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本能

  亭甫走過去,一安已經睡熟了。

  他輕輕撥開了一安嘴角邊的頭髮,把她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著一安的睡顏,心裡是無比的滿足。

  亭甫知道,當他帶著一安去往白色廟宇的時候,就意料到或許,這個女人的出現,會改變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

  現在,他似乎什麼都不想要了,彷彿已經得到了全世界。

  亭甫看著一安微微紅腫的耳垂和唇瓣,似乎明白了王貞剛剛說話的意思。

  一安的通透和豁達,給了玉簟樓人很多福利,也很快得到了人心。

  這一點兒,比亭甫預想的還要早,甚至自己都有些因為這些人的親近而吃醋。

  他這個時候,才明確了,或許他再也離不開眼前這個人。

  一安不過是昨日睡的也不是很晚,就是翻來覆去的似乎一直停留在一個夢境里。

  早起的時候,並沒有把昨日的夢境當回事兒,今早一路的顛簸,等她再一次入睡的時候,似乎又再次回到了那個夢境里。

  在夢境里的一安,和此刻並沒有身不同,也是一身紅衣地坐在池塘邊,光著腳丫趟過溪水,手裡拿著果子,目光時不被快速飛過天空的小鳥兒吸引。

  那時候,紅衣姑娘無憂無慮,似乎就生活在這,生長在這,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來很久了,原本她以為以後的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

  就像是身旁的這顆老榕樹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多久,似乎是年紀大了,總是睡著。

  紅衣姑娘偶爾經過這老榕樹的身邊,都會故意踩著這老榕樹的枝丫,試探著他到底有沒有醒來。

  如果今日陽光不錯的話,那老榕樹倒是會慵懶的半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紅色身影在身旁匯聚,慈愛的笑了笑。

  但是今日天氣似乎不怎麼樣,老榕樹沒有醒來,一安光著腳丫沿著溪流一路往下,身邊的小獸也跟著在岸邊跑。

  直到她遇見了一個少年,趴在岸邊,泡在河水裡的身體已經浮腫,肩膀多出擦傷,不知道是從里掉落下來的。

  紅衣姑娘歪了歪頭,想著這真的是一個沒有用的傢伙,竟然連最基礎的自救都不會。

  若不是她看到他趴在這裡,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這傢伙定然會窒息而亡。

  她走上前去,用腳踢了踢這少年的身子,后好奇的後退了一步,見這個少年確實沒有惡作劇的意思,到時真的受了重傷,連忙蹲下來將他從水裡撈出來。

  「喂!」紅衣姑娘拍了拍那少年的臉蛋,但是那少年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無奈,她只好把他帶到了老榕樹的面前,她敲了敲老榕樹的樹榦,終於把老榕樹叫醒了起來。

  「老頭兒,你看看,這個傻子啥點兒在水裡淹死,真是沒有見過這麼傻的小獸了。」紅衣姑娘嘴上不留情面,一股子傲嬌大小姐的脾氣。

  也是,在這個森林裡,除了這個不知道年歲的老榕樹,一草一木都是她看著長大的,還有不少是看著他們衰老枯死,化為泥土,第二年再次復生的。

  也因為這個關係,在這個區域,並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她的出現,認識紅衣姑娘的,都跟在她身後,不認識的,見到就躲得遠遠的。

  她倒是享受這樣的而唯我獨尊的地位,只是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知道這個少年的到來,那紅衣姑娘後知後覺地知道了,千百年來,她一直覺得缺少的,是一個知她,懂她,陪伴她的人。

  而這個人像是上天送給她一樣,就這樣降落在了她的身邊。

  「傻丫頭,這個可不比咱們這裡的小獸,也不是你認識的那些草木,這是人類!最脆弱無能的傢伙。」

  老榕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人類了,這一次醒來,話倒是比以前多了幾句。

  「人?」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嗎?看著倒是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啊?一安早已經化形,自然也是人形的狀態,想當然的以為,這個少年也是什麼本體化形的。

  她伸手戳了戳這少年的臉蛋,軟軟的,就是有些涼,沒有什麼溫度。

  老榕樹抖擻著葉子,上下打量著這個傢伙,搖搖頭說道:「丫頭,我奉勸你一句,可不要和這個傢伙有什麼牽連,他看起來可不是那些普通的人類,似乎是修仙一派的,若是他們知道了我們的存在,會帶來災禍的。」

  那時候的紅衣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看著這個病懨懨的,沒有什麼生機的傢伙,自然不可能把他和災禍聯繫在一起。

  一安的夢境很快,也很細碎,等她潛意識裡,想看看這個少年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的時候,夢境突然轉換了場景。

  森林裡瀰漫這大火,從外而內快速蔓延,老榕樹揮舞著紙條,指引者森林裡的小獸,逃離這個地方。

  紅衣姑娘在樹枝上醒來,似乎是醉了不知道幾個晚上,看著這樣的場景,立馬飛身而出,紅霧四起,巨大的陣法籠罩在這片森林裡。

  她看了看身後的老榕樹,眼裡的似乎已經把要交的話說完,甩著袖子往大火的源頭走去。

  一安似乎能感受到從那火焰的溫度越來越高,似乎她潛意識,已經把自己代入到了這個夢境里,代入到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身上。

  那溫熱的氣浪席捲而來,留在原地沒有辦法撤離的樹木,已經化為了灰燼。

  紅衣姑娘摸了摸枝幹被燒得發黑的樹木,眼裡第一次閃現了殺意。

  就在一安情緒受到了波動,想要知道,之後是不是有一場決戰,想要知道那次決戰里,紅衣姑娘到底有沒有守護住她的家園,可夢境突然就斷了。

  晃蕩晃蕩,一安這次意識到,原來剛剛那一切都是夢境,她現在還在馬車裡。

  一安伸手試圖揉了揉太陽穴的時候,手被亭甫握住,那溫柔乾淨的聲音,徹底地把一安從剛剛那個夢境里拽了出來。

  「醒了?」亭甫低頭看著一安擰著的眉頭,似乎感受到,懷裡這個人並沒有休息好。

  「嗯。」一安搖搖頭,不讓自己再一次沉迷在這個虛無的夢境里,勉強睜開了眼睛。

  她想要調整姿勢,這時候才發覺,自己一直靠在亭甫的肩膀上,山路顛簸,亭甫把她護的很好。

  「到哪裡了?」一安搖搖頭,完全清醒了過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腦海里還是那些夢境的片段,嫌棄車簾,看著外面飛速劃過的風景。

  似乎已經到了下一個鎮子的郊區了,那麼很快就可以停下來歇息了。

  「累了嗎?要不下車走走?」

  一安從亭甫的懷抱里離開,亭甫才不著痕迹的活動了一下,已經發麻的肩膀,語氣里還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一安身上。

  「不累,倒是有些渴了。」

  一安似乎還沒有從那漫天的火焰里脫離出來,摸了摸自己的皮膚,想到從來那灼熱的氣浪。

  亭甫把已經裝滿的水袋子,遞了過來。

  一安接過  山間的溪水,倒是清澈冰涼,即便是已經放在水袋子里有一會了,還是如此清爽。

  那清涼的水劃過喉嚨,一安也徹底地擺脫了剛剛的夢境。

  「珍兒,還有多久到鎮子里啊?」一安問道趕了一路車的王貞。

  「快了,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可以進城了。」王貞回頭交代著。

  「好,進城之後,就停下來吧,你也累了,找個地方把馬餵飽,我們去吃飯。」一安交代著,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只要走到人多的地方,那消息自然而然就會跟來。

  顛簸了一路,但也是要開始工作的時候了。

  很快,三人安置妥帖了一切,見天色好早,並沒有著急把定客棧,只是把隨身的行李,託付在馬車停放的地方,多付幾兩銀子,讓人幫忙看管一下。

  其實裡面除了一些乾糧水袋子,就是一些衣服包裹了。

  一安和亭甫都有儲物腰帶,自然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是隨身攜帶的,只是他們三人出行,不帶著行李,倒也不像是遠行客。

  那點兒東西即便是丟了,也沒有任何麻煩,只是既然已經偽裝了身份,那就要面面俱到不是。

  這一點兒,鬼狐倒是駕輕就熟。

  三人慢悠悠來到這個鎮子,相比於上一個鎮子,這個鎮子明顯就繁華了許多,已經臨近荊楚之地的中心了,自然要富裕一些。

  這裡的酒館倒是不少,一安聞到那酒香,立馬就走不動路了。

  「我看天色好早,不是很餓,要不我們先去酒館坐坐,要是路邊有什麼特色的小吃,買來帶進去,想必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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