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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崑崙墟里的胖子

  《山海經·大荒西經》雲:「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崑崙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處之。其下有弱水之淵環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有人戴勝,虎齒,有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此山萬物盡有。」

  《山海經·海內西經》亦云:海內崑崙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崑崙之虛,方八百里,高萬仞.上有木喬,長五尋,大五圍.面有九井,以玉為欄.面有九門,門有開明獸守之,百神之所在。

  崑崙,乃東方大陸聖地,傳為先天聖人之道場;協老祖分陰陽,定輪迴,道化三千,得太初之功德后,隨老祖,隱……

  世間有大能之士,每百年相約拜偈崑崙,一為求得無上法緣,亦為求得人世盛名。萬載積累,有史者撰曰:崑崙,山高萬仞,四季分明,每千二五百可得一境,分別為:天、地、人、鬼,各族雖百萬眾,乃從萬里挑一,致十不存一破鏡而上,可各憑手段證之;然,雲霄之上,萬仞之巔獨有一地,謂之:神地,亦稱神域,飄渺爾。

  大秦歷,正陽五年,五月初五。崑崙之下的巨藏平原,人頭攢動,萬牲嘶鳴,東土大陸百年一度的大盛事——崑崙拜偈,拉開了帷幕。

  據天下第一史者窺天大人所撰《崑崙天機》所述:崑崙共有四境一地,前兩境為鬼境和人境,開山拜偈之日始,世人皆可進入。鬼境乃初境,以冬寒陷人體魄,以鬼怪瑩惑本心,進入之人,修體堅心,不為外物所染,亦無虞;歷萬進一可入人境;得入人境便為修者,反之則為凡胎;故為人修之分境。人境乃次境,也稱入門境,是為凡人歷經鬼境后,脫胎換骨成為修者后,歷二秋之爆酷,經三秋之徹風,風火交替,龍虎交泰,可修真身;歷千者進一乃入地境。而天、地二境,知地境百者取一可進天境,天境則十者未有一者可入神域矣,期間之景,唯有可出者知,不可言,亦不得聞。蹉,神域,只聞其名,未有可見者矣,更未聞可入者矣,乃飄渺爾。

  唐一一,蜀中毒門新生代的魁首。雖身在毒門,但就憑手中三尺青鋒,便已奪得蜀中青年一代百年內第一人的稱謂,故未有人能有幸見到他用毒的手段。

  此刻的唐一一,葛衣草履,雙手懷在胸前,一把長劍斜背,嘴角含著一縷自負的淺笑。他目及之處正是此次的目標所在——崑崙墟。

  他要在這八百里方圓中力破人鬼二境,尋找出第三境的登天之路,成為一名修行者,如此才不負自己天才之名。想自己,年不過四十,就已經一腳踏進武階六層,三尺青鋒在掌中揮舞時,自覺有道義流轉,出道二十餘載未有一人能讓他出手使用本家《毒經》之術,真正是天縱之才啊!

  唐一一回望身後那黑拉拉的人群,不由得冷哼一聲:「一群渣渣爾!」

  正在眾多個「舉世無雙」或「天縱奇才」和更勝層樓的「老子天下第一」們的YY中,一道流光劃過蒼穹,原本萬里無雲的湛藍天空忽地烏雲堆積,道道電蛇在雲間穿戲彙集,直到聚成一顆巨大無朋的雷球……

  「滋……」巨大的雷球里,歪歪斜斜的飛出一截比人小指還略細小兩圈的閃電,飄飄忽忽,飄飄忽忽的落到了崑崙墟外圍的白色迷霧上。這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是個二百五的神奇異象,讓本來還在仰首感嘆雷球的巨大和崑崙墟秘境開啟的磅礴氣勢的千萬生靈,齊刷刷的下巴掉了一地。

  不過,崑崙墟就是崑崙墟,雖說那飄落的閃電是小了那麼一丟丟,但是威力可著實驚人,就看那霧海被閃電「扎」了一下后,立刻就翻滾起來,並伴著刺耳的鬼哭獸吼,響徹了整個巨藏平原。震人耳聵的嘶吼聲持續了約盞茶的功夫,霧海居然幻化出八座巨門,直通崑崙墟秘境。

  崑崙墟,開禁了。

  唐一一運氣不錯,離他不足百丈便有一道門戶。他怪叫一聲,拔腿狂奔。不死命的跑才是笑話,要知道相傳這八道天門一開,只能持續約一柱香的時間,雖然那香是手臂粗細的朝天大香,那最多也就能燃到小半個時辰,估摸著現在巨藏平原上彙集的各族生靈沒有一千萬也有八百萬,最終可以在香盡前進入崑崙秘境的,只有百萬餘。所以,此時在巨藏平原上,能率先進入秘境的,才是最重要的。放眼望去,巨藏平原上立刻掀起巨大的人浪,並逐漸匯成八條滾滾濁流湧向八道門戶。之間濁流間,道光劍影不斷,廝殺爆裂之聲不絕,更有甚者居然是因為各種原因跌倒,而被後面用上的所人流淹沒。

  所以,唐一一的運氣真心不錯,憑藉著有利的地理位置,遙遙的把人流拋在身後,閉耳不聞落在身後的同門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唐師兄,看在同門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啊!哇……拿開你的腳……」

  唐一一一面為同門的師兄弟們那犧牲小我,成就一一的偉大情操而感動著,一面輕身提氣向著秘境的門戶全力衝刺。忽的,唐一一覺得眼前豁然一亮,只覺一陣微風拂過,緊接著身體一緊,下一刻就保持著奔跑的姿勢,大臉朝下,直直的摔向地面。

  當自己的大臉快要觸地變成大餅臉時,唐一一發揮自己身為「天縱之才」的絕頂才智:「這崑崙秘境的第一境,號稱雪林鬼境,這必然是自己全力奔跑后,身體血脈澎湃,但是一入秘境便幸運的遭遇了鬼境特有的「迎頭一股風」。此風,細細綿綿,觸體如輕紗拂面,卻其寒無比,專封生靈血脈。一遇此風,必寧心靜氣,以龜息停行為宜,待此風撫體過後,十息自解,當不再受此風所困;反之,則會受此風所襲,必將寒氣入體,受封血沁骨百息之罰。好在這崑崙虛雖說只有區區八百里方圓,但本就自成一方天地,不要說容納百萬之眾,就是千億生靈,想來也是九牛一毛。故進入崑崙虛的門戶后,所入之生靈皆是隨機進入不同區域,絕少有人可以出現在同一地區的十里方圓之內。所以,自己也不怕被後續進入的競爭者給處理掉。現在自己自需要靜靜的挨過著百息的封血沁骨之罰。」

  通常進入崑崙虛秘境有四類人:第一類是各族已經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他們進入秘境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踏破天境,進入神地,證的自身大道,成神就聖。這類人最少,但是戰力最強。第二類是各族中的頂尖戰力中的二個階層,一是因壽元將近而血氣虧損的老一輩,他們入境一求自己能僥倖破鏡,或是尋的天材地寶補充自己虧損的血氣;其餘無他,皆為延長壽命,以期有朝一日可以破境封神。第三類,也就是唐一一這類,目的相對較多:除了每破一境可以在大陸得到相應的地位外;秘境遺寶便是對他們的最大誘惑,因為每次秘境開啟,都會有不少好手隕落,他們可以是留下了不小的財富——各類秘籍、秘葯、神兵,當然還有不少的黃白之物;最後,他們還可以聯合最後的一類秘境進入者——尋寶商人,對秘境進行勘探,要知道,光是一份最新的秘境堪輿圖就已經價值不菲,要是遇到運氣爆棚,尋到了如可以讓人在天階以下無視瓶頸直接破境的玉芝馬,斷氣不超過三日皆可回陽的黃精參等參天造化之物,那麼恭喜你!因為,你如果不能成為新一代地階高手的話,那麼你也會成為八方各家勢力所必得之人,也許富貴一生,也許死無全屍。

  唐一一面咬牙享受著「迎頭一股風」的洗禮,,一面暗自將門中前輩們講述的情報與自己的遭遇進行整理和分析:自己雖然成功的進入了鬼境,但是大意之下中了「迎頭一股風」,不但要受百息之罰,身體因此必將受到一定的暗創。一旦進入崑崙秘境,便可闖關破境。按照典籍記載:崑崙墟秘境前兩層,開啟時間分別為鬼境一年、人境兩年,也就是說可在鬼境停駐一年的時間,再進入人境;但時間一到便會被秘境排斥,自動隨機傳送出秘境,傳言曾經還有入境生靈被從東方大陸直接傳送到西方大陸和北方荒原的。自己必須要把握好時機,利用秘境的時間節點,在鬼境待上十一個月後,進入人境;力求在人境再待上十一個月後,衝擊地境。而現在,必須要先從全身僵直的窘態中恢復過來,才是最重要的。

  唐一一心中幾番思量,決定還是先把先前這關過了再說。想想也是,要是連入門的第一個測試都沒有通過,再往下走,也不過是在自尋死路。唐一一便靜心閉眼,在心中默數著時間。

  百息的時間,雖不是轉眼即逝,但時間確實也不長。唐一一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估摸著百息時間將滿,便緩緩睜開雙眼,驚奇的發現:自己憑空「飛」了起來,也沒「飛」多高,大概也就離地四五尺左右;真是奇了個怪了。

  就在唐一一為自己莫名懸空而驚疑的時候,一個憨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呵,呵呵呵。大哥,你在瞅嘛呢?是不是在為自個會起飛而自豪呢?」

  唐一一聞言心裡一驚。但無奈其所中的「迎頭一股風」必須得僵直百息方可解除,而此時距他恢復尚有十餘息的時間,要是對方有歹意,怕是讓他死上數十會也是稀鬆平常之事。唐一一心中縱有百般懊悔,千般恐懼,也是無可奈何。讓唐一一真正的享受了一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

  「大哥,你咋不說話呢?是高興過頭了嗎?」那憨憨的聲音再次出現在唐一一的耳邊。

  「高興?我高興你個頭!」唐一一悲憤的咆哮道:「有本事別在大爺背後躲著,有種出來給大爺我溜溜。」

  「俺……俺除了會吃,其他的都不太會。大哥你說這「吃」算不算本事啊?」憨憨的聲音好像略帶一些害羞。

  「吃……」唐一一被聲音里的這個字嚇得魂飛天外,想自己一代「天驕」居然最後會成為別人的果腹之物,不由得悲從中來:「老大,您……您……你一般都吃什麼啊?」

  「肉……」憨憨的聲音變得陰森起來,還夾帶著「嘶……嘶」的口水吞咽的聲音。

  唐一一被這聲「肉」嚇得尖叫起來:「餓鬼大爺,我是精怪化形,是素菜,不是葷的啊……」喊完之後,便昏死過去。

  東方大陸對種族大致分了幾個大類:山石樹木化形謂之精,動物化形謂之妖,稟天地五行化形謂之靈,承天地造化謂之人;得道者謂之聖,有開天闢地之能;超越肉體凡胎謂之神,有移山倒海之力;固有言曰:超凡方可入聖;餘下者皆謂之螻蟻,而眾螻蟻間強壯者,可期進而為神為聖者則均稱為修士;修士又分三層:初始者,謂修行者,有煉體士、劍士、法士,咒士等;入門者,謂修鍊者,有武士、劍師,法師,言師等;可登封破境者,方可謂修士,有體修、劍修、法修,真言師等。

  可憐這號稱蜀中百年第一俊傑,半隻腳踏入修行者的唐一一,居然給活生生的嚇的不惜給自己變種,最後還給嚇暈過去。

  「暈了?就這德行,還裝什麼大尾巴狼!」憨憨的聲音再次響起:「醒了,醒了。我也是人,活生生得人!」

  唐一一終究還是被臉上的刺疼所喚醒。他努力抬起因大力打擊變的猶如豬頭般的臉龐,惶恐的努力睜開已經被浮腫擠壓成一條細線的眼睛四處張望。

  「大……大爺,您緩過氣來了?」憨憨的聲音顯得有點怯懦。

  「大爺?」似乎這兩個字給唐一一注入了些許勇氣。他伸長了脖子,努力想看清這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唐一一又喜又驚;喜的是「迎頭一股風」的百息之罰終於過去了,自己的行動可以恢復自由了;驚的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五花大綁,並懸吊在半空。

  正在唐一一,伸長脖頸犯迷糊的時候,那憨憨的聲音從他身後悠悠的傳來:「大……大爺,您老是飛天王八精啊!」

  細看唐一一懸在半空努力伸長脖頸的樣子,不正是一隻活脫脫飛翔在半空中的王八精嗎?

  「你才是王八精,大爺我是人,是劍客!」倒懸在半空的唐一一,隨著伸長的脖子開始打轉,待身體轉了大半圈后,終於看到了聲音的主人——一個蹲在雪地里的半大小子。這小子,大約十四、五歲,圓頭圓身,整個人就像是一大一小兩個球堆砌而成的一個胖小子。

  暗自思慮再三,覺得這世上應該沒有鬼可以胖成這樣后,唐一一便認定了這個胖小子並非是鬼,而是人,還是應該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廢柴胖子。唐一一來不及理會那小子對自己種族的疑問,開始審視其自身的狀態:自己被人吊在半空,綁了個結結實實;最讓他為止噴血的是:綁,你就綁了吧,沒必要把自己綁了給凹凸畢露,在胸前和股間分別還扎了個大大的蝴蝶結,還在那蝴蝶結的中間還插著一朵艷紅的,大大的花朵。

  唐一一被兩朵艷紅刺激的羞愧欲死,看著蹲在地上正拿著自己寶劍畫圈圈的胖小子恨聲喝道:「小胖子,快快給大爺我鬆開,放我下來,如若不然,等會子大爺我要你好看!」

  誠然,這會兒的唐一一,已經給花式捆綁給氣昏了頭,自己還沒能獲得自由,便充起了大爺,開始口出惡語了。

  小胖子似乎被唐一一那惡狠狠的話語嚇到了,渾身打顫的慢慢靠近半空中的唐一一,「大……大爺,賤客大爺,我如果放您老下來,您老不會拾掇小的吧?」

  「快放我下來。本大爺自會饒過你的。」唐一一沒能停出小胖子言語里的一絲戲虐,尤自得意的說道:「要是,你小子識相,本大爺還可以送你一場富貴,也無不可。」

  小胖子挪到唐一一身邊,半躬著身子,一雙透亮的眸子帶著笑意:「賤客大爺,那您老能否先把富貴送給小的啊?」

  唐一一聞言正要喝罵,卻抬頭看見小胖子那明亮如星的眼眸和微微上揚的嘴角,一身冷汗如瀑而下,全身開始不住的哆嗦起來。

  「大爺,看來你還不算笨哦。」小胖子笑盈盈的站直身子,伸手摸向唐一一的頭頂,就像在撫摸自家的狗子。

  「大爺!您才是我大爺。」唐一一見風轉舵的本事不差,一見自己處於絕對下風,立馬扔掉臉皮——從大爺變成了癟三;心中卻是暗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有朝一日,還要看大爺我的。」還真別說,這唐一一出道以來,就是憑藉著這份「能屈能伸」,做掉了好幾位強勁的對手,笑到了最後。此番,他也是準備如法炮製。

  看著還被懸空倒吊著的唐一一正如向主人討要骨頭的小狗一般諂媚的姿態,小胖子嘴角的笑意不斷擴大,隨之不斷在唐一一頭頂撫摸的力道也逐漸加重。

  「您老甭委屈自己了,也別忍辱負重。胖爺我不吃這套。」小胖子兩指拈起趁唐一一在接受百息之罰時,從他縫在胸前暗兜里搜出來的一枚墨玉扳指笑得愈加燦爛:「再說,您身上的東西小爺我全都順完了,除了這枚扳指,也沒什麼稀罕玩意。所以,您老就自個在這玩吧。如果,你以後要報仇的話,千萬要記得小爺的名字——胖爺!崑崙虛的胖爺!」

  這小胖子嘴上利索,腳下也不含糊,真是說走就走,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滾圓的身影在唐一一不住的哀嚎聲中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唐一一等到死胖子走後,便運轉玄功,想把捆綁自己的繩索震斷,哪知真氣才運行到胸口,便會自行散去,幾番沖關不成,才發現那插在胸口和股間的艷紅花朵,竟是傳說中的「陀羅醉」。唐一一心中叫苦:「這「陀羅醉」乃是一種毒花,據本家的《毒經》所載,此花以吞噬真氣而出名。其花可入葯為散,花色越艷,毒性越猛,凡修士中之真元或真氣畢化而為空。這部分,東方大陸上的江湖中人大多都知道。而《毒經》中卻記有秘聞:「陀羅醉」若有雌雄雙花同時出現,且都在同時吞噬足夠的真氣后,便會急速枯腐並結出水晶般的果實。而這結出的果實才是真正的異寶,其內存納有大量的精純真氣,無論修習何種心法的人都可以進行吸納,以增加自己的修為,最低都可以讓修習者精進一甲子的修為。

  唐一一眼見胸前那花兒愈見嬌艷,想到自己的苦練三十餘載的真氣即將成為「陀羅醉」的養分,心裡一慌,真氣失去控制,便如那流水般的向兩朵「陀羅醉」涌去。眼見自己的真氣急速的枯竭,一口氣沒能提上來,吱都沒來得及吱一聲,唐一一又光榮的昏死過去。

  雪花緩緩飄落,素裹銀裝的鬼境顯得格外靜謐。

  一股令人嘔吐的氣味直直灌入唐一一的口鼻,居然將其從暈迷中直接給熏醒過來。唐一一還來不及找尋氣味的由來,只覺得胸前和股間一陣灼熱。隨即,一聲重物落地聲伴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叫聲,響徹雪原。

  唐一一倒在雪地上,雙手捂在胯間,蜷曲做一團,嘴裡嘶嘶的抽著冷氣。仔細看去,原來這都是「陀羅醉」的功勞。不知道是不是,唐一一真的氣運極佳,那插在他身上的「陀羅醉」先前不知道已經吸納了多少生靈的「真氣」,在吸食了唐一一的真氣后,居然雙枯腐,開始結出果實來。唐一一先前感到的灼熱便是那花朵結實前枯腐過程所散發的熱量,而捆綁他的繩索也不堪腐蝕斷裂開來,自然再也不能束縛唐一一。只不過,唐一一正遇真氣賊去樓空,又被那噁心的怪味熏的昏天暗地,雖然胸前、股間都被「陀羅醉」的殘花腐液所灼傷,但無奈繩索斷的太快,未能反映,便已重重的墜落地面。唐一一的重要部位好巧不巧的磕在了一顆才結出的水晶果實上,一聲慘絕人寰的嚎叫聲便驚起了雪林里的無數鳥禽。

  唐一一也算是博文之人,在地上痛苦的摸搓一陣后,猛然雙眼放光,在地面找尋起來。

  「陀羅醉」果實散發的淡淡熒光卻在覆蓋著一層積雪的地面上顯得尤為耀眼。唐一一欣喜若狂的將兩粒果實拽在手心,感受著果實里那澎湃欲出的炁流,兩行濁淚順著因真氣消耗過大而蒼白無血的臉頰。

  「炁」幾乎是所有尚未跨入修者層生靈所期盼的東西。它純凈,不受種族和功法的限制,所有生靈都可以吸納;它精純,不受內因和外力的束縛,最適合用來破除瓶頸所用;最重要的是,「炁」是真元力的初始版,普通人修只要煉出一絲「炁」,便代表他跨進了修鍊者的大門,而自己沒能修鍊出「炁」,如果能得到一定量的「炁」,通過吸納,身體內的真氣也會發生質變,轉換為「炁」,從而擺脫凡人的身份,成為一名准修鍊者。能進入崑崙墟地界的生靈,就均是擁有「炁」的修鍊者,他們的「炁」經過無數的淬鍊,終將轉換為「真元」,通向打開天道大門之路,終而成神就聖。

  唐一一抬手便甩了自己一記大大的耳光;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喜極而泣。原本以為,自己不但三十餘年苦修已化為南柯一夢,就連小命也會丟在此處;誰曾想還真有天賜鴻福,用一身不算精純的真氣,換來了擁有二甲子以上「炁」存量的「陀羅醉」果實。要知道,三十年多的苦煉,唐一一也只是摸到了「炁」的存在,並未真正修鍊出「炁」,但是這樣的唐一一在芸芸眾生中的確也算是佼佼者了。而現在,兩枚「陀羅醉」果實,還充滿了「炁」;只要能吸收完其中的一枚,那唐一一就算是頭豬,也都能夠成為一頭「修士豬」了。

  唐一一緊張的四下張望一番,在確定在這片雪林里沒有其他的生靈后,便想把兩枚「陀羅醉」果實收好,等找個隱秘一點的地方,馬上閉關吸納「炁」,爭取在十個月內讓自己可以修鍊出自己的「炁」,餘下時間好用來破境沖關,進入崑崙墟人境。

  雙手往懷中一插,觸手一片粘稠,胸口的傳來一陣灼痛讓唐一一開口大罵起來那該死的死胖子。沒罵兩句,唐一一又得意的大笑道:「這該死的胖子,真是山野匹夫,居然送了我這場大大的福緣。」語罷,貓身而起,奔遠方而去。

  唐一一沒有注意到,剛才被他慘叫聲驚的飛掠的鳥禽被沒有飛遠,而是一直在他頭頂盤旋;而後又隨著他奔走的方向一路飛掠下去,其間從中還有幾隻離隊而出,向其他方向疾掠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我們先不說這唐一一,去看看自稱「崑崙墟胖爺」的小胖子在做什麼。

  此時,打劫了唐一一的小胖子正飛快的在雪林間飛蹦,遠遠看去,就像一顆圓球在雪林里彈跳一般。不過,仔細看去,胖子在彈跳間,圓乎乎的鼻頭不停的在聳動,好像是在嗅什麼味道一樣。隨著鼻頭的抽動,小胖子圓臉上的表情也不斷變幻著,嘴裡還不停的嘀咕著:「七個?十一個?怎麼一下就進來這麼多傢伙。嗯,吃不過,吃不過,還是吃不過。好懷戀剛才的「賤客大爺」啊。咦……有了,這個吃得過。」隨即前進的方向一變,轉而向右側蹦躂過去。

  雖然小胖子是個重量級選手,但是蹦躂的速度卻著實不慢,盞茶的時間不到,小胖子已經蹦到了一座小丘上面。他眯縫著眼睛,圓圓的鼻頭快速的抽動,一顆大腦袋隨著鼻尖的指向而轉動。片刻時間,小胖子就用鼻子鎖定了目標:一名全身披掛重甲,背上背著一柄巨劍的大漢。

  「發了,發了,這次是個「巨賤客」,還是個金毛的。」小胖子見發現了目標,雙眼頓時發出幽幽的火光;「不好,要醒過來了,加速……」短短的四肢一縮,真箇人裹成一個圓球,從丘頂直直的向著他口裡的「金毛巨賤客」滾去。

  艾奧里亞伸手想去扶正自己的雙角頭盔——這頭盔可是和冰河平原野蠻人的聖戰中繳獲的戰利品。要知道,那些野蠻人部族裡最為強大的戰士才有資格戴上這種雙角的頭盔。而自己,光明女神座下的黑鐵聖殿武士——艾奧里亞在偉大的光明女神的神光照耀之下,斬殺了那些冰河的蠻子,獲得了這件戰利品。這是艾奧里亞獲得的榮光。

  一面想象著自己奉聖殿教喻所指令渡海東來,參加這東方大陸的試煉,收集東方人的情報,成功回到聖殿後被提升成為青銅武士的榮耀;一面讚美著光明女神:「哦,我的女神,請賜福於我,你忠實的僕人艾奧里亞吧!」

  搖了搖頭顱,艾奧里亞準備從地面爬起來,一抬頭,一道龐大的黑影直直的向著自己撞了過來。

  可憐的艾奧里亞,還沒有徹底從「百息之罰」中清醒過來,就有被撞飛了出去,正正的嵌進來一棵大樹的樹榦上,再自由落體的墜落到地面,龐大的身軀將地面的積雪拍的四處飛濺。不過,不得不說這位黑鐵武士的身體十分強悍,受理如此大力的撞擊,艾奧里亞還能堅強的半抬起頭顱。

  小胖子也被撞擊艾奧里亞的反震力,震的倒飛出去;不過,那看似不弱的反震力是乎沒有給他帶來什麼不適。只見他像只肥碩的老鼠一樣,四肢並用,奮力向前,瞬間就爬到了艾奧里亞的身邊,伸出一隻肥肥胖胖的拳頭,輕輕的敲在了正準備嚎叫的艾奧里亞那珍貴的雙角頭盔上。艾奧里亞只覺頭上一疼,雙眼一黑,便如同一隻大熊般爬服在了地上。

  小胖子看著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的艾奧里亞,伸手在他的鼻端探了探,喃喃的到:「壞了,這傢伙個頭蠻大,怎麼就這麼不經敲呢?不會隔屁了吧?」

  收回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又說道:「還好,還有有口氣。」言罷,從腰間摸出一根繩索,利索的把艾奧里亞綁了個凹凸畢露,一如剛才捆綁唐一一一般的倒吊起來。

  小胖子伸出帶有小肉窩的雙手,身形一動,漂浮起來,隨即飛快的圍著艾奧里亞繞了兩圈。兩指之間夾著塊像被人把玩了多年的木牌。這木牌表面隱有流光轉動,一看就知道是被盤了多年的物件,只是上面散發著艾奧里亞濃郁的體味。小胖子被那檀膻的氣味,熏的臉色大變,張口就吐。

  小胖子一手扶著艾奧里亞,一手不住的給自己撫胸順氣,全然不顧自己的嘔吐物堆積在黑鐵武士高貴的頭顱下方。

  「哦,我尊敬的先生,您在幹嘛?哦,我的女神啊,您在嘔吐……」艾奧里亞比唐一一可是識時務的多,就在他被小胖子輕柔一拳擊昏的時候,他已然給自己定下了基調:我被人襲擊了,為了我的女神,我的任務,我必須要做俊傑。對,識時務者為俊傑嘛。雖然,我們的艾奧里亞對於東方的語言不是太明白,但是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別人手裡的事實,他還是明明白白的。所以,自己被對方的嘔吐物熏醒后,艾奧里亞馬上展現了一名准貴族的風範,當然,艾奧里亞如果完成了教喻所的任務,成為了青銅武士,那他就可以擁有帝國爵士的稱號,要是能得到讓教喻所某位大人感興趣的秘聞的話,那帝國勛爵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詠嘆調的問候脫口而出。不過,任誰近距離的面對著一灘別人的嘔吐物時,那離他自己嘔吐也就不遠了。所以,我們的艾奧里亞準備好的讚美詞,還沒說出口,自己也哇哇的吐了起來。

  西方大陸的餐飲多以肉食為主,以力為主修習的武士更是無肉不歡。艾奧里亞為了進行崑崙墟試煉,在進入前,又專門進行了一次腸胃試煉。所以,小胖子立刻猶如一隻受驚的肥兔,騰騰的蹦開好幾丈遠。小胖子飛掠時,無法按奈被艾奧里亞噴射穢物的氣味所刺激,張口也是噴出一口穢物,在半空劃出一道彩弧。

  雙腳落地,小胖子忙不迭的捧起一大把積雪塞進嘴裡,想要趕快洗刷一番。

  遠遠看著被自己倒掛起來的「金毛大賤客」被他自己吐出的穢物蓋了一臉,胸膛急劇的起伏著,似乎有點提不起氣的樣子,小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右手一招,地面上的積雪朝著艾奧里亞飛卷而去。在半途中,飛雪凝聚,變成一根冰棍,抵上艾奧里亞的前胸,將他推離出幾分遠,堪堪避開了那氣味熏天之處。

  小胖子左手也不落下,揮動之間,兩支寸許長的銀針出現在指間,想也不想的便朝自己面門迎**紮下。隨後,只見他的鼻頭抽動幾下,確定自己不再聞到那刺鼻的氣味,才滿意的從地上站起,緩緩走進艾奧里亞。

  「大……大爺,您緩過氣來了?不,您的,可吐開心啊?」憨憨的,有點怯懦的聲音在艾奧里亞的耳邊響起。

  抬頭看著眯縫著眼睛,緊緊揉搓著手,長得白白胖胖,似乎人畜無害的小胖子,一股子冷氣立馬從腳跟傳到大腦,誰讓他現在是倒掛著的啊!

  見對方痴痴傻傻的望著自己,全然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小胖子也不生氣,回身折了根樹杈回來,輕輕地戳了戳「金毛大賤客」的臉。

  艾奧里亞被樹枝一戳,一汪清泉從嘴角泊泊而下。小胖子見狀立馬快速後撤,真是一次看人吐,百年跑的快啊!退後幾步后,小胖子沒有看見自己的「肉票」有進一步的動作,才把心放進了肚子。

  這時的艾奧里亞也從當機中恢復過來,哇哇的講開了他的「東方官話」:「殺窩的,不要。窩死鬼族,闊以換錢。」心中慌亂下,半生不熟的成語也脫口而出:「窩很值錢,闊以說死一文不值的。泥放了窩,泥闊以死雞發財滴」。嚷完后,還對著小胖子丟出了個自以為帥氣的「媚眼」,電得小胖子又是一陣乾嘔。

  小胖子還沒從艾奧里亞的電眼傷害中恢復過來,有給他一句話給雷了個外焦里酥。

  艾奧里亞又嚷了起來:「打爺?我不死泥打爺。泥死不死認錯人哪?還死,我真死泥打爺?但是,窩不幾道,窩的家族在東方海油主人啊!」

  小胖子被艾奧里亞繞的一個頭兩個大,順手丟出一個禁言術,封閉了艾奧里亞還準備大發感嘆的大嘴。一番思索后,小胖子終於明白了艾奧里亞說是的什麼,前一段話是:殺我的,不要。我是鬼族,可以換錢。我很值錢,可以說是一文不值,你放了我,你可以四季發財。后一段話是:大爺,我不是你大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還是,我真是你大爺?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家族在東方還有族人。

  小胖子更加迷糊了:這小子,明明是人族啊?怎麼成了鬼族?難道,金毛人族自稱是「鬼族」;算了,太混亂了,不想了。

  兩段話一下來,本是想著捉弄對方一番的小胖子,徹底的被這個金毛的西方人給「調戲」了,對,就是「調戲」了。小胖子,不由得心中頓起好勝之心。你丫的大金毛,你得瑟。小爺我還沒見過比我還要得瑟的人。今兒,小爺我還真和你杠上了。

  心中主意一定,小胖子衝上前去,雙手左右開弓,對著艾奧里亞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海扁;一面打著還一面嘀咕著:「小爺我說不過你,打還打不過你嗎?」

  可憐的艾奧里亞,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就是因為擁有一口純正西方口音的東方官話,讓自己現在變成了一隻豬頭怪。再次昏迷以前,艾奧里亞心裡閃過一絲疑問:不是說東方人都以禮儀天下而自詡,說話做事都有一套準則,就像我們的騎士一樣,怎麼我就遇到一個不按理出牌的啊……哦,我的女神……

  ……

  遠處,完成打劫工作的小胖子,開心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再次向著他的下一個目標,蹦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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