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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這點傷小事很快就會好,否則我真要後悔放過那個發瘋的女人!”黑司靳接過玉嫂在旁邊遞過的新棉簽,臉上閃過暴戾。
“本來就沒什麽大問題,人家是受了重大刺激,情有可緣。”鄭憂撇撇唇,不領他的情,咬著牙要跟他唱反調。哼!虧她剛才還真的為“車禍”兩個字不受控製地擔心了兩秒鍾。
“你這是怪我多管閑事嗎?”黑司靳不悅地盯著她,棉簽在傷口處按壓了幾秒鍾。
“你完全可以不理會的。”鄭憂說不出感激的話,將臉別向一旁,卻正好對上玉嫂微笑著飽含探究的目光。她莫名地耳根一熱,慌忙低下了頭。
有時候就是這麽回事,太關切太親密的人,反而會忽略了對方最熟悉的地方,或許是因為某個固執地認定,某個覺得“不可能”的念頭,又或許為一種寂靜深夜的恐懼,而讓心靈產生了不可思議的盲點。
而事外的人卻不一樣,他們會保持著原本的理性和思考,會比親密的人更容易看到事物的真相。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t
比如說玉嫂,她第一次見到鄭憂時,跟其他人一樣會自然產生一種特別感覺,會為鄭憂與小央相似的身影而感到迷惑。而第二次見到鄭憂時,她的迷惑變得更深,因為這是四年前黑司靳第一次主動帶女人回來,不僅如此,還近乎溫柔體貼地為鄭憂上藥……
她開始期待某些事情的發生,痛失四年的愛情是否在先生身上要重新複蘇了?
“你總是這樣子嗎?”黑司靳的聲音打斷了兩個女人各異的複雜心思。
鄭憂抬起頭:“什麽?”
黑司靳將指腹沾上藥膏,看到她的身子敏感地往後一縮,立刻板起了麵容,一手抓住她的肩,另一手將藥膏塗抹了上去。
冰涼的感覺刹時從傷口處傳散,化解了原本消毒水的刺痛。
這時候,她聽到他的回答:“你對所有人都有一副爛好心腸,惟獨對我……”
他語氣一頓,緊盯著她:“像是對待仇人一樣!小憂,我曾經是對不起小央,這輩子已經沒有辦法重來一次。但是知道你是小央的堂姐之後,我有真正傷害過你嗎?”
玉嫂的疑惑頓時得到了很多答案。
鄭憂推開他的手,再一次站起身,麵色顯得那麽淡漠:“我對所有人好,惟獨對你像仇人一樣,是因為我清楚地知道你的真麵目。而你之所以現在這樣對我,隻是因為我是小央的堂姐,你對我表示的是愧疚,而對其他人仍是一樣的冷酷!對不起,黑先生,我不想在這樣的人家裏多留一分鍾,再見。”
黑司靳猛然繃緊了身軀,俊挺五官似乎霎時淩厲了幾分。
玉嫂更是驚訝地忘記收拾藥箱,卻也在此刻感覺到一股微妙的氣流從這對針鋒相對的年輕人身上傳出。
見她真的舉步離開,黑司靳豈肯放過?他要證明的東西還沒有實現呢!於是,再此扣住她纖細的手腕,直接往樓上帶去。
“黑司靳,請你放尊重點。”鄭憂最討厭他這樣霸道無禮的行為。
“我也想放,可是你並沒有給我機會,隻好得罪了。”黑司靳沒有停留腳步,很快來到客廳側麵靠牆的寬闊樓梯旁。
“你想做什麽?”鄭憂收不回手,放棄了與他抗衡。
“給你看樣東西。”黑司靳見她不再掙紮,大手改為輕握,“做女人不要太驕傲固執。”
“做男人也不要太囂張野蠻!”鄭憂不甘示弱地回敬。
“對待驕傲固執的女人,有時候囂張野蠻點也沒錯。”黑司靳不慌不忙地說。
“你……”鄭憂忽地一下甩開他的手,沒有多想,反而蹭蹭蹭自有意識地往樓上去了。
黑司靳的嘴角微微揚起,他們這是在鬥嘴麽?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情,跟一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鬥嘴?想不到也有一天會發生在他黑司靳的身上,不過看她皺著眉瞪著眼睛的模樣,真是可愛,讓冰冷堅硬的心奇跡般地變得柔軟。
然而,驚訝到目瞪口呆的絕對不是他們自己,而是被他們遺忘在背後的玉嫂。
她幾乎不記得黑司靳還有這樣的一麵,這是從前他跟小央在一起也不曾有過的情形。那時候的小央溫婉柔順,會開心地笑,會羞澀地撒嬌,會又氣又惱地抱怨,就是沒見他們針鋒相對似的鬥嘴。
而跟沈大小姐更加不可能,他幾乎是極力想表現出寵溺著的一麵,但往往又讓人感覺那寵溺的眼神很飄渺……
看來,這個叫鄭憂的女人真了不起啊!
可是……黑司靳到底是因為鄭憂本身的性格而對她特別,還是因為她是小央的堂姐才待她如此呢?
玉嫂搖搖頭,歎息一聲,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後,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如果阿靳是要帶鄭小姐進入那處禁地的話,我看我以後還是不要讓沈大小姐上樓了。”
“誒!先生,幹脆留鄭小姐一起吃晚餐啊!你們兩個慢慢聊,玉嫂我現在就去做飯去。”玉嫂突然亮開嗓子衝樓上大聲道。
她從小看著黑司靳長大,三十年來,雖以主仆相稱,但感情卻是實實在在如同親人一般。鄭憂這女孩子人長得漂亮,氣質幹淨,尤其是能讓過了四年行屍走肉生活一般的阿靳恢複生氣,她怎麽地都要留住這女孩。
黑司靳盯著前麵鄭憂的背影,耳邊回蕩著玉嫂的喊聲,堅實的下頜情不自禁收攏。