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第255章 034：附加價值（二合一）
第255章 034：附加價值（二合一）
阿玥的反應雖然有點遲鈍，不過這個猜測看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陳欽聽后似乎是沉吟了起來：「伺服器做出來就是給人用的，阿里的伺服器規模那麼大，要搬到一個雲伺服器上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更何況雲伺服器本身是服務商品，如果阿里不願意買，雅虎也沒法按著頭逼他們買呀。」
阿玥卻鬼鬼祟祟地說道：「我聽人說，現在阿里巴巴的股權有超過60%都在外國人手裡，而且他們好像還有個其他的約定，再過兩三年，他們還有一些投票權要還給雅虎，到時候馬伯伯的整個公司都會是外國人說了算了。」
陳欽點了點頭，裝作是有點驚訝的樣子，不過他其實對此並不意外——馬贇的股權屎山，他知道得還是挺早的。
當然這事也不全怪馬贇，畢竟做網購確實很燒錢，馬贇一開始做淘寶的時候拿了孫正義大筆融資，後來為了贖回子公司淘寶的股份、又不得不從雅虎那裡拆東補西，要說他的操作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把外資壓力都隔離在了總公司這一層。
而在另一個位面，馬贇就是靠這個辦法、最後鋌而走險，耍賴把公司控制權給暫時穩住了，這件事在互聯網圈子裡還是挺有名的，當時阿里巴巴是直接繞過董事會、把核心資產支付寶以『規避國家審查』為由轉移到了其他公司名下，等到事情辦完了，官府再放開在線支付業務的外資限制，把鍋全扣到阿里巴巴身上去，但對阿里巴巴明顯違反了公司法的股權操縱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個無賴可耍得不輕鬆，畢竟這相當於是用國家信用給阿里背了書，當年恰逢鋼貿危機，加上這件事影響，華爾街上出現過一場對天朝企業的信用危機，阿里是帶著支付寶跑了，但其他天朝上市公司遭了殃。
事關國計民生，這隻能說這是必要的犧牲，不過如今的情況顯然不一樣了。陳欽自己發展雲計算、其實就是為了追求對公司的遠程掌控力，當然他的公司本身沒有掙脫他掌控的想法，但阿里就不一樣了，阿里06年接受投資，但07年風口一吹，網購整個市場份額增加了接近一倍，眼看著還要繼續增長，現在擺在阿裡面前的問題除了拓寬生態，也就只有奪回公司股權這一件頭等大事了……
陳欽點了點頭，沉吟了幾秒，問她：「那麼你準備怎麼辦？」
阿玥道：「我是覺得、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怎麼利用？」陳欽問她，「不管怎樣，這業務是你的公司在做的，你現在知道人家對你的公司有敵意，但你無論如何是在公司這一邊的。」
阿玥不確定地說道：「馬伯伯他們怕雲服務被阿里掌控，又想得到我們手裡的阿里巴巴的股份，但是快看傳媒畢竟不是雅虎，我們也不打算用這個對付馬伯伯他的公司。」
「所以？」
「所以……為什麼不請馬伯伯他們真的來參與快看公司的管理呢？這次彈劾公司CEO、本來只是用來遏制雅虎的手段，但是如果彈劾真的成功了，馬伯伯他們就不用擔心雅虎會用快看的雲伺服器對付他們了，而我覺得馬伯伯他是爸爸的老朋友，對公司的前途應該也比雅虎更加上心一點吧。」
陳欽笑著搖了搖頭：「你年紀不大，心眼倒挺多，那天我教你跟老周吵架的時候，可沒教過你這種壞主意。」
阿玥殷勤道：「那你說行不行？」
「行。」陳欽說道，「現在快看股價這麼低，不如你跟他們商量一下，兩邊一起暗中收購快看的股票，這樣還能順便拉升快看的股價，屬於是一舉三得了。」
「這樣可以嗎？」阿玥遲疑，「你以前不是說有『惡意收購』這種事嗎？當初簽合同的時候也說過股權變動需要披露什麼的……」
陳欽教她：「你跟阿里暗中通氣，外邊不知道你們是一伙人，能偷偷增持很多股權。」
「可是我沒有錢啊……」
「如果阿里真的同意了你說的方案，你可以叫他們幫你出錢。」
「那這樣不就都是阿里的股權了嗎？會不會讓公司被馬伯伯他們順勢收購？」
「可能性當然有，不過你可以用一點技巧避免這個問題。」陳欽道，「我這裡有個金字塔型持股的架構，能讓別家出錢的同時、避免股權被外人奪走，回頭你可以給你家大人說一說……」
陳欽半推半就，一堆歪主意給下去，阿玥躍躍欲試，之後專心琢磨著下一步的計劃，在新學期的課本上畫畫寫寫著……
此刻陳欽看著她專註的側臉，又有些走神了起來。
教室里的同學嬉笑打鬧著，黑板旁邊還貼著上學期期末的表彰成績表，『阿玥』的大名還好端端地掛在最上面，剛剛升到第二名的李思彤無人關心，相比之下，阿玥已經成為了初一年級組裡無人不知的年級明星。
而依稀記得剛入學的時候她的風評因為一些意外事件並不算好，如今她因為個人形象以及學霸身份，似乎又在同年級當中帶上了一些特別的光環，只是這樣的事似乎並不在她的考慮之中，而大概就連剛剛跟她說過話的邱老師大概也不知道，她現在正在教室里考慮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不過……仔細想想還是挺有意思的，當年她爸不就這樣嗎？
因為正常的經營活動屢屢受挫，轉而投向了他人無法理解的其他領域。
獲得意外的成功之後，最後卻又遭遇了那樣的意外……
「想好接下來要怎麼做了嗎？」
想到這裡，陳欽突然問她。
阿玥倒是考慮得很認真：「我回去跟爺爺奶奶還有姑姑商量一下……」
「嗯，這是應該的，其次你也要注意個人安全，你讓你姑姑趕緊來照顧你，她做什麼工作的？你沒法去她那裡，那你讓她來陪你。」
阿玥抬起眼睛看著陳欽，不知為何笑著點了點頭。
陳欽卻嚴肅道：「其次……這些資本操作雖然可能有效，但你也記得始終心存警惕，這是一場零和博弈，本身很危險。」
「零和博弈？」
「就是說一場存在邊界的商業交易當中，有人得利，就始終有人吃虧，這樣的生意本質上是違反社會生產規律的，它會帶來相當大的不確定性，對咱們來說，不要忘記產品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陳欽語重心長地教育她，阿玥倒是很輕鬆：「你可懂得真多。」
又問：「對了，其實我也有這方面的打算，咱們的《好友大亂斗》已經走上正軌了，我們以後該做點什麼呢？」
陳欽卻說：「忘記當初告訴你的事了嗎？」
阿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沒有銀彈』？」
「對。」陳欽繼續教育她，「快看公司那個三國遊戲，它就是想走捷徑，現在消息都沒了。」
阿玥點頭：「那個遊戲啊……最近他們運營失敗后，現在的處境很不利，現在公司正準備把這個遊戲直接給砍了呢。」
「這就是想亂走捷徑的下場。」陳欽嚇唬她，「在軟體開發上，他們有錢、有人、也有IP，但是不好好做內容，玩家自然不買他們的賬。然後遊戲宣發的時候又想走獨佔路線，結果內容太爛，反而拖累了母公司的社交網站，你覺得你比他們好在哪裡？」
阿玥鬱悶道：「好啦我知道錯了，我至少要先把《好友大亂斗》做完……」
「不是說讓你只能做一件事，是做項目要專心認真，現在你既然面臨那麼複雜的資本問題，又需要用現實成績加強你的公司影響力，但你進入了公司的日常經營，就要把自己手頭的事做好，明白嗎？」
阿玥不知道陳欽為什麼這麼嚴肅地給她上課，不過總之陳欽的叮囑是聽進去了。
這節課的時候她還紙上畫一堆公司之間的互相關係圖，下一節課的時候，又開始跟郭陽討論之後的遊戲開發計劃了。最近給遊戲里優化人物動畫的計劃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下一步似乎就是要想辦法讓遊戲開始正式賺錢了，按照陳欽的叮囑，阿玥開始忙起了這個『正事』……
陳欽鬆了口氣，心道這個小侄女悟性很不錯，這次阿里就由著她自己搞吧，陳欽並沒有說這件事背後可能的風險。不過想想也確實沒什麼問題，大不了……他這當叔叔的也能出來兜底，現在雅虎瞎折騰了這麼久，眼看著拆分后的快看傳媒完全是個爛攤子，想從他們手裡把這塊牌子買回來的錢應該不會需要太多吧。
這麼想著，阿玥現在面臨的這個小問題好像也變得無足輕重了起來。
不過想到剛才跟阿玥叮囑過的那句話，陳欽自己卻又有些感慨。
於是就這樣，當天白天，陳欽待在學校，過著他平靜的日常，上課的時候給阿玥科普了一點公司股權運作的重要知識點，課外活動的時候搞『敏捷開發討論會』，又給正準備進行收費改造的《好友大亂斗》提供了一些設計方面的意見。
等到晚上的回家的路上，陳欽發了條飛信過去，說他晚上不來了。 徐玲玲的回信說她今天恰好也有點事。
「對了阿欽，我爸前兩天給我聯繫了一個挺厲害的聲樂老師呢，還不知道課要怎麼上，但最近我放學后可能也來不了了。」
「聲樂老師？」
「嗯，是個外國的老師，研究唱法的，上他的課我還得跟翻譯姐姐一起去呢，據說本來不會收徒，但爸爸特地請求了，所以他才同意給我上一周課……」
陳欽聽著怎麼有點怪，請外國的聲樂老師幹嘛？香江不是本地專業人才挺多的嗎？
不過他對這些東西不是內行，想了想可能確實存在這種情況吧。
只是之後心想……現在一個在踏踏實實做項目，一個在勤勤懇懇學東西……
而他自己的話，其實也差不多。
只不過是被迫『兼兩者所有』了。
回到家，老陳兩口子當然已經回漢章去了，節後漢章的基礎設施差不多恢復了，上下游的供應商都恢復了常態，火鍋城也開始忙起來了。
在卧室里，外婆在看《瘋狂主婦》，陳欽搬了個凳子過來，打開了自己的電腦。
上線后公司內在開一場會，並且會已經差不多開完了。
「……總之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咱們的開天系統官府很重視，願意給咱們提供研發支持，也願意以官方身份幫咱們尋求合作夥伴。」
「除此之外，科學局那邊有幾個重點扶持項目，說也可以給咱們也安排上。小俞說上次給那魔游的863項目就是他批准的，這次咱們的開天系統比上次更有技術含量，如果沒問題，除了這些，別的支持也都可以談……」
在做彙報的是李老，李老在說最近開天OS的新投資計劃——前段時間公司改變方針后，開天OS的目標被定在了『打敗谷歌』這一項上，光靠現在的規模當然已經不夠了，而這時候李老拉到了一大批願意加入這個項目的國內友商，官府也表示相當願意支持這種科技創新。
於是頻道里其樂融融，大家紛紛說著『得道多助』『金石為開』這樣的好話，然後噼里啪啦地鼓起了掌。
陳欽沒說話，其他人樂呵的時候，他在屏幕前跟著拍了拍手……當然這其實沒什麼必要，畢竟他連話筒都沒開，公司里的人雖然關注陳總的意見，但也沒在處處關心陳總在幹什麼。
外婆看他在忙，就搬著她看美劇的筆記本電腦去隔壁了。
陳欽索性關上門，這事李老跟公司的人說完了，看陳欽來了：「小陳，那份郵件你們看了吧？」
「李老，那咱出去說。」
陳欽說著，拉李老出去……當然，只是去了頻道外邊，然後進了那個『紅水科技研討會』，又喊了季祥林過來。
進來后，季祥林馬上贊道：「李老，聽說你們最近的進展很喜人啊，只八千萬就把那麼大的事敲定了。」
李老大概也是打心底里高興：「這個主要還是人才的問題呀。我主要是想增加一些研發崗位，招了一些懂得嵌入式編程、以及專業做測試的。不過現在這方面的人才不多，Java語言工程師又不需要太多錢，所以這次投資的8000萬我覺得是綽綽有餘了。」
季祥林點了點頭，不過他又問道：「不過我也聽說，您似乎拉到了官府的投資啊，而且官府似乎給了相當大的優惠，這是為什麼？」
李老回答：「之前我和小陳討論過，目前我們做的項目，直接商業價值相當有限，商標之類的附加價值也不怎麼樣……」
季祥林道：「對，這個我理解，它畢竟是開源的嘛。」
李老說道：「不過要說經濟價值，它其實在一些方面是很高的，這些方面對個人和公司來說沒什麼油水，但是對咱們國家而言非常重要……」
他說道：「那就是系統的支持標準，如果我們的開天OS成為了業界標杆，那麼所有軟體都必須按照我們提供的方式來編程，當然我們現在不打算在這一條上限制其他軟體開發商，這是為了保持市場佔有率、形成用戶生態。」
季祥林嗯了一聲，李老繼續介紹：「但是同時上游的公司就不一樣了，比如說手機主板、電池、甚至是CPU晶元，都需要我們的系統的配套支持……當年Wintel就是用軟硬體互相閉環的方式壟斷了整個CPU晶元行業，現在我們國家雖然還沒有這樣的公司，但是有開天OS作為下游，咱們國家的晶元廠商就能自由選擇對我們有利的晶元架構，而不用非得強行融入那些外國晶元廠商的已有體系里了。」
「哦……」季祥林點了點頭，「所以現在國家要支持咱們的項目，是因為晶元嗎？」
「這是一方面的。」李老說道，「另一方面，這樣的技術突破本身就很有價值，國家也希望它能繼續保持下去。」
季祥林點了點頭：「所以……國家現在希望能投資這個項目，從我們手裡取得股份，是嗎？」
李老尷尬道：「這個只是提議，我知道你和小陳很重視它，所以既然咱們內部有錢，就不用外邊的投資了，而局裡也只是說投資只是一部分，其他扶持跟投資沒有關聯，就算我們不要投資，那些扶持項目也不會少的。」
季祥林對他解釋道：「是這樣的，李老，咱們其實不排斥國家參與進來，同時也不介意對咱們國家自己的工業項目提供一些優待，但是你也知道，現在我們做的是個長期的技術工程，如果引入太複雜的管理機制，可能在一些問題上統一起意見會很不方便。」
李老連忙說道：「我跟對接的教授討論過，他們其實也很懂IT的，保證不會輕易插手……」
季祥林卻道：「國家組織雖然是咱們社會最嚴密的部分，但我們大家畢竟都是肉體凡胎，咱們人類現在並不適合組織太複雜的社會組織，咱們最近在做美麗堅的CDO生意，這東西明明問題很大，但是一旦被拆開，大家各行其是，很多問題就沒法解決了。」
他說道：「所以咱們現在還是希望把這個項目盡量掌握在自己手裡，讓它的結構能盡量簡單；等將來它成熟之後，再向更多利益方開放股權，您覺得怎麼樣？」
李老連忙道：「對的，是該這樣。」
這時陳欽說道：「對了李老，官府還說可以在項目上支持咱們，是怎麼個支持法？」
李老來了興緻，說道：「這個跟投資無關，總之現在只要說一聲，官府能推動幾個支持研發的項目上馬，幫我們解決一部分開發問題。」
這比起剛才的消息就好得多了，但陳欽卻遲疑道：「你們確定要這樣嗎？我們這個項目沒法盈利，而且它很難。」
李老說道：「官府直接出錢僱人，參與項目，我們不用花一分錢。」
季祥林點了點頭：「我知道有這樣的項目，官府對敏感技術的掌握是很有熱情的，走科研路線的話，就是地方政府也有很多這樣的項目。」
陳欽卻搖頭：「官府打算怎麼出錢僱人的？市面上就那麼些人，官府總不能從我們星系挖人去開天搞研發吧？」
季祥林好奇：「不是還有其他公司么？很多時候公司間合作就有這樣的問題，如果是個人的話，大家可能會互相忌憚，但如果由官府牽頭，合作也更放心一些。」
陳欽卻說：「老季你想得太簡單了。」
「哦？」
「你剛才也說了，一個組織做不了太複雜的事，在IT企業這裡其實跟組織複雜度無關，但是跟達成目的的工具有更大關係。」陳欽認真道，「比如由公司來協助開天os，那麼公司要麼從內部抽調人，要麼想辦法用錢從其他公司高薪挖人……」
「那官府呢？」
陳欽道：「官府扶持科研項目，一般是做甲方……招標，拉人，現在咱們國家相當重視軟體和半導體開發，會把大量工作外包給外人，你猜做得怎麼樣。」
這時季祥林有點反應過來了：「這個是不是不太好？那些國產軟體，好像名聲都不是特別好啊！」
陳欽說道：「是不太好，咱們官府能拉來的企業，都是專門做ToG生意的商家，這些企業雖然不是沒有作用，但是研發能力都不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