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吃醋
「公子,我離開酒樓的那段時間,確實不僅僅去採辦了。」王貞如實交代著。
亭甫看著時間不對,原本也只是懷疑,可是看到王貞衣擺上的泥點子之後,更是確認了這個想法。
既然王貞想要給自己解釋,必然是要把這個事情解釋得通,亭甫才會信任她的。
「只是,去採辦的路上,我碰見了一個人,所以耽擱了一些。」王貞繼續交代,聲音也越來越沒有底氣。
「你碰見誰了?你打算偷偷離開?」亭甫的耐心不是對每個人都有的,見王貞的語速變慢了之後,開始不耐地試探著。
「不不不,我怎麼可能還是想著離開玉簟樓,我自然是知道,現在除了玉簟樓,我沒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鬼腳四已經被抓,當初被屠村的事情,也已經公布在她面前,她對於樓主,除了感激還是希望,都才這裡,收穫另外一種感情。
或許對於鬼狐來說,談及這種信任是一個笑話,可是一直在村落里長大的王貞,是極度嚮往這樣的生活的。
當她隱隱從玉簟樓的成員里,看出來這一點之後,也偷偷渴望,是不是繼續留在玉簟樓,也能收穫彼此的信任和關懷。
就像他們同一族人一樣。
然而已經戰戰兢兢了百年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這樣的溫情捂熱?所以,當她看到樓主竟然對待一個不認識的小乞丐,也這麼耐心的時候,心裡是很複雜了。
「乞丐?!」亭甫聽到她說道這裡,似乎意料到了什麼,走上去,一把掐住了王貞的脖子,問道。
「他只是一個孩子,我只當你是不值得信任,沒想到竟然是獸性未改,你膽敢對一個孩子下手……」
亭甫以為王貞獨自離開的那一會兒,是因為看不慣,找那個小乞丐去了。
他想起來那乞丐髒兮兮的樣子,有想起來當一安在馬車上,問及那乞丐的時候,王貞支支吾吾的樣子,心中怒火中燒,遏制王貞的手也不自覺加大了力度。
王貞實在是喘不過起來,手壓在亭甫手上,想要辯解,可是漸漸的也沒有了力氣。
就在王貞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亭甫突然放手,把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突然氣息通常了之後的王貞,竟然一瞬間忘記了呼吸,一口氣差點兒背過去,連忙大口呼氣,把嗓子剌得生疼。
這個時候,王貞還不忘解釋:「不,不是公子,想的那樣,我沒有,沒有……」
亭甫揉了揉眉頭,知道自己剛剛是衝動了,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丹藥,扔到了王貞面前。
「好好說話。」
王貞撿起丹藥,以為這是什麼控制人的毒藥,看了看亭甫的側顏,沒有猶豫的吞了下去。
「說。」亭甫平復了情緒之後,坐下來問道。
「我,我在郊外採辦馬車的時候,見到了那個小乞丐,就是樓主施捨的那個小乞丐。」
亭甫眨了眨眼睛,摩挲著手裡的茶杯,等著王貞繼續說下去。
「那小乞丐根本就是裝的,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並不打算和這個孩子計較。」王貞終於平復了呼吸,一五一十把當時的場景交代清楚。
「可那孩子竟然跟了我一路,就在我拉著馬車從郊外回來的時候,他不知道從哪裡抄了近路,攔在我的面前。」
一開始,王貞只是以為這是小孩子的調皮,不予理會,可是那孩子竟然走到了王貞面前。
他湊上去,說道。
「你來錯地方了,若是想要身份不泄露的話,離跟你來的那群人遠一些,我們就留你一條活路。」
明明只是半人高的孩子,說出這話的時候,眼都不眨一下的。
說完,拿起手裡的果脯,滿足的吃了一口,又蹦躂著走了,故意踏著泥坑,濺了王貞一身泥點子。
王貞實在是想不通,又抱著僥倖心理,想著這會不會只是孩子的惡作劇。
若是放在平時,她才不會理會這些人的話,可是目前的王貞有了牽挂,自然就有了約束。
「那孩子……」王貞說完,看了亭甫一眼,不敢說出自己的推測。
亭甫倒是沒有想到,剛剛來到這個鎮子上,被一安心軟,隨意施捨的孩子,就有這麼多疑點。
不過,明早他們就離開這個鎮子了,是能暫且將這個事情放下來,等待明日空閑的時候,再和一安商量。
「既然是有關於這個孩子的,樓主問的時候,你一五一十的說不就好了嗎?」為何要顧左右而言他呢?亭甫起身,在離開之前問道。
「樓主心善,她只當這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不然也不會給了銀子之後,還會考慮熱食的問題。」王貞知道這個孩子似乎不簡單之後,是不敢或者是不忍心,把這個事情說出來的。
於是,她故意露出來多餘的破綻,就是等著亭甫出現,將這個事情說出來,倒也不是知情不報。
亭甫這時候,已然明白了王貞的這些小心機,回過頭說道。
「只是路上施捨的孩子,你都不忍心讓她失望,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否則我定不會輕饒。」
「保護她,我和公子您,是一樣的。」王貞把這個事情交代出去,一下子就輕鬆了不少,堅定地看著亭甫的身影,承諾道。
亭甫愣怔了一會兒,抬腿打算離開。
「公子,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屋裡的王貞問道。
亭甫納悶地回頭,不解。
「剛剛公子給我的不是毒藥嗎?」江湖中控制那些不信任之人,慣用的伎倆,這一點兒王貞還是清楚的,「解藥多久給我一次?」
「不是毒藥。」亭甫沒有停留,拂袖而去。
而兩人在門口的這一幕,正好被守夜的小二看到了,見亭甫轉身離開,又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王貞緩緩地關上了門,眼裡有某種情緒,閃動。
「竟然不是毒藥。」
剛剛那人兇狠地明明就是要了她的命的意思,竟然也會好心的,給了她一顆丹藥?果然,樓主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有趣。
——也一個比一個,讓她無措,似乎壓抑在心裡的某種情緒,漸漸發芽。
翌日,清晨。
一安早早地收拾好一切,在門口悠閑地吃著小二準備好的早餐。
王貞換了一身衣服,牽過昨日買的馬車,把行李一件件往馬車裡放,亭甫站在門口,倒沒有幫忙的意思,餘光是不是瞄了兩眼,愜意地吃著早餐的一安。
這裡的早餐,是當地的特色,不是以往的餛飩了。
可亭甫看著一安吃的十分滿意的樣子,心裡就發毛,似乎是自己喜愛的,曾經和一安有著共同記憶的餛飩,遭到了背叛。
「亭甫,你真的不吃點兒?」以前,都是亭甫和一安坐在一起吃早飯,今日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安竟然也有些不習慣,看著門口那人的背影,再一次詢問道。
可是得來的還是和剛才一樣的話,「不餓。」
一安撇撇嘴,把最後一口早飯,吃進了肚子里,還不忘跟旁邊的小二寒暄了兩句,誇讚他們客棧廚房的手藝不錯。
亭甫雖然站在門口,一直是背對著櫃檯的,可餘光和注意力,一直在一安的身上。
聽到這樣的誇獎,更是開心不起來了,抱著手臂賭氣地走到了門口的馬車旁。
給正在埋頭幹活的王貞,以無形的壓力。
小二見一安倒是一個好說話的主兒,看了看門口的兩位,倒是打開了話匣子。
「姑娘,你這次看樣子是要出遠門啊。」
「是,去親戚那裡看看。」一安隨口說了一個由頭。
「離開這麼遠,竟然身邊就帶了一個侍衛和侍女,不過他們看著也是十分可靠的人,倒是一對璧人。」
小二眼裡都是八卦的意思,想起大半夜裡,這看起來不怎麼唉說話的侍衛,從那姑娘的房間里出來。
那姑娘竟然還一臉不舍的挽留,恍惚間,小二似乎聽見了那姑娘,問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沒想到人不可貌相,這少年看著倒是一臉冷峻,沒想到那事方便,竟然如此勇猛,怪不得剛剛離人家姑娘的房間,就開始惦記下一頓了。
原本小二還想著,這二人會在門口你儂我儂一會兒,沒想到這少年,面對少女的「熱情挽留」,竟然直接拂袖而去。
他不說和這個少年比了,若是有這樣一個老婆在早起出工的時候,這麼挽留自己,一定是不會再離開家門了,小二忍不住這樣想。
「果然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小二想起來那檔子事,竟然也學者那文人騷客,感慨道。
一安彷彿是見到了什麼稀奇的事情,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這話,你倒是記得一點兒都不錯。」
亭甫本來就已經不爽了,聽見屋裡一安和那小二竟然聊得越來越歡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安的手搭在別人肩膀上。
一時間,心裡的那股子酸勁兒,上涌到了胸口,眼眶都憋的微紅。
一直在亭甫的眼神施壓下的王貞,終於擺脫了亭甫的眼神威壓,剛剛喘一口氣,回頭。
就看到,公子像是吃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看著櫃檯的方向。
王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下子就不明白了意思。
「啊,原來是吃醋了啊。」她淺淺一笑。
「什麼是吃醋。」亭甫果然還是聽見了王貞的聲音,問道。
王貞一時間沒有辦法解釋,看著亭甫那怒不自知的樣子,「夫妻間,調情的。」
如此,簡單明了的搪塞過去。
沒想到,亭甫聽見這話,歪了歪腦袋,剛剛那要殺人的眼睛,竟然怪異地盯著車軲轆看,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在一安和亭甫身邊,待得久了,王貞自然也看出來這一對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明明兩人都是心意相通,亭甫在外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為了保護樓主,哪怕是讓她傷心的因素,他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手刃一切對樓主產生危險的傢伙。
在自己和鬼腳四關起來的時候,看著是樓主一個人在審問,可當拿鬼腳四的血液,染上了樓主的裙子的時候。
亭甫公子那眼神,才是真的可怕,蹲在對面的王貞,可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