娘自己也說了,昨天是她得罪了黑山王,這事得由她自己化解,不想給殿下惹出麻煩。”
無影聽完,臉色沒變,看不出心緒。
黑山王不客氣地扯過司空夢,故意在他麵前道:“魔君老弟真是體貼啊!派了個這麽能幹的侍女來找本大王,今日這醜女人可是把客房內外擦得幹幹淨淨!哈哈!”
司空夢任他拉著,蒼白著臉。
無影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對著黑山王勾出一抹冷笑:“山王滿意就好。”
一旁的巧然和香濃交換了個眼色,香濃道:“既然山王滿意,那這段時日就讓夢姑娘……不,讓夢兒來服侍山王吧!”
“夢姑娘?”黑山王玩味地念著這名字,企圖從無影深幽不見底的眸子裏看出什麽,“哈哈,想不到魔宮裏對侍女都稱為姑娘,怪不得這位夢姑娘在本大王麵前沒有自稱奴婢。”
“是嗎?魔宮裏也不允許有如此不懂規矩的侍女,哪怕是一天也不行!”無影的聲音很冷,這話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臉上。尤其是司空夢,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對她完全變了個人,看她的眼神也冷得似箭。
“哈哈!有道是家有家法,宮有宮規。聽說這個夢姑娘原本你魔君老弟你的貼身侍女,是不是老弟你把她的性子給寵壞了?”黑山王放肆地笑著,把司空夢拖到自己的位置旁邊。
無影冷峻的麵容微微扭曲了一下,仿佛被人戳中要害。
真是他把她寵壞了嗎?所以她才有恃無恐地認為無論她做什麽,他都會那般在乎她,繼續關心她,對她好?
無影很快恢複鎮定,暗下眼眸,似笑非笑道:“大概是吧!再倔的性子也該磨磨,否則讓人笑話我們魔宮的人不守規矩。”
司空夢聽出話裏的危險寒意,瞳孔驟然緊縮,一舜不舜地盯著他。
但是從他的眼底,她真的看出來了,有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恨,從他的視線裏一寸一寸逼向她,要把她淩遲成一片一片的。
為什麽她的心……會突然感覺到有點痛呢?
香濃親手斟了一杯酒,端到無影麵前,露出甜蜜的笑顏:“殿下這是氣什麽呢?說起來,夢姑娘也該是咱們幽霧峰的貴客,雖然用玄魔令跟殿下交易暫時為婢女,但也不能真的把她當成是婢女啊!難道你還真的要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來懲罰夢姑娘麽?”
無影冷然地推開杯子,麵無表情:“一日為婢,就得一日遵守規矩。這話我曾經對你說過,是不是?”
這話是對司空夢說的,她望著他,完全明白了,他是要懲罰自己,要報複!
黑山王摸了把黑須,邪邪笑道:“在我們黑山之上,任何下人犯了錯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不知道魔宮裏是什麽規矩?本大王倒很想見識見識。”
香濃突然站起身來,直麵著黑山王:“山王大人,雖然香濃才入魔宮不久,但是宮裏的規矩倒是比較清楚。夢姑娘本就不是一般的婢女,何況一個小小的稱呼而已,殿下向來待人寬容,是絕對不會計較的。如果一點容人的雅量都沒有,將來殿下如何統領魔界?山王大人,您說對嗎?”
無影眉宇間沉澱著嚇人的冷靜,抿著唇沒說話。
黑山王站直了身,盯著香濃絕美的笑容:“天女言之有理,但沒有規矩,何成方圓?相信魔君老弟的寬容也是講究規矩的。哈哈!不過既然夢姑娘身份特別,本大王也覺得這女人長相是醜了點,但是挺能幹,那就這樣吧,本大王暫且不計較,更不為難魔君老弟啦,隻要夢姑娘陪本大王喝上幾杯,什麽都可以忘記!”
不知是他話裏刻意的挑釁還是囂張的態度讓人無法忍受,無影端著杯的手緊得就要把杯子捏碎。
香濃飛快地將小手覆在他的手上,不著痕跡地提醒他不可衝動。
無影的手指稍微鬆開一點,聲音有些難以察覺的僵硬:“她現在是屬於山王的侍女,山王請便好了。”
司空夢頓時覺得喉頭緊縮,目光在他麵無表情的臉上搜索,希望能找到一絲柔軟的痕跡。
可惜,沒有。
有的是他握住香濃的手,轉頭對香濃微笑,沒有再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