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月眠的消息
慕白清冷的視線在顧宛然臉上一晃而過，禮貌疏離地微一頷首，便抬步離開。
顧宛然深吸一口氣，再次敲響辦公室門。
「進。」
她推開門走進去，將手中文件放在桌上：「今天我給部門開了會議，這是報告。」
江越辰並未去看那東西，深邃冷淡的眸光在她臉上審視，似乎是在確認什麼。
顧宛然心中忐忑，忍不住問：「怎麼了？」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演技也這麼好。」
「什……什麼？」
江越辰冷笑：「剛才我和慕白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吧？」
顧宛然臉色微微一變，交握的手緩緩收緊。
「說吧，都聽到了什麼？」
「……慕白停工很久，沒有見到元夏。」
「還有呢？」
顧宛然搖搖頭。
江越辰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俯視著她：「無論你聽到什麼，都給我忘掉，這周去找一款你曾做過的香水，周末和我一起出席宴會。」
「宴會？」顧宛然疑惑地看著他，「是要將香水作為禮物送出去，還是……？」
「送人。」江越辰淡淡道，「華明集團張董的夫人，是個喜歡香水的人。」
華明集團……
顧宛然心裡念著這個名字，嘴唇忽然有些發白：「那不是……」
「看來你聽說過這個名字。」江越辰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一臉戲謔，「那就好好去準備，別讓我丟人。」
「江總……張夫人不是什麼好人。」顧宛然抬起頭，鼓足勇氣道，「她最喜歡在各種大場合欺負侮辱一些不如她的人。」
「所以？」
「我能不去嗎？」
顧宛然仰頭直視著江越辰：「我可以找香水，但是……」
「必須去。」江越辰打斷她的話。
或許他今天心情好，難得有耐心和她說這樣多的話：「你父親的手術，好像就這幾天吧？」
顧宛然：「……」
她咬一下嘴唇，點點頭：「多虧江總幫忙，我父親才能安排上手術。」
「那你是怎麼報答我的？」
「……」
顧宛然瞧見了他眼裡明目張胆的威脅和壓迫。
他就是故意要讓她去那邊受辱，否則送香水，何必她過去。
忍下心裡的不情願，她努力保持平靜道：「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表現。」
江越辰伸出手，輕輕拍一下她的臉頰：「好好做。」
冰冷的指尖讓她硬生生打個寒顫。
她微微一鞠躬，轉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看著桌上的配方和一些資料、香料，本該有的工作熱情，因為突如其來的威脅和壞消息而徹底打斷。
她苦笑一聲，認命地去搜索張夫人相關的資料，希望能夠猜透她的品味，送她一款合心意的香，或許看在香水的面子上，她也不會為難她。
她調查許多資料和消息，回憶著從前她所調製的香，終於在下班前找到合適的香水。
午夜迷情。
她當初給這款香水起的名字，是十分性感又悠遠的香，雖然可能不是很適合張夫人，但卻符合她的品味。
以防萬一，她還另外找了一款適合張夫人的香，名字也十分合適她的，叫巫女。
她將兩款香水包裝好，就等著宴會上送出去。
晚上回到家，她洗過澡從浴室出來，就看到元夏給她發來好幾條消息，都是跟她分享劇組之事的。
顧宛然這才冷不丁想起今天下午偷聽到的內容。
前面的她確實沒有聽到，可後面說起元夏的內容，她卻一點沒有漏。
猶豫一下，她試探著問：「你和慕白最近怎麼樣？」
「啊？挺好的呀。」元夏文字里似乎也充滿了活力，「最近我們有一起對本子，他比之前對我耐心多了呢，說不定是因為解除了婚約，他對我沒有那麼大的成見了。」
「你不用擔心我這邊的事，我一切都好。」
顧宛然心情十分複雜。
她知道元夏是不想她擔心，思考許久，她還是決定不告訴元夏這件事，他們之間的事情，總該他們兩人自己去闖。
於是，她回復：「那就好，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沒問題！」
元夏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緊跟著道：「我聽說那位有名的張夫人，最近又要出席什麼宴會，你最好打聽一下，如果江越辰想要帶著你參加，你就都拒絕掉，知道嗎？」
顧宛然苦澀一笑，含糊著回復一句，沒有將實情告訴元夏。
她見元夏似乎還有說張夫人的意思，連忙借口疲憊結束聊天。
她還是顧家大小姐的時候，也曾參加過張夫人的茶話會，當時她有門第背景，張夫人對她客氣，可現在她就是一個籠中鳥，從高處跌落，一定會被張夫人譏諷嘲笑。
她都能想象到她這之後的日子，估計她曾是顧家大小姐的消息，又要被消費一番。
顧宛然垂眸凝視著掌心，默默算著日子。
算一算被江越辰控制的時日，也抱著期待算一塞她能離開的日子。
如果這次手術順利，說不定她就真的能早一點離開。
閉一閉眼，她躺倒在床上，早早入睡，沒有再做別的事情。
一周時間一晃而過，顧宛然準備好參加宴會要穿的禮服和一應之物，就趁著白天空暇時間去醫院見了顧林山。
「囡囡來了。」
顧林山一臉慈祥地拉著她的手：「最近過得怎麼樣？我看你前幾天氣色好不錯，怎麼又憔悴了？」
顧宛然笑一笑：「沒事，就是最近手上有新項目，有點忙錄，加上前兩天感冒，可能身體還虛弱。」
「感冒了？怎麼病的，是著涼還是酒喝多了？」
她喝酒進醫院也不是第一次，剛剛失去許嘉辰時，她時常用酒精麻痹自己，曾進過兩次醫院，後來見顧林山傷心難過，她才沒有繼續喝酒。
沒想到他還記得這樣的事。
顧宛然微微一笑，語氣輕鬆道：「就是加班太晚，晚上吹了夜風，元夏陪我去醫院打了一陣就沒事了。」
她故意將還剩一點點的針眼給顧林山看：「瞧，生病了我有好好看醫生，也有打針吃藥。」
「那就好。」顧林山有幾分欣慰，「我就怕你太要強，什麼都忍著，生病了也不去看。」
「放心吧， 我會好好愛惜自己。」
顧宛然握著顧林山的手，輕聲道：「馬上就要手術了，爸你也要保重身體，好好配合醫生治療，等你身體好了，我就接你出去，我們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好。」顧林山反握住她的手，眸光溫柔和藹，滿滿的愛意。
陪著顧林山坐一上午，顧宛然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回到別墅已經是一點多一點，她乾脆沒有吃午飯，開始準備著參加宴會的事宜。
正在她仔細上妝時，手機忽然響起來。
顧宛然本來不打算接，不過看到上面的號碼，她怔了怔，立刻將電話接起來：「喂？有消息了嗎？」
「對！這邊村民說的，說是月眠花已經長出葉子了，開花也就不遠了，最多就半個月，你看你是要自己過來，還是我採回去？」
「我這邊看看情況，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自己去的，可如果實在不行，就麻煩你了，一定要把花幫我運來，價錢不是問題。」
「放心吧，一定給你好好看著。」
電話掛斷，顧宛然還沉浸在喜悅當中。
月眠花……
等這麼久，終於有開花的消息了，看來她還有機會用目前的這個配方來參加比賽，不必等上許多年後才置出這款香。
她忍住心裡的激動，做事也更加有動力。
仔細上好妝，她將頭髮也簡單打理一下后，看一眼時間還早，便在房中看書打發時間。
四點多的時候，管家來敲她門，顧宛然走下來，就看到江越辰這次竟然在下面等著她，沒有自己先過去。
江越辰目光在她身上轉一圈，眸中閃過譏誚：「不愧是顧家大小姐，眼光沒有退步。」
顧宛然忍住心裡的不適，走上前去：「江總，我有件事想要和您商量。」
「說。」
「我之前找的月眠花，已經有開花的消息了，我打算到時候親自過去看看，您能否給我幾天假？」
「不給。」
「江總……」
顧宛然焦急道：「這也是為著我們公司著想，月眠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是我這次備戰香水大賽最重要的一個材料，我……」
「你不是雇了人？」江越辰冷冰冰地提醒。
顧宛然一怔，才又道：「我是雇了人，不過我還是想親眼去看看。」
江越辰冷淡看她一眼，擦過她向外面走去。
顧宛然咬咬嘴唇，追上去，「江總，我……我求您，您……」
「閉嘴。」江越辰隱隱有些惱怒，「少在我面前耍那些小聰明，求也沒用。」
頓一頓，他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忽然改口道：「如果你能在這個宴會讓我看到樂子，或許我會點頭。」
樂子……
顧宛然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江總，這是公司的事，如果我因此而得不到好名次，對於明遠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你在威脅我？」
江越辰森冷地勾著唇角：「顧宛然，認清你的身份，你沒有和我談判的餘地，別忘了，你父親的手術，還沒有開始進行。」
顧宛然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回想起上午見顧林山的畫面，她就覺得心裡又委屈又酸澀。
「收起你的心思，好好去應付張夫人。」
江越辰扔下這句話，直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