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記大耳刮子
那身影聽聞青衫人揚言要出手毀掉原始巫杖,心中雖不大相信,但也不敢拿自己最後的棲身之所來賭,只得氣呼呼的再次晃動著巨大的身軀,向著霧外跨出。
隨著那身影越來越清晰,巫族的大巫們開始大聲的呼喝起來:「吾族神杖,天神之魄,世上無雙,威力無邊!」
這些巫族的巫,越發的激動,喊聲也是一浪高過一浪;就連半空中的巫王杼和一眾大巫也開始振臂呼喊起來。
那黑影聽聞到這些呼聲,十分得意,邁出的步伐愈加輕快幾分,像是想要快些跨出黑霧,將自己的威武形象顯示在這些「螻蟻」的眼前。
若是可以得到這大地生靈的拜服,則就可以要求他們給自己建祠立院,供以香火;自己也許能有依靠香火功德重鑄神魂和神軀的機會。
所以,眼前這展現自己神威的大好時機可是得要好好的把握住才行。否則,要再等到下一個能重鑄神軀的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想到這裡,那黑影將自己的腳步放慢了半拍,催使著自己殘餘的魂魄開始最大限度的調用天地元氣。
霎那間,有威壓自天而降,磅礴浩然,卻不帶有一絲的負面陰暗之氣。一百二十道羊角颶風,列位在赤金霧團之後,分列兩側;每四道颶風之間,皆有電光雷珠遊走。
一時間,風嘯雷鳴之聲響徹大地,可見那威勢浩大。
不得不說,這神魂雖然只是一道殘破不堪的殘魂,但畢竟也是九階天神之魂。九階天神,那可是站在天界諸神中最上端的;只是比那些諸族神王和幾大巨頭低上一線而已。
堪破天人之境,便入天神之道。入得天神之道,便可調用天地元氣為己用,修為越高,可調用的天地元氣越多,操縱也就越是精細。
若說,大巫的頂端是九鼎,那他可以搬山挑海,劈山為谷。但是,他如果沒有一件類似原始巫杖級別的頂級巫器的話,對上一名踏入天神之境的一階神靈,恐怕是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
普通的巫,在鼎位進階的要求是一名巫,必須要戰勝一百位同鼎位的巫,才能進階上一級的鼎位,也就是以一敵百。但是,天神則是將這個戰率提升了十倍。也就是說,必須要達到以一敵千。
兩者也有相同之處,那就是:階位越高,差距越大。
故而,那殘魂能造出如此的威勢,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是,對於眼前這些沒能夠跨過天神之道門檻的大巫和一眾生靈們而言,這,已經是滔天的神威了。
在場諸人都對這身影充滿了崇拜和敬畏。當然,這些人裡面是不包括青衫人、紅衣道人和巫族二靈的。
想來,那青衫人修為高絕,怕是不低於那道神魂。巫族二靈則是混沌修成,對那天地異象也不甚感冒。只有那紅衣道人,對著那天地間的異象,似乎有些不屑。他一拉嘴角,「呸」的一聲,吐出了一口唾沫。
神魂的身影頓了一下。對於紅衣道人的不敬,心中是又羞又怒,又惱又驚。
自百萬年前修成天神之道,得飛升到天界以來,除了那群以打殺為樂的巫祖,和幾位極神秘的人物,他又怕過誰來著?就算是當年,燧人氏領地界諸族發動伐天之戰,自己雖被毀去神軀,拘禁神魂,但,也沒有怵過。
如今,才過了多久,好像自己的威武就已經被世人遺忘了。居然有人敢對著自己吐唾沫!
神魂有些惱怒,還好那些巫和一眾螻蟻們只顧的對著自己行禮,應該沒有能看到這樣的一幕,否則……想來也是羞煞本神也!
神魂轉動頭顱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看到自己被人啐了口唾沫的時候,才又挺起胸膛,口中發出雷鳴般的話語:「巫族的娃娃,何事請召本尊?」
巫王杼和隱巫殿主恭敬的正準備答話,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哈哈哈,一個殘魂,也好意思自稱本尊?笑死個人呢!哈哈哈。」
這聲音就像是在熱油上丟了一個火星子,頓時點燃神魂和大巫們的怒火。
只是,有神魂在前,大巫們自然是不敢冒然出聲。當然,這些活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巫,和他們先祖可不一樣,個個都常居高位,早就不再是當初那些個腦子比肌肉還要堅硬的巫了。他們自然也是樂得去看那神魂出手。
果然,那赤金色霧團突得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一條有大約十丈許粗的圓柱,裹挾著陣陣的風雷,破霧而出。
仔細看去,才發現這柱子竟是一條極粗大的小腿。順著那小腿往上看去,一個高約百多丈的黑影,帶著極其龐大的威壓,正要從那霧團中跨出。
那黑影不愧為九階天神的神魂,且不說其它的,就只是那透體而出的威壓,就已經實質化了,在空中凝成一面閃耀著烏金色光芒的氣盾,向這那笑聲的出處就壓了過去。
神魂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準備著跨出霧團去享受「螻蟻」們的崇拜,順便再去收拾一下那個敢於對著自己吐唾沫的小子。
「當然,前提是他還活著,沒有被自己的威壓給嚇死。」神魂有些飄然的想著。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神軀重新被塑造,億萬生靈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聆聽自己的教誨。
嗯!一定是自己太過心慈手軟了,剛才釋放出的威壓應該要小那麼一點點,讓那敢對自己不敬的小子,多受一點點的苦楚。這樣才能彰顯出自己的威嚴。
想到此處,神魂不禁發出了雷鳴般的笑聲。一團團的雷雲在天空聚集,時不時的落下幾顆丈許方圓大小的晶瑩雷球。這些雷球似乎是在配合神魂的出場,都是呼嘯而下,卻沒有一顆落到安邑城內。
只是可憐那安邑城外的山野丘陵,被這些雷球狠狠的犁了個遍,也不知道有多少藏於其間的生靈化作了飛灰,更有數座高逾萬仞的大山被轟成了一堆沙礫。
這等威勢,著實讓地上的生靈們心中駭然,生怕這位將那些雷球扔到安邑城內。
面對神魂降下雷球的行徑,九州鼎靈滿臉不忍,卻死死的拽住雙目噴火的安邑城靈。它明白,自己這位兄弟眼裡最是容不下沙子,神魂的這般作為,無意是在挑戰自己兄弟倆作為護靈的尊嚴,讓它如何看得下去。
只是現在的情況,自然是會有人出手的,自己兄弟還是保留一點點實力,為了大地的生靈,就算再忍不住,那也得忍下去。
掙脫不得的安邑城靈,幽怨的看向九州鼎靈,見自己兄長滿眼通紅,卻是對著自己搖頭;再將目光轉向城內的億萬生靈,入目皆是惶恐不安和啼哭呼喊。
終於,它只能低下頭,停止了掙扎。
隱巫殿主和巫王杼,面對如此行事的神魂,雖然也有幾分懊惱,但更多的卻是心中那按耐不住的欣喜:原始巫杖竟然有如斯威能,那在大地之上,試問又有誰能擋我巫族鋒芒。
至於那些非巫族的生靈,不過是附庸和賤民爾,還不配巫族高層放在眼中,就算死傷再多,哪怕是斷絕了苗裔,只要不是巫族一脈,那都就不是個事。
見到伏在自己身下的生靈們那份驚恐,神魂笑的更加得意。
多少年了,想自己被封印在這根巫杖中,眼看著無盡的歲月流逝,僅剩的神魂也時刻都在黑暗中彷徨,生怕哪天這巫杖的主人會讓自己去對戰修為超越自己的對手,或是冒著斷絕九成以上苗裔的可能,違背當年的誓約,將自己煉化成為他的修為。
這次被召喚出來,已經距離上一次被召喚大約,大約有了數萬年的時間吧。身為九階天神的神魂,在被召喚的第一時間自然是去感受那召喚自己的人,也就是原始巫杖現任的主人的修為。原因無他,自身謹慎而已。這可是用自己神軀和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囚禁生涯換來的經驗。
神魂的神識和隱巫殿主的巫識一接觸,神魂便是猛的一嘆:這巫力怎麼如此的……如此的……嗯,深厚,足有當年斬殺自己那大巫千分之一的實力。
感知對方修為境界的神魂,不由心中嘀咕:怎麼會是如此修為的人?莫不是巫族也學會了玩那虛虛實實的手段不成?
當他再次探出神識與隱巫殿主的巫識接觸后,不由感嘆道:嗯!很好,非常好!好個深厚的巫力啊!看來,本尊脫困,重鑄神軀,不再是幻想了。本尊的好日子可就落在此人身上。嗯,本尊可得好好謀划謀划。
於是,上面的那一幕便出現了。
那大地上生靈們的惶恐讓神魂感到無比的快意和滿足。他不禁為自己出手取得的不菲效果感到滿滿的自豪,誰叫自己乃是九階天神的神魂啊!
而,那些原本戰力不遜於九階天神,甚至有些有著可以和天帝相媲美的巫,他們的苗裔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堪。那召喚自己的巫,也算是九鼎巔峰嗎?怎麼和當年巫族的那些雜魚小巫的實力相當啊!至多也就是個三鼎下品而已。
就在神魂在快意的感覺著那久違的被人崇敬,被人懼怕,那可以掌控千萬生靈的高高在上的感覺的時候,有人不爽了,非常的不爽!
就見有一道青色劍光,飄飄忽忽的斜飛而來,速度不快,卻裹挾著一股極其晦暗的巨大威壓,直直的向著神魂撞了過來。
「咦!」神魂詫異的輕咦一聲,掉轉大頭往那明顯是在挑戰自己權威的攻擊看去。
「啪」的一聲脆響,一襲大紅衣袍在神魂的眼前滑過,隨之升騰而起的是濃濃的羞辱。
那小小的紅衣道人居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避過了神魂威壓化作的氣盾,竟然飛身而上,當著天下眾生的面,給了神魂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刮子。
常言道:人活臉,樹活皮。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哪怕現在這位天神只剩神魂,那也是不容輕辱的。
「大膽!」神魂大喝一聲,一揮自己那數十丈的手臂,直直的指向紅衣道人。
頓時,天空上再次響起了神魂低沉的聲音:「落雷!正法!辱神者,本尊慈悲,給汝兩條路選擇!」
紅衣道人輕笑道:「哦?給我兩條路,選擇?妙極!妙極!且說來聽聽!」
這一神魂和一人對話的片刻間,天空中已經聚起了無數的羊角颶風和百萬計的近里許方圓的碩大雷球,肅殺之氣從天空泄下,無差別的開始要席捲整個安邑城方圓十萬里的區域。
若是這波攻擊落下,怕就算是安邑城靈和一眾大巫出手傾力防護,也會出現無數的死傷。多的不說,就是那裡許方圓大小的雷球,平均里許方圓的地面就給安排了數十顆至多。就算是一般的鐵球,砸也能將安邑城方圓的地域給砸到地底之下。
抬手揮臂之間,便能召來無數天雷與罡風,可在瞬間毀滅一片大地,讓億萬生靈化作飛灰。
這就是九階天神的手筆!
紅衣道人爽聲大笑道:「來,來,來,讓吾看看,你和那太一那傻鳥,誰的拳頭更有力?」說罷,雙手就是一番動作:先將兩袖高高挽起;再一彎腰,撩起長袍下擺掖在腰間;眉開眼笑的搓著雙手,對著神魂不住的勾動手指。
見到對方這般模樣,神魂不禁一愣,他邁出的腳步不禁一滯:這小道人,莫不是哪位家裡的門人弟子,更或是哪位大能的子侄?否則,如何敢如此做派?
巫族二靈和一眾大巫,此時已經對神魂擅自召出神罰對準安邑城心存不滿,若非還需要他去壓制那紅衣道人的話,他早就已經被強制收回原始巫杖了,而且還是那種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會被召出的那種收回。
但是,從巫王杼和隱巫殿主的眼眸深處燃起的幽綠鬼火,便知道這兩位是對神魂最為不滿的兩人。甚至,面對神魂的作為,隱巫殿主也開始有了其他的想法。
一時間,天地便寂靜了下來,只有紅衣道人捏動指節發出的啪啪聲在空中激蕩。
青衫人一動不動的漂浮著,好像還在神遊之中,對面前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表示。
神魂跨出的腳步只是略微一滯,便繼續踏出,口中之語,隆隆而出:「娃娃口出狂言,居然敢拿一隻什麼「鳥」來和本尊比較。真是無知者無懼!本尊大量,說給汝兩條路,便自然不會失言,你且選來。」
紅衣道人卻是嗤之以鼻,口中喊道:「你這殘魂,廢話忒多!速速將你的道兒劃出來,趁我家師伯還未回神,趕緊的,咱們好好做上一場。」
他竟然出口催促起了神魂。
這般找死的舉動,讓一眾大巫心中暗喜。他們自然是對自己的鎮教巫器有著更大的信心,眼前天罰的威勢便是最好的說明。
不過,他們也有著自己的擔心:這神魂如此強大,隱隱有著脫離本族掌控的趨勢,這可是非常非常不妙的事情。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無可奈何,只能等到適當的時機,再做打算。
神魂和紅衣道人相互打量著對方。兩人眼中的神光在半空中撞擊到一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一條髮絲般粗細的黑色絲線憑空出現。
那絲線四周的天地元氣瘋狂的向著那絲線涌去。若是,仔細看去,便可以看到就連陽光也不能倖免。這哪裡是什麼絲線啊!根本就是被兩個非人類的目光相撞下,空間被強大力量破碎后,所顯現出來的裂痕。
兩人只是目光相互撞擊,便威力如斯。
神魂原本是天界最高端的九階天神之魂,乃是站在頂端戰力的一份子,自然是有著自己的驕傲。雖然,眼見對方似乎是有持無恐,對於他而言,除了那幾位不可說的人物以外,又有什麼是可以讓他感到害怕的?
「第一條路,臣服於本神!交出一半的元神,受本神驅使。待到本神神軀重筑後,可以賜汝一個神仆的稱號!」神魂低沉的聲音傳入紅衣道人耳中。他是用的秘法傳音,重築神軀的事情,眼下還是不宜讓巫族知曉的。
同時,神魂也有著自己的算盤:對方即是巫族之敵,讓巫族吃癟的事情,定然是對方所希望的。那麼,利用對方來讓自己擺脫那根該死的巫杖的禁錮,便是可行的。另外,只要是對方交出了元神,那對方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被自己控制。
不得不說,這神魂想得相當的不錯。
但是,紅衣道人是何等驕傲的人物,就是一句「臣服」便已經讓他處在了暴走的邊緣,口中冷冽的笑聲響起,咬著牙吐出一句話來:「爾等毛神。汝,還有時間,本尊讓汝再多活上幾句話的時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為本尊準備的另一條路了!」
這話一出,讓在場所有的生靈都是一驚。
神魂更是大惱,張開大口,在隆隆的雷聲里說出了他口中的第二條路來。
若是想知道這神魂說的第二條路是什麼,請看下章《又是一記大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