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知不覺走到侍女們住的院落前，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裏竟然無時無刻都在惦記著司空夢。就在這時，看到巧然的身影悄悄地從園子裏走出來，他眼眸不覺眯了起來，巧然轉身時突然看到他，嚇了一大跳。
“殿下……”巧然連忙垂著眼不敢看他。
“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無影心裏頗覺疑惑。
巧然很快恢複鎮定，恭敬地答道：“回殿下，其實巧然一夜都沒睡，看著四更天了，索性早點起床準備準備，一會去伺候娘娘。”
無影捕捉到她話裏的怪異：“你一夜都沒睡？”
“殿下……”巧然咬咬唇，“其實巧然睡不著的原因是因為夢姑娘。”
無影的眉毛立刻皺了起來。巧然挺直了腰背，清晰地稟告：“巧然昨夜查房時，發現夢姑娘不在房中……後來又查看了幾次，夢姑娘還是不在，巧然因為擔心夢姑娘的安全，所以無法入睡。”
“她不在房中，能去哪裏？”無影壓抑著陡然冒出的怒氣，還有更多的擔心。想到剛才敢直入自己寢宮前麵的神秘人，不禁為司空夢的失蹤繃緊了弦。
巧然連連搖頭：“巧然不知道，原本以為她去了臨兒那裏，可是照顧臨兒的嬤嬤說一整晚都沒見過夢姑娘。可是，三更半夜都不在房中睡覺，夢姑娘又能去哪裏呢？”
無影的臉色被陰暗籠罩，背負在身後的手逐漸緊握成拳。他壓抑著急切，對巧然道：“知道了，你再回去休息會，她的事我會處理。”
司空夢沒想到一踏進園子便碰到臉色陰沉的無影，嚇得心跳都差點跳了出來。尤其是一路上，她還深陷在前世悲痛的幻境之中，這會見到他就在自己麵前，頓時千萬中複雜的感受一湧而上。
“你去了哪裏？”無影銳利的眸子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衣裳頭發都很整齊，不像是遭遇意外。但她臉色蒼白，目光慌亂躲閃，卻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這讓他的眸子更加淩厲起來。
司空夢不敢得罪他，此時自己心頭紛亂，哪還有與他糾纏的力氣，隻好急中生智地編著謊言：“我……去了幽霧崖。”那裏是禁地，惟有說那裏才沒有人可以查證。
無影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眼眸狠狠地眯起：“你一個人去幽霧崖做什麽？那裏是魔山的禁地，你知不知道？”
“禁地？我……不知道。”司空夢裝作非常吃驚的樣子，實則一顆心就快跳出了嗓子眼，“我聽說那裏是魔山最有靈氣的地方，隻要夜半到那裏對著月亮祈禱，就能實現願望，所以我……”
“誰告訴你的？完全是子虛烏有！”無影氣憤地瞪著她。
“我……我也隻是聽這裏的侍女說的，所以去試試。”
“哪個侍女說的？”無影似乎要追究到底。
司空夢抬起眼：“告訴你你就要懲罰她是不是？我不能告訴你。”
“好，那你告訴我，你去祈禱什麽？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去那裏有多危險？”此去幽霧崖少說也有幾裏路，雖然有朦朧月光但一路上布滿荊棘，那裏地勢陡峭，不熟悉路徑者光行走就險象叢生。尤其是現在天女出現，魔山上暗中不知道有多少身份詭異之人，她如此大膽夜半出去，要是遭遇到什麽意外，讓他如何不擔心？
司空夢自知撒謊，不敢與他多說，隻好繼續把故事編完：“司空家一夜滅門，我經常做噩夢，懷疑是爹娘冤死死不瞑目……所以為他們的靈魂祈禱，也為自己和臨兒的將來祈禱。”
“你是起來和臨兒一起順利逃走，是不是？”無影每次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胸口抑鬱。
“不是……隻是祈禱將來跟臨兒能過簡單快樂的生活。”
“那為什麽要這麽久？一夜不歸，路上沒碰到什麽危險嗎？”無影放低了口氣，還好她的模樣不像是摔了跤或受到驚嚇。
司空夢察覺到他話語裏的關心，又立刻想起他前世對自己的深情愛戀……隻覺得喉嚨堵塞。看來自己對他的恨，在前世就已經埋下，加上這輩子糾扯不清的孽債，實在是恨上加恨。隻是，為什麽聽他擔憂的語氣，自己的心為何會因撒謊而感覺到陣陣不安呢？
“山頂月色很美，月光下景色也很美麗，我在那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司空夢低著頭，眼前出現的是曼珠沙華在月光下美麗的景象，她刻意拋開月下白衣卓然的男子不想，隻用心將謊言圓下去。
所幸，無影相信了她，雙手輕輕鬆開，聲音柔和了許多：“是不是白天跟著我太辛苦了？”
“不是……還好。”
“既然那麽累，那就先回房去好好睡會。今天我就開恩一次，你可以多睡兩個時辰再來侍奉我。”
“恩。”司空夢頭都不敢抬，眼窩湧上一抹不該有的熱氣，她絞緊著袖口趕緊離開。
“等一下。”無影突然拉住她，將她拖進自己的懷裏，“以後晚上再也不準獨自出去，聽到沒？魔山上處處都有看不到的危險，幽霧崖是禁地，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隨便上去。”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隨便上去。司空夢身子僵直起來，想到黑暗山洞裏的那個夜晚……無影沒發現她的異樣，俯下身親吻了一下她冰涼的唇，才放開她。
司空夢一覺睡醒，太陽已經高升，她連忙換了衣裳梳好頭趕去找魔君。還沒到達宮殿，便發現山上多了不少客人，原來魔界裏其他的人已經開始陸續前來拜訪了。她容貌普通，不怎麽引人注意，很快便順利到達無影身後，恭敬地站立著，等待隨時而至的吩咐。
無影跟香濃並坐在一起，正在招待著客人，大家說著客套的話語，笑容也是半真半假。
但無影沒有笑，他一直是麵無表情比較沉默，漆黑的眸子甚至是陰沉的，尤其發現司空夢站到自己身側之後，薄唇更是緊抿了起來。
司空夢正出神地望著他英俊的側容，眼前浮現起前世的糾葛……他突然轉頭冷冷的一瞥，如一記利箭刺進心髒。她不明所以地別開眼，又突然發現巧然正以嘲諷得意的目光看著自己，心裏不由地浮起不祥的預感。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