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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看到一個女人在廚房裏為自己忙碌,那是身為男人最幸福最溫暖的事情。雖然這隻是想讓她轉移注意力,但看她駕輕就熟地架起鍋子燒水,找碗筷找配料的認真模樣,他的胸口就情不自禁被感動情愫漲得滿滿的。


  “你的手都那個樣子了,還能幫我做什麽?就算沒受傷,廚房的事你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到外麵去等著。”鄭憂看他在旁邊無所事事,隻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感覺不自在。


  “不,我會幫你做這個。”黑司靳說著,從門背後的掛鉤上取出圍裙站到她的背後。


  她剛想轉身,被他按住肩膀:“別動,我來幫你。”


  “幫什麽?”她不解。


  他將圍裙在她麵前抖了抖,將上麵的頸帶小心地從她頭頂套過去。


  原來是幫這個……


  鄭憂莫名覺得有點緊張,她僵直著脊背,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寬闊胸膛散發的熱力。他的手掌都有紗布,露在外麵的手指格外笨拙,將圍裙的帶子從她的腰間扯到後麵,係了好一會兒才打了個結。


  他麵帶微笑邀功似的地說:“好了,我就說我可以幫得上忙。”


  鄭憂皺皺眉:“恩,現在你可以老實呆在一邊去了。”


  黑司靳偏不離開,又道:“不,我還可以幫一個忙。”


  “又有什麽?”她連圍裙都係好了。


  “這個。”輕聲說著,他用那雙並不方便的手替她撩起了長發,輕柔地托在手中。


  優美的頸項,白皙的肌膚,小巧的耳垂……


  驀然,他的視線落在耳垂後的某一處,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一般大小,心髒瞬間停止了跳動。


  “咳……”鄭憂不得不轉身,從他的手中奪過自己的頭發,“請允許我說句話,黑先生。你這樣做是幹擾我呢,還是真的想幫我?如果真想幫我就請離開這裏。”


  她指著廚房的門口,不客氣道。


  原因隻有她自己最清楚,那就是他站在她的身後,無論是強健體魄上自然散發的熱力還是不自覺吐出的溫熱氣息,嚴重地幹擾到她了!


  她本來就思緒混亂,被他一搞,更是亂如麻花了。


  可是,黑司靳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神色怪異地僵立著,連手指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你怎麽了?”鄭憂發現他明顯的不對勁,怎麽一下子臉色那麽難看?


  不僅是臉色難看,那目光……那目光簡直讓人心驚膽戰,像要將她吞入腹中似的。她匆匆對上一眼,心底不覺閃了個寒顫,連聲音都微微發抖:“喂……你中邪了?”


  黑司靳慢慢把手放下,不顧受傷的掌心一點點地握緊了十指。


  傷口處是火辣辣的疼痛,一定滲出新的血絲了,他知道。


  他卻毫無知覺,天知道此刻他的心潮有多麽洶湧澎湃,他的呼吸、血液、連同身上的每個細胞全都在呐喊!


  目光緊緊地落在她的臉上,急切地搜尋著每一處記憶中相似的特點。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


  他激動地開不了口,喉嚨全是灼熱,血液先是凝固,然後再迅速地急衝腦門,腦袋裏隻浮現出兩個大大的名字:鄭憂——鄭央!

  難道是自己的幻覺麽?看花了眼?


  不一樣的容貌,不一樣的聲音,但是那抵擋不住的熟悉感覺,尤其是她耳垂後麵的那兩顆殷紅色小痣,一顆正在耳垂處,一顆半隱半現在發際線中……跟記憶中的小央完全一模一樣。


  天下還有第二個這樣的巧合麽?


  他清楚地記得有一次在自家別墅前的花園裏,他從身後抱住她,輕吻著她細膩的頸子,柔軟的耳垂。那天陽光明媚,他心情極好,沒有去公司,隻靜靜地在家陪著她。


  也就是那一次,他很驚訝地發現她耳垂後側有顆小小的痣,十分可愛,顏色很特別,竟然是紅色。


  目光一移,有趣的是還有同樣一顆在發際線上。


  他悄悄地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耳後有這麽特別的標誌吧?如果有一天她不見了,自己登個尋人啟示,就要注明此女子耳後的特殊小痣……


  當時隻是即興地念頭,過後也就忘記了,沒想到今天無意中的發現,讓他瞬間掉入了烈火之中,整顆心都在煎熬。


  “你說話啊!傻啦?”鄭憂真想拿鍋鏟敲敲他的頭,怎麽用吃人似的眼光盯著自己,好可怕!

  她根本沒意識到某個辛苦隱藏著的秘密就要被人看穿了,因為從來沒人告訴她,她的耳後有那樣殷紅色的小痣。


  “我……先出去一下……”黑司靳在自己失去控製之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然後迅速閃身不見。


  鄭憂撫撫自己的心髒,皺眉道:“好恐怖……我都要被嚇出心髒病了!他怎麽了……難道是小星會出什麽事?不會不會不會……不會!不要自己嚇自己!煮麵,煮麵,煮麵!”


  她飛快地搖頭否認掉自己的胡思亂想,自我強迫性地抓緊鍋鏟用力地刷起鍋來。


  黑司靳一口氣從廚房衝到大門口,一把拉開門,外麵冷風冷雨立刻肆意地灌進來。


  暮色低垂,隱約可以看到院子裏的花草被風雨折損,他晃晃腦袋,一股勁奔進了密集的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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